044 微不足道

　　当时脑袋里蹦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那样做是会让自己心里舒服点，至于是不是太过疯狂、太过不理智，我完全没去想。
　　第二天我找了一个靠谱的估算师，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帮我估算出我所有资产的总和；又过了几天他拿给我一份估算报告，我随意看了一眼最后的数字，感觉不到一丝的成就感，因为我已然失去了目标，或者说我成了无头的苍蝇，我不知道我在追求什么，我更不知道这些巨额的数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一刻我恍然才明白，原来它们只不过是我即兴发挥的产物，而我对于它们并没有留恋，哪怕一点也没有。
　　当天我就把军哥和张晓晓还有卓小雨叫回了宁城，当我把那份资产报告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个个都诧异的看着我，军哥翻了几眼，笑笑说：“林老弟，用不了五年这个数字或许可以再翻三倍，甚至是十倍。”
　　张晓晓和卓小雨都没有说话，我觉得张晓晓似乎露出了疑惑，而卓小雨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些，她手里一直拿着手机，我猜应该是在和孙扬发信息。
　　我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军哥显得特别激动，他一下就站了起来，十分不解的质疑道：“林老弟，你是不是疯了，你值得这么做嘛？这些都是咱们这么多年拼死拼活赚来了。”
　　“军哥，我已经决定了。”不想和他解释，因为我知道不管如何说，他都无法理解我，我点了支烟，转眼看向张晓晓，她眼睛一直盯着估算报告，迟迟没有发表意见；其实我对她的内心世界并不太了解，我们之间只限于生意伙伴，所以她在想什么，我也不清楚。
　　只是当军哥发完牢骚，卓小雨突然开了口：“林默，我支持你，我没意见。”
　　“小雨，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也这么傻。”军哥气呼呼的又点了支烟，看看卓小雨又看看我说：“路宁天是什么人，啊，你怎么这么傻呢，我敢打赌，你帮了他，他也不会感激你的，他反而会觉得你是在嘲笑他，他不会领你的情，路宁天他妈的就是一傻逼，而你他妈的比他还傻。”
　　军哥看上去是个大老粗，但他很少讲脏话，或者说这是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开口骂人，只是这次他连我也骂了，不过我并不怪他，因为他是在替我不值。
　　可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并不是在帮路宁天，或者说即便他路宁天落个流落街头，甚至跳楼自杀的下场，我也绝不会为他感到惋惜。
　　我要帮的人是路遥，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很傻，可我知道我必须要那么做，即便自己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我也无怨无悔。
　　因为我爱她，我不希望她为难，我更不希望她会委曲求全，我只想看到她能幸福。
　　军哥一直在埋怨我，甚至说了好多很难听的话，他说我就是傻，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我没有反驳他，因为我觉得他根本不能理解我。
　　张晓晓一直沉默着，她没说话，但最后看她的表情是失望的，或许是顾及我的感受，所以她并没有说任何话，她只是让军哥不要再说了，军哥什么也没说，拍了下桌子，气呼呼的离开了。
　　张晓晓想追出去，我拦住了她，因为我还有一个决定没说，她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到了座位上；我看了一眼小雨便开口说：“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们心里一定不舒服，我不求你们能理解，但我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俗话说三个和尚没水喝，可这么些年，我们四个一起做事，相处的特别融洽，从来没红过脸、绊过嘴，我真的很珍惜和你们的感情，可，可我......”
　　“林总，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何会这么融洽吗？”张晓晓突然坦言道：“因为我，包括大军、小雨，还有公司的其他员工，都特别服你，大家都觉得给你打工，心里特别踏实，你不光给的待遇好，而且你还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就连保洁员你都会考虑周全。”
　　“对啊，晓晓姐说的没错，你看我们公司跳槽的人特别少，很多人进来了就不想走了，而且还会介绍朋友、同学过来。”卓小雨顺着张晓晓说完，张晓晓又开口了：“如果以后公司换了老板，我不知道对不对脾气，我实话实说，如果搭档不了，我和大军都会撤股。”
　　张晓晓憋了半天终于说出来心里话，大概她不想这么说，或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挽留我；只是就像他们所说，我希望在我能力范围内，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感受，所以思来想去，我已经给自己找好了买家，那人便是王芊妤。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张晓晓和卓小雨，告诉她们，我和小妤姐已经谈好了，她不会干涉公司的运作，她只管收账，原先所有的制度和员工福利都不会变。
　　卓小雨听完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看着手机，张晓晓沉默了好一会，开口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和大军会继续做下去，虽然可能没以前那么有干劲了，但我跟你承诺五年之内，我们俩不会撤股。”
　　“晓晓姐，谢谢你的理解，希望你帮我好好劝劝军哥......”其实开会之前我还挺难受的，可当我把事情说完，他们发表完意见，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默默的离开会议室，刚下楼就接到了小妤姐的电话：“林默，钱我已经给你打过去了，你注意查收。”
　　“小妤姐，你......”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想到小妤姐笑笑说：“没事，其实我真希望你能骗我，那样的话......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这边有点忙，先不说了。”
　　没想到小妤姐会对我如此的信任，我合约还没发过去，她就把钱打到我卡上了；其实她是那种特别善良的女人，或者说她还带着一丝小女生的气质，对于我这种行为，她说她被感动了，她说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这么做，她会抛下一切，哪怕是流浪，她也会不离不弃的跟他在一起。
　　路氏陷入了财政危机，当初路宁天玩命一搏，想靠着那块地皮翻身，可没想到又被韩春燕摆了一道，路氏股票一路狂跌，而在建的工程也因为资金的短缺被迫停工了。
　　就像是百米冲刺，跑完最后九十九步，就差那最后一步，却摔倒了，他爬不起来，可又不愿别人去扶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爬到终点，可他连爬的机会都失去了。
　　我知道他不会接受我的帮助，或者说我不想明着帮他，因为我心里对他还有恨意；只是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不想看到路遥无力挣扎，最后妥协接受肖陆；我不希望她强迫自己，我更不希望她过的不幸福。
　　很快联系了之前和路氏有过合作的银行，那家银行的行长我曾见过几次，他是丁老头的老朋友；我们见了面开始闲聊了几句，他随口问我丁老头最近怎么样，还说好长时间没见着了，我随口说挺好的，其实我已经好久没见着丁老头了。
　　陈行长直言问：“林总，这次来是......”
　　“陈行长，这次来我是想求你帮个忙。”我刚说完，陈行长笑笑示意让我别客气，顿了顿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听完特别惊讶，其实我和路宁天的事，宁城甚至房产界都知道，陈行长看我的眼神很诧异，而且似乎对我有些捉摸不透。
　　顿了顿他疑惑的问我：“林总，你是说你把钱存在这，然后让我们继续给路氏提供贷款？”
　　“对！”我掏出一份协议递给陈行长，开口说：“如果路氏破产，那么这笔存款就当是还给银行的贷款。”
　　“林总，您这......”陈行长翻看完协议，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坦言说：“您和路总的恩怨，我也了解一些，你这么帮他，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陈行长，我并没有帮他，至于......”我说到这就停住了，陈行长依旧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有个不请之请，就当是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你可否告诉我原因。”
　　“因为爱情......”陈行长脸上露出一丝解开答案的神情，冲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一口便答应了我的要求：“好的，林总，我会尽快去办，至于今天的谈话，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离开银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变得更轻松了，卡里那十位数瞬间消失了，可我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好像它们从未属于过我，好像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这一天。
　　路遥，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把对你所有的爱，换成了那微不足道的数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很生气，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失望透顶。
　　只是我希望你真的能够幸福，即便现在不能，等以后，三年、五年或者十年，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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