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维奇
管理船员工资结算的，是一个中年人，经常皱着川字的眉头。大家已不记得他叫什么，只喊他川师傅。
现在川师傅还没有上班，正在公共餐厅吃他自己特制猫头形状小饭团。
船员都知道他最喜欢猫咪形状的东西，连领带上都刻着一些猫咪花纹。在一艘海盗船上能带着领带上班，早餐吃自己带的食物，意味着他肯定有些过人本事。
顾岩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打了个哈欠从房间出来，朝他笑笑。
看到川师傅又皱起他标志性的眉头，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顾岩就蹬蹬蹬跑远了。
“今天！今天就去补办！知道了川师傅。”
匆匆洗漱完毕，叼着个餐厅统一发放的杂粮饼，撕开一袋营养液就往上面撒。
要购买通讯器需要钱，这里的通用货币单位是信誉点，川师傅每个月会打在船员的市名卡上。而顾岩的临时身份证显然没有这个功能。
正常来说市民卡丢了，去相应的地方补办就行，但是顾岩这样的黑户根本没有信息在册，谈何补办。
那个谁来着，不是说可以办市名卡吗？
摸出那个冤大头的卡片，沿着卡片上的信息，走到跳蚤市场另一头。
顾岩要寻找的小商贩维奇，他的居住点夹在两扇大门中间，小小一个。整个店面大约只有一个人横着的宽度，门口摆了几盆花，养的要死不活。
因为是白天，都不允许开着彩灯。整个跳蚤市场展现出一片刚刚苏醒的样子。
维奇看到顾岩的时候，他正在门口做早操，没有带上那顶羽毛帽，也没有穿上那件沉重的大衣。所以看到顾岩的时候他躲的特别快，关门的声音震飞了屋檐上的鸟。
顾岩一个健步上去，没来得及阻止，还差点把鼻子夹住。
“开门啊，你怕什么。”顾岩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杂乱的动静。
“你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简单做个交易。”顾岩敲了敲破旧掉漆的铁皮大门，补充道：“哎你这个生意人，有生意不做关门做什么。快开门！”
门被顾岩拍的啪啪响，引得隔壁楼上的邻居探出头来张望。
“老维奇大概不在吧。”邻居向顾岩搭话。
“在的，他躲我。他在我家白吃白喝还打了我家里小孩，偷了隔壁家的猫，把人家院子里的花全剪了”顾岩抬头向邻居诉苦，白净的脸上满是真诚。
邻居张着嘴目露惊讶，似乎拿不准怎么回话，就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刷的不见了。
维奇一把揪住顾岩的衣服把他拉了进来。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材料，背对顾岩低声说：“不要瞎说八说，损坏我人品，狗急了也会咬人。”
“不好意思啊，这次找你是真的跟你做生意。诺，小球我带来了，但是它的雾气好像变淡了。”
大门关上了，屋里堆积着杂七杂八的东西，灯光似乎也不太灵光，是不是会跳一下。
维奇看着顾岩，又看被他随意拿着的小球，神色复杂。
他接过小球，带上眼镜，特地从墙面上拉出一盏灯细细观察。
“能量外溢了，大约还有60。”维奇摘下眼镜，像一个爱惜财物的商人一样：“你就把它放在口袋里，真的是暴殄天物。”
“我不管你是哪号角色，和我做生意我都讲究公平。这个我只能以60的价格给你算。”
维奇把小球小心的防到一个金属箱子里，锁上。然后走到工作台后面问顾岩：“你要市名卡是吧，你过来对着这个上下左右动动脸，转下眼睛，笑一笑。”
看顾岩话不多说，非常配合的样子，维奇轻轻喉咙试探道：“咳咳，这个球只能顶市名卡的费用。你上次打我两拳的精神损失”
他抬头，看向顾岩，对方似乎没有在仔细听，盯着角落的一盆半死不活的花发呆。
“这盆花给我吧，跟着你也是遭罪。替你照顾这盆花能不能补上你说的损失费？”顾岩表情平和，把花抱了起来，摸了摸它僵软的叶片。
维奇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不做声，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等待市名卡制作的中途，房间内两人都没有说话，维奇首先受不了这股尴尬的气氛，只好找话题来说。
“你去了冒险海盗团。”他抬头看了顾岩的服装，陈述道：“运气很好，他们比其他海盗团待遇好多了。”
“是吗？包吃包住还行。”顾岩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无法对比评判。
空气中又弥漫起尴尬因素，维奇立刻开口：“你知道你们首领长什么样吗，传闻他一直包着脸，不差钱，人又傻又执着，一直在找那个怀表。”
“怀表？什么怀表？”
不会吧，不会是蓝色的那个怀表吧，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顾岩掩饰住尴尬的嘴角，装作非常有兴趣的样子，把椅子和自己一起移动到维奇身边追问。
维奇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眼神扫到桌面收款码的位置，见它已经被顾岩的胳膊结结实实的压住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如果顾岩走之前什么都没有付出的话，他可能会在市民卡上打个洞。
但是此刻，他还是老实说了。
“谨言大师知道吧，他是星际最强的匠人。他在失踪前用时之沙做了一个红色的怀表。拿着它就能想去什么时间就去什么时间，想传送到哪里都行，哪怕是那个被罩子罩住的世外桃源。”
维奇说的眉飞色舞，而顾岩的脑海里惊起一道雷，迷幻兽的效果好像没有代谢完，又企图把顾岩拉出现实世界。
被罩子罩住的世外桃源，莫非就是老头嘴里的地球。
哪怕是地球也行，哪怕是地球也能去。
回到地球的希望之光突然乍现，在烟花升腾之间，顾岩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那怀表呢。”顾岩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站在天花板的位置，就要飞出这个小屋。
此时的顾岩，已经和船长的意志合二为一，他们彼此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那个红色怀表。
“失踪了啊，也有传闻说他拿着那个怀表去神之世界了。”
“啊？！”顾岩微微蹙眉，刚刚抱有希望就泼来冷水吗？
“我也不清楚嘛，有些人找不到还仿造了一个盗版货。”
“市面上有一种蓝色的怀表，就是那只杂毛猫仿造的，世界上谁不知道这位杂毛猫先生，最喜欢仿造。”
“杂毛猫？你说的杂毛猫是叫德鲁克吗？”顾岩记得黑棺里那个老头说的，这块传送怀表是德鲁克的杰作。
“不是他还有谁，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人喜欢仿造。还专门仿造谨言大师的作品，真是个跟屁虫。”维奇聊着聊着，放松起来，也不在乎旁边这位是什么讨厌的顾客，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等到维奇把市民卡交给顾岩的时候，他面上带着找到知己的欣喜。一时间完全想不起他之前做的坏事，沉浸在终于找到倾听者的兴奋中。
直到挥手目送人背影远去，才惊讶于自己竟然不要钱讲出去这么多事。
没有在市民卡上留下洞，真是太亏了。更亏的是，还被人家顺走一盆花。
算了算了，研究小球去了。
维奇正抬腿往屋里走，撇见两个邻居正在交头接耳，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这臭狗屎，还给自己留了个烂摊子！如果任由谣言发酵，不出两天，全跳蚤市场都会知道他商界天才泽德科维奇，是个十恶不赦欺压儿童损坏财物的恶人。
维奇朝两人大声辩解：“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就是个骗子，我前两天脸上的伤就是他揍的！”
两位邻居似乎被维奇的大嗓门惊到了，一个连忙捂嘴不敢说话，另一个则添油加醋道：“看吧，我就说老维奇脾气暴躁，上次看他喝完酒还在门口花盆那大哭。”
他们嘴里的老维奇，双手握拳，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气冲冲的关上自家大门。
此刻的顾岩手里把玩着新办的市民卡，前往跳蚤市场主路口的那个公告栏。
昨天，就在把小胡子抬去诊所之前，顾岩意外的被提拔到操作室。这是这个月第二个被提拔上来的人，上一个就是赛德。
两人都是刚入团不就就被升职，有太多话要说。
但是最近海盗团一直在紧急操练，赛德刚刚恭喜完顾岩，旁边的人就喊他去训练，他只得兴奋的拍了顾岩好几下，保证下次一定教授他一些操作上的小技巧。
这次这么密集的训练和人员扩张，老员工们有一定的了然，他们告诉顾岩，关于首领一直寻找的东西现在有了一些苗头。
这无疑是振奋人心的事情，海盗们又有事情干了。
他们热情高涨，充满干劲。
顾岩现在也知道了，首领一直寻找的就是那个红色的怀表。关于红色怀表，顾岩在小商贩维奇那里知道了很多东西，不过也都是些都市传闻，真真假假不作数。
但是如果首领真的找到了那个怀表，自己该怎么办呢？
红色怀表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
顾岩在想，如果首领真的得到了，他能否说服船长借用一下这个物品呢？
好像也不太能行，船长毕竟废了那么大功夫寻找。
它会像这个仿冒的蓝色怀表一样，有次数限制吗。如果还有很多次的话，是不是能借用一次。
只是想再回到那个蓝色的星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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