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张府再遇
晚膳时辰,周吕姬的院子里还是迎来了许廉,不过今日她心情尚佳,所以即使看到许廉,心头便也没那般烦躁了。
她特意起身迎接许廉,面含忧愁地问道:“驸马今日去了何处?可是身体还有些不适?”
许廉被周吕姬的话问得心头哽血,他昨夜痛到半夜才缓过劲睡着,今晨起了床,实在担心自己那处会不会出问题,便带着随从出府,去离安国公府远的医馆找大夫给自己瞧了瞧,等大夫瞧过说没多大事,这才放下他一直提着的心。
后来想直接回府的,可又实在不想看到周吕姬,便又在外头晃了许久才回府。
结果等他回府一问,才知周吕姬竟出府去了,他心里不舒坦,自己被周吕姬害得看大夫去了,而她呢?说不定是出府游玩去了。
想到这儿,许廉心里便气不顺,尽管知道自己应该哄着周吕姬,可也实在没忍住,还是故意问道,“公主今日又是去了何处?”
周吕姬听出许廉话里的不快,却只当自己听不出。
“昨夜驸马不是受了伤嘛,我心里担忧得紧,便出府去给驸马问大夫去了,那大夫还说让我明日过去拿些滋补的药。”
她瞧着许廉逐渐好转的神情,继续说道,“驸马喝了我特意拿的药,定能身体康健。”
“让公主费心了。”许廉听了解释,心头有一丝感动,虽然他的伤也是周吕姬造成的,可那也是因为她太羞涩了,今日还特意出府为他寻大夫拿药。
想到这些,许廉憋了一日的气消散了许多,又恢复温柔深情的模样对待周吕姬。
两人用过了晚膳,很快又到了歇息的时候,不过这次许廉很自觉地主动说道:
“公主,今晚我还是去厢房睡罢。”
听到许廉这么说,周吕姬反而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你这是还担心我会伤着你吗?”
许廉心里的确这么想,可他自然不能说是。
“我怎会如此想?我知道昨夜公主并非有意的,只是今日我也去瞧过大夫了,大夫嘱咐我要静养些时日,不可行房事。”
许廉说到此处,看到周吕姬像是又害羞地低下了头,温柔地轻抚过她柔顺的乌黑秀发,又继续说道,
“我怕与公主同睡一榻,会情难自抑,所以我还是睡厢房好了,只是如此,还是委屈了公主。”
“驸马……我不委屈。”
她不仅不委屈,还巴不得许廉赶紧走,离她越远越好。
自此许廉与周吕姬便都默认这段时日,两人分房而睡。
申时,醉仙楼二层包间。
“这药混着滋补药一起喝下去,会影响药效吗?”
周吕姬拿着手里小小一包药粉瞧,昨日她哄骗许廉说自己出府替他问大夫,今日她便特意在药铺抓了些滋补药,打算将那断子绝孙的药混进滋补药里给许廉喝下。
“只要不是那种虎狼之药,都不会影响这药的药性,姑娘尽管放宽心。”
周吕姬非常满意,收好手里的药包,将准备好的银子扔给李铁生。
“我还需要一种烈性,你能找到吗?”她瞧着把银子往衣襟里塞的李铁生,继续说道,“酬金和这次一样。”
李铁生脸上笑开了花,这可比绝子药好弄多了,连怡香楼里的老鸨手里都有不少,这么容易又报酬高的活儿,除非自己傻了才不接。
“能!能能!”李铁生急忙说道,“您看这不巧了,您要的烈性,我身上正好带着一包。”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又一包药粉递给周吕姬,他今日出门时,便想着这女子要这种绝子药,怕是因为宅子里的阴私事,所以还特意带了其他各类可能用得上的药粉在身上,打算给推销推销,说不定又能卖出许多银子。
周吕姬拿着这个药包,感觉比绝子药的药包小了一半,正好方便她区分。
她把酬金给了李铁生,便打发他走了。
怀里揣着药包,周吕姬感觉一切便尽在掌握之中了。
推开雕花木门,对守在门口的随行宫女和侍卫说道:
“回安国公府。”
刚到安国公府门口,周吕姬便碰上正要出府的许廉,许廉脸上的神情与往日里有些不同,急切中带着期待。
许廉步履匆匆地带着小厮准备上马车的模样,让周吕姬感到好奇,究竟是何事能让许廉成这般模样?
这般疑惑着,她便迎上前去,刻意堵住了许廉。
“驸马这般急着,是要去哪儿呢?”
许廉先前便看到正巧回府的周吕姬,此刻应对自如地回道:
“好友在他府中办了场诗会,给我下了帖子邀我前去,我这正准备出府赴诗会。”
“我还未曾见过驸马的好友,我可否与驸马一同前去?”
周吕姬一脸兴致盎然,满怀期待地盯着许廉。
许廉张口便想找借口拒绝,可周吕姬的目光让他实在无法将拒绝的话给说出口,只好答应了。
两人便同上一辆马车,周吕姬坐在许廉身旁,似随口一问:
“驸马这好友是哪家公子呀?”
“是张大将军的嫡子张臣,他与我相识多年了。”
周吕姬心里了然,怪不得许廉这般急匆匆地要往人家府里去,原来是张家,许廉心心念念的张依怜不正是这张将军的庶女吗?看来许廉瞧上张依怜,还少不了张臣的功劳。
“我倒是没参加过诗会,驸马与我讲讲,这诗会上都有些什么人去呢?”
“都只是些相熟的好友聚一聚罢了。”许廉顿了顿,接着道,“公主到时若是觉得无聊,先行离去也是无碍。”
周吕姬心想,许廉怕是巴不得她别去碍事,可她偏是要让他事事不顺心,越是不想让她去,她还非去不可了。
“我与驸马同去,自是要与驸马同回,若真是待得无趣了,便是赏赏花,吃吃茶,我也会等着驸马的。”
周吕姬看似贴心地对许廉如此说道。
“……公主有心了。”
许廉忽然发觉每次周吕姬说话,都能让他喉头哽血,愈发郁闷。
马车晃悠着不紧不慢地行驶,到了将军府便停了下来,许廉扶着周吕姬的手下了马车,两人被将军府的下人引到张臣开诗会的庭院处。
张臣老远便瞧见许廉与一女子相伴而来,略一思索便猜到,那女子不离十便是与许廉刚成亲的芪苑公主,于是连忙上前相迎。
“柏宁来得可早。”
“安远兄相邀,自是要早些来才是。”许廉笑着应道,转头温柔看向周吕姬,对张臣介绍道,“这是内人,今日与我同来诗会。”
“公主能来,安远深感荣幸。”
周吕姬浅笑颔首回应,接着便被张臣接引到诗会席间,她与许廉被安排在上座,她特意瞧了瞧,发现这诗会上的女子也不少,都成群结伴地坐在一处。
“驸马,这将军府嫡子举办的诗会,怎么有这么多闺阁女子呢?”她疑惑地问道。
“公主有所不知,安远兄有一胞妹,也爱办诗会,这次诗会便是安远兄与其胞妹一同举办的,故此也邀了许多安远兄胞妹的闺中好友前来。”
许廉喝了口碧螺春茶,替周吕姬解惑回道。
“原来如此。”
周吕姬坐了一会儿,便见来的人愈来愈多,有人已经开始作起了诗,许廉也被张臣拉去论文赋诗了。
那些官家之女应是知道她便是芪苑公主,有些心思灵活的人便开始往她身边凑,努力想与她找话题。
周吕姬淡淡地应付着这些人,一边分神注意着许廉那边,一边在人群中寻探张依怜的身影。
她不清楚此时的许廉与张依怜是否已经私相授受了,可她不相信许廉会放弃这么好的时机与张依怜见面,若是她当场撞破两人的会面,那场面可就有趣了。
果不其然,她发现许廉趁人不注意,偷偷往某一处瞧去,周吕姬顺着许廉的眼神看过去,那不正是将军府的庶女张依怜吗?
两人隐秘地目光交接,眉目传情,自以为藏的很好,没被旁人发现,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周吕姬看在眼中。
周吕姬看戏般地瞧着那对“璧人”隔着重重人群,目光黏腻,像是有千言万语要与对方倾诉的模样,而她坐在席上,心绪没有半分波动,甚至还从旁边桌上的盘子里抓了把瓜子磕,这可比唱大戏的有意思多了。
没一会儿,她便瞧见许廉和张依怜趁人不注意,一前一后地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周吕姬丢下手里的瓜子,借口出恭,带着自己的宫女,远远跟在那两人身后。
两人停在了一处无人的石子路旁,身影正好能被三角梅茂盛的藤蔓给遮挡住。
周吕姬此刻站着的地方,看不见他们了,她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她右侧不远处,有一座建在高处的亭子,若是在那亭子里往下瞧,刚好能把那两人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还不容易被人给发现,真是个绝佳的好位置。
周吕姬避过两人的视线,爬上了高处的亭子,谁知刚上去,便被人出声阻止。
“姑娘,此处已经有人了,你去寻处别的地方罢。”
好不容易爬上来,还在微微喘着的周吕姬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不满地道,“你为何不去别处?”
话刚落,这才看清坐在亭子中间的人,居然是她重生出宫踏青那日遇见过的人,她对这男子印象深刻,记得他叫林锦直,相貌出众,还被自己拿来当过拒婚的挡箭牌。
只可惜,这人果然只有容貌,这嘴里说出的话,就没一句让她觉得顺耳的,当初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她没人娶,现在又让她去寻别处。
想到这儿,她更是不痛快,语气更加不满地怼道:
“你若是尚有几分身为男子的风度,便不该让我这等弱女子,再辛辛苦苦地爬下去另寻他处。”
林锦直倚着亭子的柱子,被周吕姬一顿话给说得有些发懵,他只是好意提醒她,此处有外男在,让她往别处去,怎么这女子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受了莫名其妙的气,他心中也有些不快,便直接回怼道:
“我瞧姑娘身子壮健,不似那等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爬个小山墩便会要了姑娘的命?”
周吕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此刻被林锦直的话给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什么叫身子壮健?壮健?!能用这词来形容她?他定是故意这般说的!
“公子可真会说话,怎么不去前院作诗赋词去,倒在这儿与我这小女子弄这口舌之争。”
周吕姬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说林锦直文采不行,又心胸狭隘,竟与女子逞口舌之快。
林锦直自然也能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心里觉得好笑,这人还说他,自己不也是伶牙俐齿,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必要与她在这儿争论,便道:
“既如此,我自该是往前院去作诗赋词,这处便让给姑娘了。”
说罢,对周吕姬微微拱手,没等她回话,便转身离去了。
周吕姬没想到林锦直面对自己那般的嘲讽,竟然就这么潇洒地离开了,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摇摇头,忽略掉心头旳异样,把注意力放在了下面私会的两人身上,她往亭中走去,坐在林锦直坐过的位置上,往那许廉那边瞧去。
果然瞧见那两人举止亲密,竟然还抱在了一处,周吕姬正想下去抓个正着,忽然想到,如若此时自己将两人的事情撞破,那岂不是给了许廉摊牌的机会吗?
更重要的是,自己若是撞破许廉的丑事,把关系闹僵,还如何骗他喝下那绝子药呢?
周吕姬瞥了眼身侧侍立的宫女,或许此事能成为一步暗棋,等到合适的时机,让宫女透露给母后,也无不可。
想通这点,周吕姬便不再关注下面卿卿我我的两人,只在这亭子里赏这处的景色,不禁感叹这里的风景的确更加宜人,不经意间又想起刚在此处的林锦直了。
而此刻的林锦直已经回到了前院诗会处,刚回去他便被刘轩给拉住了。
“你刚跑去何处了?我和良誊在这里找你半天也不见人影。”
“找我作甚?”林锦直不在意地回道,到一处空桌坐下,捏起果盘里的葡萄吃。
“我拉你来这诗会,可不是让你来躲清静的!”
刘轩不满林锦直的无所谓的态度,可又拿他无法,只能对一旁的元良誊说道:
“良誊兄,你也赶紧帮我劝劝他。”
“你别叫我,我跟庭冉兄一样,觉得你这主意着实不靠谱。”
元良誊也绕到空桌另一边坐下,磕起了另一盘瓜子。
“你们!”
刘轩气得说不出话,生着闷气也在椅凳上坐下了。
“刘轩兄,你还是老实听家里长辈的话,乖乖娶了那李家姑娘吧。”元良誊斜眼看刘轩满脸郁气的神情,接着说道:
“不说你让庭冉兄对李家姑娘使美男计,然后主动拒婚的主意有多烂,单说若你爹知晓,你不想娶李家姑娘的原因竟是为了个青楼女子,他定会打断你的腿。”
刘轩瞧着元良誊满脸的不赞同,林锦直也点头同意元良誊的说法,他更感到郁闷了。
“你们也别光说我,我可知道,你们家可也在替你们相看姑娘了。”
“我没啥主意,听长辈安排就好。”
元良誊不在意地说道,继续磕着瓜子。
“那庭冉兄呢?”
“只要给我寻的人,够温柔贤惠就行。”
说到这儿,林锦直突然想到自己刚在亭中遇到的女子,那瞧着,与温柔贤惠这四个字,真是一点也不沾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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