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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逸羽殿


  忆娘和小乞丐坐上驿站停靠的马车向恒安城的宫门走去。

  忆娘回头从马车的布帘处往外看,远处的夕阳余晖照在地面呈现桔黄色,马车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马蹄的答答声告诉忆娘,从此世界便不一样。

  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红砖围墙。

  忆娘一路看着,感觉新鲜而有趣。

  “站住!”前面一声粗旷的声音。

  “是左军司!”驾车的急忙下马,走上前去:

  “左军司,我们是奉李巷伯之命送揭榜的医者给二皇子诊病的。”

  “可有召令?”粗旷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半分。

  忆娘掀开帘子一角望去,前面站着一个头戴幞头,身穿圆领窄袖袍,腰系革带,足蹬黑靴的男子,这身打扮定是宫里的侍卫武士了。

  “没有召令,只是李巷伯口头传令,二皇子病重,还请左军司给予方便!”驾车的小厮鞠躬弯腰,拱手作揖。

  “不可!”左军司面容冷竣,毫不留情。

  “这个死板的军司!”忆娘正在好奇是谁这么不给李巷伯的面子,车内的乞丐嘀咕着。

  “哦,你知道?”忆娘问道。

  “这个左军司,牛脾气,全宫,不是,全恒安无人不知,武功高强,但是倔强无比,无论是谁,必须照章办事,从不给任何人面子。就像他的名字,左骜,桀骜不训!”

  小乞丐一脸不屑。

  忆娘看见赶车小厮为难地快哭了,于是下了马车,走到左军司面前,一作揖道:

  “左军司,看来是李巷伯疏忽了,没有拿来召令,这样吧...”

  忆娘直视左军司,毫无畏惧!

  忆娘的双眼琥珀色瞳仁里有一种灵光流转,三粒殷红的痣让眉眼增添了一种灵动,小巧的鼻尖有薄汗渗出,朱红的嘴唇欲语还休。

  左骜正想发那牛脾气,一眼看到忆娘那双婉转千回的眸子,立即呆住了。

  左骜是宫中的正军司,统领三千人马在宫内护皇城安全,责任重大,如果是他值事的这一天,连蚊虫鼠蚁也不会溜进殿内一只,正是这个臭脾气,得罪了不知多少人,所以,左骜永远是军司,只能管皇宫。

  从未有过的感觉,左骜感觉心里有一种潮潮湿湿的热,虽烦燥却还很独特,只能听见忆娘在说话,说的是什么可都不知道。

  “左军司?”忆娘声音略略提高。

  “请医者再说一次!”左骜急忙低头再问。

  “不如军司和我们一起,去找李巷伯?”忆娘温柔地问。“左军司武功盖世,料我们一路也不会有什么不诡举动!”

  这位武功高强的左军司虽低着头,忆娘可也看见了,他的脸红了。

  马车继续走着,只是马车外面多了一位威严的军司!

  忆娘暗暗自责,自已吃了阴阳果,竟然用阴阳果的魔力迷惑小鲜肉?自己前生半老徐娘,有丈夫和孩子,到了这一世,真的可以再次肆意妄为一回吗?

  忆娘想想就觉得自己在作梦,不由地心里也觉得有了些许生趣。

  扭头一看,乞丐那脏污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干净明亮,这会儿正直直地看向忆娘,忆娘瞪了他一眼:

  “难得进宫,你也不洗个脸,换件衣服!”

  这一路有了左军司的护送,一路畅通。掀起帘子,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宫门处,上面书写:逸羽殿。

  马车停下,忆娘从轿中缓缓走出。

  “医....医者,慢些!”左军司自从见到了忆娘,说话就不由自主地结巴,目光一对,便会脸红。

  这样忆娘又是羞愧又是好笑,赶紧说些什么吧,让尴尬早早结束。

  “这是哪里?”忆娘问。

  “这是二皇子居处!”赶车的小厮说。

  “二皇子在我去接你的时候就病情告急,这会子估计皇帝和李巷伯都在这里!”

  “我,我先进去通报!”左军司大步一迈,两步就跨进了院门。

  稍做等待,便有人出来相迎,将忆娘和乞丐接了进去。

  院内,偌大的庭院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从正门出来一干人,其中就有李巷伯。

  中间的一位,负手而立,剑眉入鬓,气宇轩昂,一身明黄色的锦衣常服,年纪约有四十出头,成熟且果断,一看便知,此人定是恒安城的皇帝了。

  皇帝眉头紧锁,甚是焦虑。

  李巷伯看见忆娘进来,在皇帝耳边低语,皇帝向忆娘看来,眼睛里满是期望。

  李巷伯走到忆娘跟前,一作辑,道:

  “小娘子是不是有真本事,可在这一会儿施展出来,这个时候可是糊弄不了任何人,二皇子是死是活,小娘子是死是活,可就看你此时的表现了!”

  忆娘其实心里也是有忐忑,但是无论如何,现在不能掉了链子,不然这一下被砍了头,不知是不是又要回到那个竹棚下被野狗啃咬。

  忆娘一跺脚,紧握了一下拳头,低头向皇帝说:

  “救命要紧,我就不跪您了,先进去看看二皇子!”

  忆娘都没正眼看皇帝一眼就闪身进到了内室。

  内室里大家都蒙着口巾,忙成一团,侍候的人个个眼带泪痕,俨然已经失去了二皇子救治的希望。

  忆娘进到病榻前,透过纱帘向里看去。

  一个青年男子气息急促,面色潮红,脸上都是红色的斑块,口唇处尤其严重是,又红又肿。

  忆娘顾不了许多,一把掀开纱帘,侍女们皆退后一步。

  忆娘拉过二皇子的手,现在正是暑夏,二皇子盖着厚厚的棉被,手心里都是冰凉的汗。

  忆娘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滚烫。

  这时二皇子突然浑身战栗,抖动地如同筛糠一样。

  “啊!又开始了!”

  众侍女惊慌地乱成一团。

  站在门外的皇帝和嫔妃也都直着脖子往里面喊:

  “是不是又开始了?”

  “我的皇儿啊,你可要坚持啊!”

  一片卟通声,看样子外面跪倒了一片。

  忆娘皱着眉头想了想,走了出去,径直对皇帝说,

  “皇帝,我需要大家的信任和帮助,你必须让他们都配合我!”忆娘一指台阶下面跪着的太医们。

  “你一个小女子,说话这么猖狂!”

  旁边一个华服的亮丽女子指着忆娘的鼻子。

  “您看,就是这样,如果有这样的人在我身边干扰我,我想您现在就赐死我吧!”

  忆娘一拱手,她不习惯给人下跪,无论是谁!

  “你!”那个华服女子气急。

  “允!”皇帝一声,顿时谁都住了嘴,可见给这个皇帝还是得打100分!

  忆娘一点头,走到内室。

  “房间里的所有人,留下两人协助我,其它的都出去!”

  一群的侍女丫鬟都呆立着,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动。

  “刚才皇帝的话没听见吗?都想被砍了头吗?”忆娘提高了声音。

  “你,那个,对就是你。”忆娘反指了指两个看起来比较镇定,老实的侍女“你们两个留下来,其余的都出去!”

  侍女们纷纷退了下去,一句废话都不敢有。

  “去把窗户都打开,通风!”

  忆娘一进门就发现室内封闭严实,闷热难当!

  “你去,给二皇子换一床薄被,要纯棉的被里被面!”

  丫鬟不动,瞪着眼睛看着忆娘:

  “什么是纯棉?”

  忆娘气结,这里不知纯棉二字,于是环顾四周,都是缎面的锦被,徒有其表,不透气,不散热。

  忆娘看向皇子睡觉的隔壁小室,与皇子的床仅一墙之隔,有一张窄小的床铺。

  不难看出,这是守夜侍女所小憩的地方。

  床上有一床用粗麻布包着缝制出来的薄被,单薄得很。

  忆娘二话不说,把粗麻薄被拿来,将二皇子的厚实的锦缎大被揭开,一揭开,里面的热气蒸腾,气味着实难闻。

  忆娘边撤厚棉被边盖薄麻被,这样才不会一冷一热再度受凉,这些个皇室子女个个娇养惯了,身体很虚。殊不知要想身体好,三分饥寒七分饱。

  忆娘前身正是这样护理自己多病的宝儿,看来每个宝妈都是医生,这话没错啊!

  又吩咐下去,用了冷毛巾交替更换搭在额头,二皇子的精锻内衣已经全然湿透,又交待下去用棉麻布料与皇子做了内衣,加紧送来更换。

  床铺这一块收拾利索后,忆娘用干净的布擦干净了皇子的脸,仔细看去,还好,皇子的脸上的红点没有破溃,只有唇边有少许。忆娘拿出她的法宝——花露水。

  其实花露水并不治皇子的病,只是可以有效缓解脸上的红疹,但这个神奇之处得多加宣扬才是,这样,忆娘才能开展下一步。

  忆娘将御医叫到皇帝身边,告诉他们可以进室内观看,此病并不在人与人之间传染,而是蚊虫叮咬导致,只要不接触病人的体液就无大碍。

  御医来到皇子床前,皇帝跓足观望,二皇子的生母禹贵妃更是焦急万分,但此时看见二皇子脸色稍缓,也是心安了几分。

  忆娘将花露水郑重拿出,此花露水是稀释过的,皇子从未用过此药,不能直接用浓缩的。

  即然要做戏就要做得像那么回事!

  “这瓶六曲神露,是多种植物的精华萃取而成,耗费我许多时日,见不见效,只要看它了!”

  忆娘用鞠躬尽瘁的眼神看着花露水。从御医也是有的好奇有的不屑有的怀疑。

  忆娘轻轻地将花露水一点点涂抹在二皇子的脸上。

  二皇子脸庞立体、睫毛黑密,即有了皇帝的剑眉,又有了禹贵妃精致的鼻子和肉感十足的嘴唇。若不是在病中,想来这个二皇子定更是英俊潇洒,除了那嘴唇少了些许的英武之气,其它的定是人中龙凤,不同与尔!

  “基因真好啊!”忆娘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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