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假如
若惜轻声开口,冷燃城这才缓过神来,也就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目不转睛的看了若惜那么久。
“我…我没有。”
被若惜那样一问,冷燃城显得有些窘迫,似乎看出了冷燃城的不对,若惜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你有心事?”
“没有。”
冷燃城摇了摇头,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不过是和亲而已,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即便是定下来了,也不至于让她这样心神不定。若惜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说话,而且突然拉着冷燃城走到那把琴前并说道:“坐下。”
冷燃城微微一愣,他不明白若惜的用意,只听若惜再次开口:“你心里不静,琴音可以帮你。”
不知是被若惜说服,还是真的想试试,冷燃城动作轻缓的坐了下来,谁知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若惜一同坐在了她的身后,几乎把冷燃城围了起来。
或许是由于上一次的事情,冷燃城忽然睁大了眼睛紧张起来,她浑身一紧,以为自己又中计了,连忙道:“你…”
而若惜却收起了那股邪魅,难得的平淡开口:“教你刚才那首曲子而已,你紧张什么。”
说着,他抓起冷燃城的手,虽然动作轻柔但也是十分霸道,起初冷燃城想要抽离,却发现她根本做不到,无奈只好跟着若惜一起抚琴。若惜教的很细,一勾一挑,每一步都面面俱到。静下心来,冷燃城这才慢慢体会琴音里的真谛,琴音柔和而具有野性,平淡却又波涛汹涌。
不知何时若惜向前略微移动了一段距离,使得冷燃城恰巧靠在他的身上,冷燃城一愣想要离开,却忽然发现身后的胸膛是那样的宽阔而结实,趁着若惜不注意,冷燃城悄悄侧过头看向若惜,此时此刻若惜的脸庞与她近在咫尺,似乎只要向前一寸就可以触碰的到他的脸颊,曾经冷燃城对若惜是十分抗拒的,也根本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而如今看来,若惜精致而冰冷的容颜难得的染上了温和,轮廓恰到好处的脸颊让人移不开眼球。
看着妖孽如魔一般的若惜,冷燃城的目光竟然越来越迷离,不知为何,她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就在这时若惜忽然玩味的开口:“小美人儿,你听入迷了。”
这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袭来,冷燃城猛的惊醒,也就是在这时她才意识到方才的失态,她连忙想要站起身,谁知一个没站稳,竟然栽倒下去,好在若惜眼疾手快,在那一瞬间扶住了她。
冷燃城只觉得有些头晕,直到若惜从怀里拿出一小瓶清心露给她闻了闻,冷燃城这才舒缓了些,她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你的琴音有问题?”
若惜勾了勾嘴角:“那琴音却实有问题,可是如果你心里什么都没想,是断然不会有事的。你刚才那番反应,莫非…”
说着,若惜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他一双红色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冷燃城,脸上又恢复了他特有的鬼魅,就连声音也一同变得黏稠:“莫非,你刚才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听了这话,冷燃城又是一惊,虽然她刚才确实算得上有一些“非分之想”,但是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她的表情有些慌乱,连忙从若惜身边闪开:“我没有…”
看到冷燃城这个反应,若惜笑的更深了些,然而他并没有深问下去,而是幽幽开口:“记住这曲‘锦心咒‘,有朝一日它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冷燃城颇为疑惑的开口:“我用这种东西做什么?”从刚才的事情来看,这“锦心咒”不过是扰乱他人心神,从而不知不觉使对方流露出心声,这对冷成殇等人或许会大有用处,可是又与她冷燃城何干?
“这你不必管,按我说的做是不会错的。”
若惜的目光看向一边,毫不在意的开口,冷静了片刻之后,燃城眼里又恢复了方才的惆怅。若惜很快便发现了她的异常,挑了挑眉问道:“还说你没有心事?”
他这样挑明了,似乎冷燃城想不说都不行了。
“也没什么,只是你要我担心的事,恐怕就要发生了,而且三皇兄也回来了,我怕这件事会牵连到他。”
冷燃城交代了担忧之事,若惜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冷离尘,对你来说很重要?”
听到若惜忽然提起冷离尘的名字,冷燃城先是有一瞬间的微楞,后来转念一想,冷离尘在南苍如此出名,又能有几个人不知道他。况且若惜这么闲,当然会对自己的人际关系进行调查,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从小到大都是冷离尘护着冷燃城,甚至冷离尘小的时候,还因此为冷燃城而受到了责罚,可是那又能如何,他不许别人欺负冷燃城,就是不许别人欺负冷燃城,任凭谁也不行。
“在这个皇宫里,虚假的人有太多,唯有皇兄才是真正对我。”
若惜闻言一步步的走到冷燃城身边,狐疑般的开口:“哦?那冷成殇呢?”
“父皇吗?”
提起冷成殇,冷燃城的脸上慢慢染上了一丝自嘲的讽笑:“我虽拥有着世间最高贵的出身,但也拥有这位世间最冷漠的父亲,如果我没有这一身的才情,或者说如果我没有这样一张脸,恐怕他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他只不过是不想可惜了我的利用价值。”
尽管眼里满是苍凉,冷燃城依旧一口气说完了许多,世人都说冷成殇虽然冷酷无情,但是却唯独宠爱大公主冷燃城,然而又有几个人知道,实际上一切都是假象,那只是变相的利用罢了,冷成殇的目的是让冷燃城和亲,如果他不装的有模有样,冷燃城又怎么会乖乖的和亲去。把你利用的不知不觉,你却觉得你应该为他义不容辞,甚至对他感恩戴德,而当他觉得你没有价值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把你杀掉,这就是冷成殇的手段。
这么多年来,冷燃城看他玩这种把戏,实在看的太多了。
瞧着冷燃城面色凝重,若惜再次幽幽开口:“既然如此,我也提醒你,除了生死关头,或者实在有把握,否则修炼法术的事,你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冷成殇,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修炼法术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在南苍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譬如国师就是南苍里法术修炼的最炉火纯青的一位,可是为什么若惜却不让冷燃城说出去,冷燃城不禁疑惑:“为何?难道仅仅是因为父皇的禁令?”
毕竟是人间,虽然有个别修法之人,但是作为一国之主,冷成殇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整天只知道求仙问道,于是就下了除国师及其他相干人之外,不许任何人私自修炼法术。
然而若惜并没有回答具体的原因,只是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每一次问若惜,若惜的回答都含糊不清,冷燃城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见她这个样子,若惜再次开口:“既然冷成殇是做做样子,那你的母后呢?”
若惜悠然开口,冷燃城给他的答案,果然也不出所料。
“母后表面宠爱我与皇兄,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利用我们争宠。”
做皇后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冷成殇的皇后,她稳坐皇后这么多年,也必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冷燃城的语气已经极尽悲凉,悲凉中又带着无尽的委屈,让人听了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罢了,说这些你也不会懂,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不回顾也就罢了,回顾反而惹得一身感伤,满身的仇怨除了积压在心底,又有何人懂得。
说完,冷燃城转身想要离开密室,谁知若惜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冷燃城蓦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的是若惜的声音:“我懂。”
一句突如其来的“我懂”说愣了冷燃城,突如其来的拥抱更是吓了她一跳,她想推开若惜,却见若惜一副认真的样子,倒不像是平时的戏谑,冷燃城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缓声道:
“你说什么?”
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谁知若惜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说,你的无奈和悲伤,我都懂。”
若惜温柔而体贴的说着,他将冷燃城抱紧了些,虽然冷燃城还是想推开他的,但是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竟然没了力气,见冷燃城不说话,若惜勾唇轻轻一笑,他的笑容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和讯:“怎么,我如此这般,你不习惯?”
一直以来若惜都是一副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态度,现在他忽然这个样子,自然是不适应。
“我没有,只是…”
冷燃城垂着眼帘独自的说着,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忽然只觉得额头一阵温热,她茫然的睁开眼,若惜的脸颊看起来近的出奇,缓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若惜竟然吻了她。
反应到这里,冷燃城的脸不由得染上一层红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若惜伸手轻轻理了理冷燃城鬓边的发丝,浑身的温柔似乎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家伙,见冷燃城这副“小家子”的反应,若惜笑的更加柔和:“你要坚强起来,别让我担心。既然累了,那就睡吧。”
冷燃城抬头看着若惜,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是在这时,冷燃城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意识全无的倒在了若惜的怀里。
若惜稳稳的接住了她,一个公主抱便轻松的将她抱了起来,画面只是一闪,二人已经从密室来到了冷燃城的卧房。若惜抱着冷燃城走到床边,动作轻缓的将她放到床上,顺手又帮她盖上了被子,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轻的像只猫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冷成殇连饭都不让你吃。”
随后若惜只是吹了口气,冷燃城便换上了舒适的寝衣,这样她才会睡得舒服些,又是一阵微风吹过,若惜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冷燃城一眼,随后消失不见。
次日,幽兰轻轻唤醒冷燃城,浓密的睫毛一颤,冷燃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床边悬挂着的纱帐。
“公主您醒了。”
幽兰动作轻巧的扶着冷燃城起身,虽然冷燃城这一夜休息的很好,但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闭上眼睛略微沉思一会,忽然将一切都想了起来,脸颊也瞬时染上一层微红。
若干宫女鱼贯而入,每名宫女手中都端着不同的洗漱用具。冷燃城先漱了漱口,随后将水吐进了一旁的纯金痰盂,又有一名宫女呈上来一张用玫瑰花温水湿润过的手帕,刚梳洗完毕,赵丽然就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姐姐!”
“姐姐,大事不好了…”
放眼整个昭阳殿,也只有赵丽然一人敢这般失礼了。
“昨日的宴会一直到晚上,丽然回来时姐姐已经休息了,姐姐可知那玄夏的裴熙在宴会上向皇上提亲,要姐姐嫁到玄夏和亲。”
赵丽然之前一直在宫外,因此消息也不是很灵通,昨日皇帝派人叫赵丽然和一众后妃前去赴宴,并交代九公主冷燃城身体不好不必打扰,谁知赵丽然刚一到会场却看见裴熙正坐在不远处,兴许是记得赵丽然与冷燃城关系匪浅,时不时向赵丽然身旁的空位张望,害的赵丽然饭都吃不下去了。
更过分的是宴会刚开始不久,裴熙就胆大包天的提出和亲一说,最主要的是皇帝居然当场就应允了,就连皇后也表示赞同。因此一大早赵丽然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但其实冷燃城非但早已知晓,甚至还已经在花园里与裴熙打过了照面。
窗外的风惊起了几只停留在树上的黄鹂,屋子里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异常。
“裴熙刚开始并没有提起和亲的事,一切也都很正常,谁知他出去醒酒回来之后就忽然要求和亲,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赵丽然这样说,冷燃城心里有了三分答案,看来是自己方才在御花园里刺激到裴熙了,或者是那个黑衣人告诉了裴熙什么消息,所以裴熙才会忽然加快了脚步。如今南苍兵力匮乏,玄夏正是抓紧了这个机会,如果不同意和亲,他们便会立刻兵临城下,他们这是算准了出于利益关系,冷成殇无论如何都必须答应。
冷燃城正思考着,赵丽然再次开口:“听说裴熙虽然还未娶正妻,但府中已经姬妾成群,不管是大家闺秀、良家女子甚至青楼里的花姑娘,只有有些姿色的女子,他都不会放过,这样风流成性的人,姐姐可是万万不能嫁,我们要赶快想个办法才是。”
裴熙在玄夏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别人想要看美人都要去一些烟花之所,而裴熙只需要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可,裴熙府中的女子,无论是丫鬟、歌女、舞女或者是小妾,各个都称得上美人,然而每个美人只是新鲜几天,随后裴熙便将她们扔在一边不再理会,即便是到了南苍他也丝毫无所收敛,刚到这里就一头扎进了南苍最大的青楼天香楼,很快就拿下了花魁,而现在他居然又提出和亲的要求,此举实在荒唐。
冷燃城的嘴脸染上一丝讽刺的笑意,她幽幽开口道:“我还真是小瞧了他,看来这几年来他确实学会了很多,势必要报当日之’辱’了。”
一个整日只知道泡在青楼花天酒地、左拥右抱都是些风尘女子的风流公子,因为贪图美色想娶别国最高贵的公主,这不仅是对冷燃城的轻蔑,更是对南苍的侮辱。
“我不管裴熙如何,我只担心姐姐你,裴熙这次铁定了心要将你带回去,他们裴氏一族没一个好关照的,若真的就这样随他们去,只怕比那些亡国公主的境遇好不了多少”
赵丽然眉头蹙的很紧,她是真的关心冷燃城,真的担心冷燃城的一生会这样被毁掉。然而冷燃城只是拉起赵丽然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拍了拍:“这件事我自会解决,你不必忧心。虽然现在你还小,但是你要记得,等你长大的那一日,你一定要尽早找个称心的人嫁过去,千万不要像我这样,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冷燃城的语气依旧很轻,但是却很沉重,赵丽然不由得一愣,她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冷燃城,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姐姐你这是要认命吗?”
认命?不,她冷燃城不会认命,更不懂什么叫认命,她只是不忍心看到赵丽然以后受到这样的痛苦。
冷燃城摇了摇头,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映着她的面颊,显得越发坚定,赵丽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打发走了众人后,冷燃城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她将门窗关了个密不透风,轻轻敲打书架左侧挡板三下,确认四周无人之后缓缓走进了密室。若曦的素琴依旧就在桌上,冷燃城缓步走了过去,玉指轻轻抚上琴弦,回忆着昨天的那首“锦心咒”,一点点的弹奏了起来。
这曲“锦心咒”的曲调悠扬而诡异,别具一格的曲风很是少见,甚至似乎不是人间的曲目,弹奏起来更是悠扬动听。
听着自己弹奏出来的曲子,冷燃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近几年来,南苍与玄夏的关系可谓一直都是水火不容,关系相处的最融洽的时候不过仅仅是没有开战而已,而在背后却都在不停的做着自己的文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南苍与玄夏之间就如同南城与北城一般分不出胜负。
战争就这样此起彼伏的浮动着,战士与百姓的血不断的流淌,其实说到底,两个国家征战的原因很简单,南苍与玄夏历朝历代共用一条河水,哪个国家可以彻底拥有这条河,那么这个国家就可以另一个国家的命脉,这就几乎等同于变相的控制了对方,甚至是吞并。
正弹奏着,忽然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在冷燃城的脑海里涌现,一大批持刀的兵士涌进皇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个个娇滴滴的少女,一阵阵凄惨的哀嚎,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若不是玄夏,孟家不会有这样的胆子。
眼前的画面越发触目惊心,那些死去的都是她的亲人,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冷燃城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紧,琴音更是越来越急促,终于只听“嘭”的一声,冷燃城重重拍上琴弦,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一个念头顿时涌上她的心头:假如没有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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