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空龙洞
三日的期限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淮冥生寿辰的那一天。
这次的计划由冷燃城和怜儿分别担任指挥和副指挥,由于请帖本是递给的南城某一分支,所以这次干脆女扮男装化妆成分支家族的公子,冷燃城为“大公子”,怜儿为“二公子”,其他的精兵士卒则化妆为随从跟在身后。
因为是要女扮男装,冷燃城一大早便起来准备,可谁知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怜儿,而是卞辰。
“你怎么来了?”
冷燃城一脸疑惑的问着,眼看着就要到了出发的时辰,谁知怜儿没有了踪影,来的却是卞辰,虽然相比之下她对卞辰要熟悉了许多,但终究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卞辰道:“城主临时改变了计划,这次的任务将由卞辰代替怜儿,至于其他的行程则按原计划实行。”
“为何?”
冷燃城的眉心微蹙,昨日她见到华沙的时候,华沙明明还是一脸坚持的样子,怎么才过了一夜的时间,竟然就让卞辰替代了怜儿。冷燃城想问为什么,卞辰心里何尝不是如此,华沙昨天子夜传来了消息,说要临时让他代替怜儿随冷燃城前往北城,他们忙了一夜才重新做好了准备,哪里敢问为什么。
卞辰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卞辰也不知,想必城主是担心左使的安全。”
“罢了,不必理他,我们准备准备,也快到时辰出发了。”
既然卞辰代替了怜儿,自然也带来了那□□。冷燃城静静的坐在妆台前,看着侍女一点一点为自己摘下钗环又卸下妆容,竟然油然而生一种世道的沧桑之感。
三千青丝只用一支男士的发钗固定,再加以妆容的修饰,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很快就变成了充满英气的少年。
早就有人说冷燃城与冷离尘这对兄妹是十分相像的,若是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站在一起,抛开身量不说,单是看相貌,不熟悉的人还真就难以分辨出他们二人。起初冷燃城对这话还有些不信,她一直觉得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即便长相再相似也不可能到了难以分辨的地步,可直到今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有一种错看到了冷离尘的感觉,只不过就是多了英气与柔美的差异,就连她自己都不由得感叹,这生的也未免太像了些。
想到这,冷燃城回过神够轻轻眨了眨眼睛,再看下去就要眼花了。
卞辰看了看匣子里的□□后对冷燃城道:“左使可想好了,这面具一旦戴上,任务可就推不了了。城主昨日特意嘱咐,若是您反悔了,在此之前随时都可以停下。”
说到底华沙还是在乎的,否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不是华沙授意,卞辰是不敢私自劝冷燃城收手的。
“我本也没想推脱过,有什么可退缩的。”
不知为何,卞辰的面色有些惆怅,不过他向来都是给人一种淡淡的忧郁之感,便也没人格外的注意。
“左使也该知道,此去北城要么夺回断魂,要么身份败露葬身他乡,其实断魂虽然是我南城镇城之宝,但这么多年城主从未对此有过提及,如今提起这断魂,不过是想让左使知难而退,左使又何必冒这个险?”
他说了很多,讲述的也很委婉,可是说白了无非就是想说,那断魂根本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华沙就是想拿淮冥生吓吓你想让你知难而退,谁知你反而偏要到这虎穴里闯一闯。
而冷燃城从始至终不曾有一丝动摇,反而愈发坚定:“卞辰,你也算是了解我的,况且你在南城已久,应当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想推就推得了的,如今我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北城内烛火轻摇、歌舞升平,有了请帖在手,化妆成公子的冷燃城和卞辰很容易就带领士卒混入了北城,好在此次寿宴前来赴会的人很多,除了各家的掌权人之外,不少人还带了家属,这么多的生面孔为此番行动带来了不少便利。
北城人喜欢黑色,就连前来赴宴的人也大多身着黑衣,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好在这次冷燃城选择装扮成了公子,一身整齐利落的黑衣,再加上面具做出来的相貌平平的假脸,只要他们不惹事,任凭走到哪里都不会惹人注意。
宴会的宾客已经来了近半,他们大多没有入座,正来来回回相互交谈的火热,而这次的主角淮冥生却一直不曾露面,冷燃城不由压低了声音对卞辰道:“宾客都来了一半了,淮冥生怎么还不出来?”
虽然冷燃城掩饰住了那张无论男女都可以迷倒众生的脸,但那绰约的身姿依旧惹人留恋,她已经尽量选择了宽松的衣裳,可奈何身形极好,再宽大的衣衫都难以掩饰。相比之下,就连本就出众的卞辰都显得逊色了许多,不过这个时候,自然是越平庸越好,只听卞辰压着嗓音低声答道:“这里的宴会和人间的流程差不多,正主都是到最后才会出场。”
意思就是说淮冥生这样的大腕,不到最后压轴的时候是不会出场的,正如人间的宴会,哪有皇上早早去等候大臣的道理。
冷燃城勾唇略微带着讽刺的一笑:“我到看不出,他淮冥生还懂这些讲究。”
卞辰垂下眼眸,眼中同样带着淡淡的笑意,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们出来的早,想必左使还没有吃东西,淮冥生还要等一会才能出来了,这里的糕点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既然换了男装,自然是要改一改称呼的,冷燃城的目光随之落到一旁的桌案上,各种小菜糕点精致齐全,不得不承认,其精致程度与皇宫中的大厨大有一拼。
只是毕竟是第一次女扮男装,让她学男子那样大口大口的吃东西实在是有些学不来,最终冷燃城拿起桌上一杯佳酿,相比之下还是喝点东西比较保准。
说起来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是“梨花醉”,是一种专门用梨花酿造的酒,藏到昭阳殿的梨花树下沉上几个寒暑,这样酿造出来的梨花酿的非但度数不高,而且喝起来还带着一种专属于梨花的甘甜,很适合女子饮用。
可眼前是在北城,这梨花醉又是她与幽兰自创的手艺,在这里自然是喝不到的,再加上已经扮作了男子,总不能去要一些女子专属的酒品,放眼望去唯有这佳酿看起来与之有几分相似,闻这淡淡的酒香想必这酒也不会很烈。
谁想到这酒的味道如此清雅,不过是刚刚入口,一阵辛辣的感觉立即在唇舌间迅速弥漫开来,好在她向来举止优雅,否则真的要一口都吐了出去。
卞辰一惊:“怎么了?”
冷燃城一边咳着一边对卞辰挥了挥手:“没事……昨夜的酒还没醒,这酒又着实厉害了些……”
来这里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准备的酒水自然也不一般,因为在这些人中根本没有几个是酒量差的,若是不拿出点真家伙来,那岂不要叫人说北城敷衍。
这一咳不免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卞辰立刻装作一脸尴尬的看了看四周,连忙附和道:“还好意思说,昨天偷偷跑出去喝那么多,险些错过了今日城主的宴会,现在到了这里还是贪杯,等回去了定要告你一状。”
两人一人一语便勾勒出了这套谎话,周围的人只当是哪家的不争气的公子,整日花天酒地,来到北城还不小心喝了醉仙酿。
终于有人笑道:“小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冥生城主喜好酒水,尤其是这’醉仙酿’,更是所有酒品中的精品,闻起来味道甚是清雅,可实际上是这北城最烈的酒水,我的弟兄方才就是不知不觉中了招,别说是你这么瘦弱的小兄弟,只怕在这赴宴的这么多人中也没有几个受得住的,你呀这是中了头彩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着笑了起来,皆称这小兄弟实在是可爱。本来不想闹出动静引人注意,只是想喝点东西解解渴,谁想到竟然那么准的拿起了这醉仙酿,一众人都放眼瞧着,害得冷燃城一时无法抬头,只能装作被呛到了的样子继续咳,好在他们都带了面具,任凭谁也瞧不出来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一个人引起了冷燃城的注意,那个人的身形算不上高大,容貌更是不值一提,可他手上那道疤偏偏甚是惹眼,这道疤,她好像在哪见过。
如果说方才冷燃城懊悔自己喝了醉仙酿的话,那么现在她是感谢的。
正是因为喝了醉仙酿,她才会装作在咳,也正是因此她才会看到那个男人手上的疤痕。
还记得当初没认识楚君炎,扮作柳若吟混入刹颜教时,乃是乘坐一辆莲花花车进入的刹颜教大殿,然而就在她还被锁在花车里没有被推上殿时,忽然有两个男人的声音在花车外响起,大概意思是怕这花车里的东西比过了他们带来的宝物,压过了他们的风头,所以干脆决定一把火烧了这花车。
当时冷燃城的法术被封,自己又被铁链牢牢锁住,在那两个人妄图打开花车的时候,冷燃城曾看见其中一名男子手上的虎口处有一道疤,后来就在那两个人男人刚要点燃花车的时候,暗中保护的卞辰暗地里赶走了他们,这才得以脱险。
本来就是不相干的门派之间竞争的问题,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件事已经被冷燃城淡忘,但如今见到那男子手上的疤痕,冷燃城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不管是当时为楚君炎祝寿的,还是今日来给淮冥生祝寿的,都是他们内部的人,起码也得是表面上都是过得去。而眼前的这个刀疤男,无论是疤痕的形状还是位置都是完全的吻合,可他偏偏先是出现在刹颜教,后又出现在北城这两个完全对立的地方,楚君炎自然是不会背叛华沙的,而这男子偏偏在两个地方均有出现,莫非是刹颜教混进了什么奸细?
正想的出神,又一个人忽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看来这位小兄弟是被喝的够呛,我这里有上等的解酒药,不如两位小兄弟随我去取来如何?”
本就没醉,更不能与这里的人多说,冷燃城刚想回绝,忽然卞辰不留痕迹的看了冷燃城一眼,似乎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果然只听卞辰道:“如此,多谢这位兄台。”
那个人只是点头示意,随后带着冷燃城二人消失在了人群中,其他人见他们走远,便继续投入到了方才的热聊中。
不知走了多远,终于避开了所有的人烟,果然那个人拱手道:“小人仲黎,见过左使、护法。”
取解酒药不过是个离开人群的幌子,这人其实是留在北城的卧底,卞辰介绍道:“左使,这便是我们在北城的卧底之一,仲黎。”
冷燃城点点头,事态紧急也不好多说什么,直接道:“仲黎是吗?既然华沙城主信任你,那么你定然有过人之处,这次前来的任务很简单,只是来寻宝。”
仲黎起初还担心这个一直受华沙格外照的冷左使会分外娇气,现在看来竟是多虑了。
“二位的目的在下已经有所耳闻,淮冥生向来喜爱珍宝,普通的宝贝都在仓库,稀奇一点的宝物大多都藏在卧室的暗匣内,不知二位想找何物?”
想找何物吗?她们也想知道这断魂究竟是何物。
可是对着仲黎,总不说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只好道:“那东西珍贵的很,大抵是镇城之宝的分量,似乎不像是会在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地方。”
仲黎的眉心略微一凝,沉思了片刻后道:“如此,倒是有一个地方。”
卞辰心头一紧:“是何处?”
“后山,空龙洞。”
空龙洞,一听这名字就不像是什么省油的所在,冷燃城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冷燃城和卞辰初次来北城,对北城的一切都不熟悉,一切都只能依靠仲黎提的信息,谁知提起这空龙洞,仲黎的脸色也变得犹豫了起来:“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那里在淮冥生到来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自淮冥生叛乱筑城在这里后,空龙洞便成了禁地,外有兵将把守,不许任何人出入,连他自己也甚少出入。”
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没人进的去,就连淮冥生自己也很少出入,且还有兵把守,冷燃城思索片刻:“会不会是关押重犯的地方?”
像淮冥生这样走到哪里都讨人厌的家伙自然少不了仇敌,万一这空龙洞里是什么厉害的角色,那岂不是耽误时间还找了麻烦。
只见仲黎思索了片刻,道:“依属下之见,这空龙洞应当并非牢狱,一来是属下潜伏北城已久,却从未听说淮冥生抓回来过什么要犯,二来是因为这空龙洞虽然有人把守,但人数却不多,若是重犯,应当不会这样疏松。”
这话说的再理,若是关押的重犯,一定要防止有人劫狱,因此一定会派重兵把守,一旦发生劫狱也能迅速将其围困,而若是宝物大可不必如此周折,一旦有人前来偷宝,迅速去通知淮冥生便可,毕竟那些人也不是很能打。
“如此说来,这空龙洞的嫌疑是洗不清了。”
卞辰停顿了一下,随后对仲黎吩咐道:“我和冷左使先赶往空龙洞,你速速去集结我们带来的人马,迅速赶往空龙洞汇合。”
——
空龙洞的位置很偏僻,位于北城中空龙山东南方向五里处,再加上空龙山十分高大,想要到达空龙洞,光是飞也要飞上一会。
卞辰和冷燃城对路线并不熟悉,当他们到达空龙洞的时候,仲黎已经带了自己的人马赶到,地上还倒着两个北城的守卫。
仲黎拱手道:“左使、护法,前面的障碍已经清除,接下来是否直接进入空龙洞?”
不管这空龙洞的用处究竟如何,毕竟是个重点看护的地方,小心一些还是好的,卞辰吩咐道:“我们的人马太多,直接进去怕是不妥当,先派两个人进去探探虚实。”
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两个随从自身后的人堆里走了出来,对着眼前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转身进入了洞府,其他人则隐藏在洞外等候。
自那两个人进去以后,洞里一直都是静静的,不曾有过任何异动,按理来说像这样的洞里应该布满了机关才对,怎么也不该如此宁静,正在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时候,忽然两声惨叫声从洞内传来,洞外秘密等候的人皆是一惊,没过多久,只见洞里一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身影艰难的向外走来,他的口中不断吐出紫黑色的鲜血,被刺穿的胸膛上一支毒箭格外刺目,他的一只脚已经不见,从那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紫黑色的鲜血,只剩半条腿拖拉着走着,所到之处皆留下深深的血痕,见到这幅场景,洞外等候的随从中立刻有两人冲了过去,踉踉跄跄的将那人扶了过来。
仲黎立刻走上前去,抓住那人的胳膊大声道:“发生了何事?和你一起进去的那个人呢?!”
原以为里面最多就是有人埋伏,或者干脆有机关将这两个人彻底留在里面,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面,身旁的随从使劲的搀扶着那人,那人艰难的抬头看着仲黎,他越是用力,嘴里就越是吐出更多的黑血:“里面……宝物……有黑……黑……吃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样两眼一番彻底的倒了下去。
虽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大体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里面确实有宝物,但是那里面还有个什么东西会吃人,如此推算下去,想来方才与他一同入内的同伴应该是被那个东西给吃了,同时除了那不知名的东西之外,还有埋藏在暗处的毒箭。
原本那些随从都是信誓旦旦的来夺回宝贝的,现在他们已经亲眼见到了那人的惨状,议论的声音逐渐在那群随从中弥散开来。
做大事最忌讳的就是军心不稳,现在他们都被那人死时的惨象所扰乱,这委实不是一件好事,仲黎立刻呵斥道:“都议论什么!我南城之中,岂有怕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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