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喜提皇嫂
伴随着昏昏沉沉的月光和时不时吹来的凉风,冷离尘亲自将冷燃城送回了昭阳殿,幽兰服侍着冷燃城喝完了安神茶,回想起今日之事不由得感叹道:“今日多亏了公主机智,才没让那个灵雨郡主占了上风。”
冷燃城喝过安神茶后用帕子擦了擦嘴,随后道:“她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父皇的气焰而已。”
她将帕子递给幽兰:“不必想得太多,其他的事情本公主自行处理就好,你且退下。”
幽兰原本还有疑惑,但听冷燃城这样说也只好退下了,而当她走后冷燃城微微侧着头看着身后暗处的那团阴影:“你还想藏多久?”
一如既往的出场惯例,一抹鬼畜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华沙勾唇幽幽一笑道:“居然被发现了,城儿真是愈发精进了。”
虽说之前他偷偷藏在这里时也被冷燃城发现过,不过那都是他藏了许久之后才被发现的,毕竟他的功力实在是深厚,往日里冷燃城能有所感知已经是十分优秀了,可今日他才来一会,总共才听了不到一炷香的墙角就被“逮”了个正着,看来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冷燃城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取下头上的钗环,漫不经心道:“不是我精进,你这么大个人站在那里,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她的面容本就是绝美的,往日里一袭素衣的她是那样的清新脱俗,只是简简单单的往那一站便足以让人感到缭绕的仙气,由于今日是她的生辰,按道理来说理应隆重打扮一番,要不怎么说她美得实在过分,沉重繁琐的钗环并没有为她带来一丝一毫的俗气,反而将她修饰的精致无比,甚至打开了她的另一种风情。
正准备取下第二支钗环,华沙忽然止住了她的动作,冷燃城回眸疑惑的看着他,而华沙只是轻道:“你只管坐好。”
说罢竟然抬手亲自帮冷燃城取下头上的发钗,他的动作细密温柔,生怕勾到发丝而弄疼了冷燃城,冷燃城几乎被半包在怀里,突如其来的细腻让她愣在了原处,这个大魔头居然肯放下身段帮自己脱簪挽发?而且还是自愿的?
终于她忍不住道:“还是我自……”
然而还不等冷燃城说完,华沙已经打断道:“别出声。”
冷燃城被华沙堵的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透过镜子呆呆的看着身后正在为自己卸去钗环的华沙,她今日她的发饰实在繁重,就算是幽兰做惯了这些事情也要花费许久,可华沙却很有耐心,透过镜子看着华沙的面容,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愉悦。
“听闻冷成殇今日刻意为难你了。”
冷燃城原本不自觉的沉迷着,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嗯,不是什么大事,早就习惯了。”
“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损坏九弦琴,不会觉得亏吗?”
方才宴会间九弦琴忽然断弦,旁人都以为是冷灵雨配不上这把琴,所以九弦琴才断弦而毁,即便有人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琴弦上动了手脚,可是经过一番检验,琴弦上根本没有被提前割断的痕迹,所以也就没有人去追究什么。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明显是冷燃城的手笔,本来他们宫中的这些事华沙是不屑去管的,只是冷燃城不是个暴殄天物的人,她根本不会为了区区冷灵雨去牺牲一件圣物,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果然冷燃城的目光闪了闪,清澈的双眸中蒙上了几分阴寒:“我本就恨透了九弦琴,若不是它,我也不会失去长姐。”
最后一根发钗取下,三千青丝顺势披散在肩头,她的发本就乌黑亮丽,只是随意披在肩头就已然十分温柔,不过华沙并没有放手,而是继续为冷燃城挽着往日就寝时的发髻。
“九弦琴与你失踪的长姐有关系?”
华沙原本只是好奇追问,可谁知冷燃城的目光却愈发阴沉了起来:“当年北宁的人来和亲,父皇原本还有些顾虑,可就是因为北宁供奉了这把九弦琴,父皇居然任他们用此琴换走了长姐,长姐用此琴弹奏一曲后就被迫远嫁,所以后来她才会逃亲失踪,若无此琴,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
一把琴换走一位亲女儿,这样的事情怕是也只有冷成殇能做得出来。也难怪冷燃城恨透了这把琴,一直以来她的长姐都是十分疼爱她的,可就是因为这把琴才让她的长姐至今都不知所踪。
可华沙闻言却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正巧挽好最后一缕秀发:“可你忘了九弦琴乃是西域巫师所铸,你毁坏它,就不怕会伤及自身?”
“区区琴弦,何以伤我……”
谁知还不等她的话说完,一阵头晕的感觉忽然涌了上来,冷燃城整个身子微微一晃,好在被华沙及时拉住才没有倒下去,只见华沙一脸打趣的说道:“你看,这把琴本就带有魔性,你毁坏了它确实不可惜,只是难免血凤会闹你一阵子,不过好在你那个懂你的皇兄给你寻了件宝物,才让你躲过这次血凤的发作。”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颗凝血丹给冷燃城吃下,其实这把九弦琴之所以富有魔性,是因为在打造的时候曾用孤魂祭琴,以此令九弦琴带上了阴暗之灵,这样阴暗的东西其实不留也罢,但当九弦琴被破坏,孤魂便会从琴身挣脱而出,难免会引起血凤的共鸣,不过好在冷离尘送了一颗宝珠,及时抵挡了九弦琴的魔性。
看冷燃城的神色有所恢复,华沙继续道:“总之那颗珠子于你有益,你常带在身上便是,今日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说着他伸出手将手腕轻轻一翻,一副画卷出现在手中,他拉着冷燃城来到桌案旁边,小心的展开这幅画作,只见一个偌大的梨花树下一个浅衣美人依树而憩,她闭目微微靠在树干之上,梨花落满了她的衣裙,犹如片片白玉点缀在衣袍,美人虽闭着眼,却难以掩盖周身布满的仙气,都说美人倾尽天下,大约便是如此了。
冷燃城看到这幅画先是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说道:“这是那日的我?”
当日华沙带着她去锦城玩,在去锦城的途中曾路过一片绝美的梨花林,后来华沙还用糖人为她画过这个场景,华沙还曾说糖人只够一时消遣,等到过几日定要送冷燃城个永恒,那时冷燃城还以为华沙只是随口一说,谁想到今日华沙竟拿来了这幅画作。
“那日梨花树下城儿美不胜收,画出你如此绰约的身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几日我都在书房赶工,好在来得及,却是不知这样算不算永恒?”
从未想过华沙会把随口一说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吸取以前的教训,冷燃城轻咳一声,道:“这画确实是好,但画作娇贵储存不易,如何做到永恒?再说今日可是我的生辰,你就打算这样把我打发了?”
知道她是故意如此说辞,华沙略显冤枉:“这还真是冤枉,断魂都送给你了,我只剩下孤零零的残夜了,你若喜欢不如也一并拿去。至于这幅画,从画纸到用料都是用的世间最上乘的材质,遇水不溶、入火不焚,可保百年不腐、千年不僵,哪里敢敷衍城儿。”
光顾着挑华沙的毛病,居然忘了还有一个断魂,她思索了片刻,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残夜倒不必,倒是你这画说是百年不腐、千年不僵,我又不能活千百年,怎知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的城儿天生非凡,就算活上万岁又如何?”
任何人听了祝自己长命百岁这话估计都是要开心的合不拢嘴的,可谁想到冷燃城根本不买账,她幽幽道:“万岁我可不敢当,小女子不才,只活了不到二十年就已经力不从心,万岁这话还是留给父皇听去吧。”
她这个托词倒是新颖,华沙的眼里愈发染上一层不明的笑意:“那些神仙哪个不是活了万年以上,按你这么说岂不是没人敢成仙了?”
“说的轻巧,好像你活过那么久……”
冷燃城反驳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间想起来了那日打探到卞辰的年岁,卞辰身为南城的护法,起码已经过了几千岁了,虽然华沙很有可能真的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后辈,但也不排除他真的是一个活了千万年的魔头,这样一来倒像是打了冷燃城自己的脸。
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将华沙“赶走”,近些日子总是感觉异常疲惫,没有多余的事情冷燃城只想安安静静的留在寝宫。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第二年夏。
阳光初晴烟雨蒙蒙,池塘里芙蓉含苞荷叶初露,季节也从初春转入了盛夏,盛夏和隆冬总是最难熬的时令,七月的南苍热的如锅煎炒。
昭阳殿内冷燃城放下手中的毛笔,她刚刚练过写字,手腕不免有些酸痛,近日天气格外炎热,不过好在她的宫里已经做好了十足的避暑工作,桌案旁冰块散发的凉气早已驱散了暑热,见她练字完毕,幽兰立刻将刚调制好的梅子汤呈了上来,梅子汤味道甜中带酸,夏日里饮用不但不会觉得腻,反而可以爽人开胃。
冷燃城接过梅子汤饮了几口,看着自己刚刚这下的“静”字不免开始回忆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
这两个多月里,冷离尘摒除各种障碍终于成了亲,新娘子的人选正是最开始选定的沈寒莺,由于他已经成家,冷成殇特意为他在宫外新建筑了皇子府,婚后便不再住在宫内,不过好在他怕妹妹冷燃城一人留在宫里会孤单,所以特意叮嘱沈寒莺进宫向太后、皇后请安后来多来陪陪冷燃城。
沈寒莺本就与冷燃城有些交情,再加上冷离尘的叮嘱,几乎每日都会来探望一番,冷燃城自然也十分欢迎她的到来,每日都与沈寒莺相谈甚欢,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亲密了不少。
除此之外偶尔还会收到几封赵丽然寄回来的信笺,日子过得出奇的安逸平静。
只是有一个人却在这段时间里几乎销声匿迹,这个人就是冷灵雨,当日她刚到南苍时气焰嚣张不可方物,后来更是打探到她对三皇子妃之位图谋不轨,原以为她会有所行动,谁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寒莺被八抬大轿抬着进了门,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若不是她与冷成殇交换了更大的筹码,想来就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正想着忽然小太监来报:“启禀公主殿下,三皇子妃来了。”
冷燃城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松的神色:“快请进来,再去取些梅子汤。”
很快沈寒莺就被请了进来,幽兰仔细的为她倒了碗梅子汤,又将消暑用的冰块搬了过来摆在大厅中央,瞧着昭阳殿里这一套动作,沈寒莺不由打趣道:“早听人说九公主这里的用度一向是最贴心的,我这几日天天跑来,也算是亲眼见证了。”
冷燃城笑着眯了眯眼:“皇嫂可是说笑了,不过是些避暑用具,哪有什么贴心不贴心的,倒是今日的日头如此毒辣,皇嫂这样走过来怕是热坏了,皇兄可是会心疼的。”
毕竟是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只是随便一说沈寒莺已然是一脸害羞的神色,看来这两个人感情还不错。
“殿下他最近几日天天往军营里跑,哪里有时间来看我。”
说着她向身后的宫女挥了挥手,宫女立刻将手里托着的锦盒呈了上来,锦盒的盖子刚刚打开,一股清新的糕点味扑面而来:“这是你皇兄昨日路过玲珑斋带回来的‘梨花糕’,你看看可还喜欢?”
冷燃城是见惯了珍惜精致之物的,可即便如此,当她看到这盒梨花糕的时候眼里还是不由得一亮:“玲珑斋的糕点千金难求,有劳皇兄和皇嫂。”
就知道她会喜欢,沈寒莺抿着嘴笑道:“玲珑斋的糕点向来难求,殿下昨日带回来两盒,桂花的那盒叫我留在了府里,另一个就是按着你的喜好特意买了梨花,你是不知道方才我朝你这里来时,一路上的人看了这盒糕点羡慕的眼睛都直了。”
玲珑斋是名誉天下的糕点房,其糕点精致样式更是多样,是正宗的老字号门牌,而玲珑斋的老板更是背景神秘深厚,往来这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这里的糕点本就售价及高,还有一条雷打不动的规矩:每日只售卖十个锦盒,且每人限购一盒。
据说曾经有个高官来到这里时糕点已经卖光,于是便逼着斋里的人重做,结果却被神秘的斋主教训的连那条街都不敢去了,而冷离尘这次一下子就带回了两盒,属实是让玲珑斋破了例。
沈寒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宫里的东西虽然精致,但宫外的很多东西也都别出心裁,城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下次皇嫂进宫时直接帮你带过来。”
想不到她会这样说,冷燃城微微一愣:“天气炎热,我哪好意思麻烦皇嫂。”
可沈寒莺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她执意道:“这都无妨,反正我一个人在府里也闲着无事,来陪陪你正好,也省着我哥哥惦记。”
她哥哥,这说的是沈楠了。
从前只觉得沈寒莺这个人知书达理不爱与人多说话,成了大皇子妃后虽然与冷燃城亲密了不少,但总感觉她话里话外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原本冷燃城还觉得奇怪,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皇兄给新嫂子气受了,直到今日她才明白,感情沈寒莺每日来聊天解闷之外还有个“媒婆”的作用,这显然不会是她自己的主意,只是不知在背后捣鬼的究竟是冷离尘还是沈楠。
冷燃城的脑海里有些凌乱,这要是别人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拒绝了,可偏偏沈楠是她的青梅竹马又于她有恩,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伤到了人家也着实有些不像话。
冷燃城正在思量该如何回答,忽然一个小太监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见他的面色有些不对,冷燃城正了脸色道:“何事?”
小太监先是在殿里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不该在这里的人后低头道:“回禀公主,镇国公薨了。”
镇国公死了这一消息很快在宫里炸开了锅,明明前几日镇国公还从边关寄了信过来说很快就会班师回朝,怎的就几日的功夫竟然就死了?
任凭沈寒莺等人满脸的惊讶错愕,冷燃城淡淡遮住的脸上那抹不明的笑意,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冷成殇这次会这么快就动手。
“说清楚些。”
“大概是两日前的事,快马加鞭今日消息才传到皇城,原因是军营动乱,他的副将亲手杀了他,皇上今日早朝已经下旨全力缉拿副将,据说灵雨郡主已经几次哭到昏厥。”
小太监恭敬谦卑的回禀完这些话,冷燃城吩咐幽兰对他进行了打赏,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沈寒莺明显一脸担忧,她在家时被父亲保护的很好,这些事从来不让她接触,现在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变动,也难怪她有些吃不消:“边关动乱,会不会给了外族可乘之机?”
冷燃城恬静的摇了摇头,她本不想告诉沈寒莺许多,毕竟这些事会给皇家带来不好的影响,可她毕竟已经嫁进了皇家,更何况还是冷离尘的妻子,很多事情她不得不明白,冷燃城幽幽叹了口气道:“放心,父皇在动手之前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你是说这件事是皇上”
只是说了半句,沈寒莺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任沈寒莺已经心慌肉跳,冷燃城依旧是一脸的处变不惊,不只是今日,她永远是那样沉着冷静,哪怕是当时孟家逼宫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不曾让她慌乱,生则生矣死则死哉,她不知道这样一个少女的内心里承载了什么,竟可以让她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如此从容自若。
“镇国公的势力一直为父皇所忌惮,除掉他不过是早晚的事,父皇策划了军营动乱这件事,那个副将同样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父皇的心性我太了解了,接下来为了表示对镇国公去世的悲痛,父皇定会很快晋升冷灵雨的位份,为有这样才能多个人与我和皇兄抗衡,皇嫂,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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