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152章血契

回忆外冷燃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死人一般看着华沙的记忆在眼前流转。

        可回忆里的讥笑声不绝于耳：“灵女在则灵族在，是运也是劫数，此番灭灵还要多谢七弟，否则也不会如此顺利。”

        五殿下凤若宸，天帝的嫡子，也是最被看好的天帝继承人，无音初到神界那日他也曾到梨园“偶遇”，只是凤若宸所谓的偶遇是精心算计过的，为的就是灵族的势力，可当他打探到无音的消息赶到梨园后，却看见这个不受宠的七殿下与无音相谈甚欢。

        一开始他认定天帝不会允许凤若惜与无音完婚，毕竟在他看来凤若惜实在不配。

        可最终天帝还是允了，至此凤若宸的心里有什么彻底发芽，此前他就觉得父帝不宠爱这个弟弟是假象，如今就连灵女都给了他，就更觉得父帝做出冷落凤若惜的样子实际是为了保全他，一直以来自己其实就是个挡枪的。

        可就在昨日父帝突然告诉自己，答应这场婚事只是为了攻占灵界，之所以选择凤若惜也是因为他不受宠，委屈些也无妨。

        就是这句话给了凤若宸无限的动力，甚至敢阳奉阴违，将“抓捕灵界贵族”之命改成了“灭族”。

        凤若惜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化作飞灰，手中涌起力量起身将残夜召回：“父皇不会许你灭族，是你阳奉阴违。”

        简单的一句就戳中命脉，残夜重新回到主人手中，悲戚的剑鸣为那些冤魂诉说着不甘。

        凤若宸的笑容愈发灿烂，似乎不受灵界坍塌的影响，一片地动山摇中两兄弟就这样算起账来：“我会禀报父皇，灵族誓死抵抗，为了不受屈辱自尽而亡。”

        话音未落，这两人就这样在一片动荡中打了起来，“叮当”一声宝剑相抵的声音，凤若宸是有自己佩剑的，可他偏偏抢走了残夜，特意用残夜杀了无音。

        “你就这么恨吗？”

        残夜差一点就划过凤若宸的咽喉，却被凤若宸死死抵住，隔着银光闪闪的宝剑，凤若宸漏出满口白牙悠然一笑：“都说父皇冷落你，可我总觉得，他最心疼的就是你。”

        说着他挑开残夜，一个翻身持剑砍下，倒成了他诉说心中怨气：“灵族就是父皇留给你挣权的，你以为我看不明白？我，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

        一旦猜忌的大门被打开就再也无法关闭，纵然天帝已经明示会冷落凤若惜，可凤若宸却再也不相信了。

        两人巨大的力量在灵界与神界的交汇处炸开，本就摇摇欲坠的灵界哪里受得住这样猛烈的冲击，眼看就要坍塌之际，旁边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句呼喊：“这里即将坍塌，快些离开！”

        也就是这时才发现，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一抹灿若星辰的白色身影被人忽略，竟是凤卿寒。

        凤卿寒是天族别系之子，他的家族获罪后全部被贬下界，只留下凤卿寒一人从小送去凤若宸身边，表面说是兄弟间的伴读，可实际却是充当了身边护卫的角色。

        也就是这时才忽然明白，怪不得凤卿寒和冷离尘眼眸从来都是淡漠没有欲望的，因为他是神啊，神仙的眼中，怎会有俗世的烦扰，自然也是淡漠的。

        此番入侵灵族，凤卿寒一直跟在凤若宸身边，他是不愿意这样做的，可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染红了半边天空，现在看见凤若宸与凤若惜两兄弟越打越难收手，他只好用这个办法转移注意。

        果然凤若宸快速的看了眼身后所剩无几的灵界，冷哼道：“灵族将塌，七弟不然就在这里做个亡命鸳鸯。”

        灵界的内部已经崩毁，只剩下灵界之门在一片地动山摇中残存，说罢凤若宸飞身跳到凤卿寒身边，回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片净土毁灭殆尽坍塌，竟漏出看见“战利品”的欢愉。

        “灵界之门”是通往灵界的必经之路，一旦闭合再也无法开启，眼看着灵界之门摇摇欲坠，正在大门即将坍塌之际，一道巨大的力量生生的托住了灵界之门。

        界门下凤若惜将全部法力运至双手，站在晃动不堪的地面硬是撑住了即将倒塌的门梁，几丈高的白玉界门重足千斤，却愣是被死死撑住不曾倒塌。

        凤若惜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幸存的天兵只看见一个通体金光的神镶嵌在白玉边内，纵然头顶脚下都在不断的压迫，可他却连眉头也不眨一下，坚毅神勇宛若开天辟地的使者。

        对面的两个人看见这一幕皆是一惊，凤卿寒的眼中沉淀着什么低头不语，倒是凤若宸心底一怒咬牙道：“你觉得这样有用吗？灵女都绝了，我看你和这个破门能撑到几时！”

        凤若惜托举着如此重物，就连气息也变得沉重，可却没有丝毫退让的勾唇一笑：“谁说我没有办法。”

        此刻的凤若惜明明已经被界门挤压的动弹不得，可众人却分明的在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杀气，尤其是这抹笑意恐怖诡异，哪里是一个神族皇子该有的样子，鬼畜狰狞简直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果然下一刻凤若惜将界门向上一推，趁着法术支撑之际脱离了双手，他的双手猛然一震，断魂受到感召飞至凤若惜的面前，刹那间残夜断魂两把神剑双剑齐鸣，只听凤若惜念了句：“幽幽彼岸，不渡忘川，三魂不入，七魄归来！”

        伴随着凤若惜一声从未听过的咒下，刹那间寂静的天际星河流转，九天星斗皆为倒流，流淌遍地的血迹忽然沸腾翻涌，就连早已干涸的血液也再次流动。

        所有的血液宛若河流汇入残夜，残夜贪婪的吸收着血液的滋养，直到整个剑身被血液包围，竟然在一片血腥中变了模样，曾经金光闪烁的神剑被黑气覆盖，原本洁净的灵界之门也被无尽的煞气覆盖，残夜散射的红光更如枉死的厉鬼诉说着心中的怨恨，怨气滔天几乎要把天划出个窟窿。

        而一旁的断魂始终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犹如被守护者在等待救赎，立在灵界之门下悲戚的哭泣。

        在场的人这才想起，相传凤若惜的母亲原是神族的一位尊者，后来不知何故堕入了魔道，因此连带着凤若惜也不受天帝待见，而残夜和断魂就是凤若惜母亲留给他的对剑，这两柄剑一柄男剑一柄女剑，宛若一阴一阳行于世间，众人只知道这是两把绝世好剑，可直到现在才知晓，男剑残夜居然是把魔剑。

        亲眼看着魔剑现形，凤若宸忽感大事不妙，惊呼一声：“凤若惜你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不成？！”

        凤若惜冷眼瞧了自己这位兄长一眼，嘴角的笑意更加凛冽，只见他忽然召回双剑，大喝一声：“开！！！”

        残夜吸收了怨气后重新回到灵界之门下，与此同时断魂宛若新生忽然炸开了光彩，两柄剑相互交错竟照着凤若惜脚下前几分的位置钉了下去，残夜为阴、断魂为阳，两柄剑落下之处立刻裂开无底的沟壑，沟壑下熔岩汹涌、滔天的黑气穿透天际的尘埃。

        无音和灵族的子民灰飞烟灭再无来世，可凤若惜不许，那他们就不可以幻灭。

        他以残夜划破了鬼界的边际，动用毕生的力量使鬼界与灵界接壤，在残夜断魂神魔二剑的召唤下，所有破灭的魂魄被重新召回，犹如打开了一个可以吸附魂魄的袋子，所有灵族子民的魂魄全都被吸到了鬼界，只要细心修养就终有修复之日，这样他们就不算湮灭、就可以再续轮回。

        凤若宸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哪里来的惊雷居然劈到了天上，黑紫色的惊雷不断劈在他脚边，却催动不了他的脚步：“你想动用转生术，没有那个可能！”

        转生术是六界的禁术，只有少数人听说过，从未有人真的见过，传说“转生术”可以缝补残魂、助人重生，可是这毕竟违背了世间的法度，加之此种术法危害极大，因此从未有人成功。

        可凤若惜却做了，不止做了，做的还不是一个两个，无音是必然要救的，那些在这场浩劫中牺牲的千千万万灵族子民，他一样要救。

        无数残魂顺着裂口被吸入鬼界，没有谁敢去阻拦，这样强大的吸力下别说抢人，就算是靠近都会被吸进去重入轮回，在这样强大的引力下，若不是对面的众神相互拉扯着，只怕就连他们也掉了进去。

        猩红的煞气遮住了众神的眼帘，当他们再次看清眼前景象之际，只见漫天遍野的曼珠沙华将他们包围，而曼珠沙华的中央凤若惜的身形依旧坚韧，一片东倒西歪中凤若惜静静回眸：“不试试，怎知能不能成。”

        旁人或许不可，可凤若惜天帝之命，他就是世间的法度。

        后来曼珠沙华牵住了灵界的迂回，凤若惜以自身设下血契，他以自身血肉为引供养着冥河边的曼珠沙华，只为留住灵界最后一方净土，换灵族众生不灭。

        血契生成，从此他与灵族结为一体，凤若惜在则灵族在，只要凤若惜不死、忘川不灭，灵族的众生哪怕是一草一木都将在将来的某一刻重回于世，直到灵女转世解开血契，这场劫数方算善终。

        而解开血契的方法就是灵女返回灵界后，亲手杀了设下结界的凤若惜。

        这本就是一种十分阴毒的术法，原本就不可能实现，只因为凤若惜的天帝之命才得以善始，哪里还会有善终。所以什么将冷燃城逼出六界之外，什么逼得她众叛亲离、发疯发狂、不人不魔不鬼，都是因为六界外的第七届，就是灵界！

        不过那都是最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了。在设下血契之初，凤若惜身染了太重的魔气与鬼气，他的身体再也不单纯的属于神界，天帝的气运也随之破灭，神界容不下他、六界也毁不掉他，至此世间诞生了新的介品——坠神，这个并驾齐驱与天帝、魔尊、鬼王，三界皆有染指、又都与之无关的共主

        只是如此灵女与下任天帝逝去，一夕间两大神灵陨落，六界动荡不安。

        凤若惜秉承着不残害无辜众生的理念，在陨落前压制住了鬼界与灵界相接的缺口，为了隐去这处裂痕，凤若惜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新的体系，这里本就是填补空缺之用，也从未正式命名，直到后来被人类意外发觉，人类才用自己的方式将这里命名为“南城”。

        而凤若惜自己也因为虚耗过多、伤心过度，在几百年间没有实体，只剩下一道虚影存于这处缥缈的“南城”，唯有心腹卞辰可以找到他的踪迹，直到终于寻找到无音的残魂，并将她送入轮回，凤若惜这才有了实体。

        可是他被侵蚀的太久，早已恢复不了曾经的模样，再修成肉身就成了“华沙”，成了这个不折不扣的妖人，双目中的猩红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年的惨像，而无音也因怨恨难消，纵然入了轮回也迟迟无法转世。

        若是形象上的改变倒还好说，可是那团黑气也再也挥之不去，黑气每日吞噬着华沙的心智，一旦沦陷下去纵然无音复生也无法记起前世之事，更何谈“复灵”重任，多少次他都险些沦落进去，不过好在每一次他都看着自己与无音初识的画像、以及为无音设下的衣冠撑挺了过来。

        随着华沙修为的增进，渐渐地他用曼珠为无音重塑了肉身，并且用冰棺将这具“肉身”藏在了密室，想着有朝一日这具躯体可以承载无音的魂魄，让她直接在青春年华活过来。

        但事情哪有这般容易，五殿下凤若宸因为私自灭灵一事败露，与凤卿寒这个“帮凶”一同被天帝贬下人间，在这几百年里凤若宸从未放弃找华沙“寻仇”，他找了华沙千年，终于在近几十年发现了华沙的踪迹。

        凤若宸知道华沙一直想让无音复生，于是趁着正值千年大限血契松动之际，悄悄将血契的背后撕开了一道裂缝，这处不知名的“新界”就这样在世人眼中漏了踪迹，由于这里位置偏南，所以被顾名思义的称为“南城”。

        接着为了在世人眼中获得更崇高的地位，凤若宸带着凤卿寒又创立了修仙的“东城”。而无音的魂魄也在这次动荡中漏了出去，华沙也因为血契撕裂伤了元气，当他闭关出来周身的黑气更加动荡不安，直到遇见了苏应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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