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屋大维
花神节的狂欢持续到了午夜过后，将近凌晨城市才终于回归平静。
斯蒂芬妮将陪她一起看守圣火的贞女们怜惜地赶走，让她们快去睡觉。
贞女们打着哈欠不好意思地朝她致谢，走到后门时，才注意到后门竟未关，有风吹进殿内，带起一阵寒意。
贞女们面面相觑不由皱了皱眉，暗怪出去玩的她们不仔细，也难怪圣火在她们看守下会熄灭，于是便伸手关门。
略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回房间。
藏在黑暗中的屋大维注视着拿着零星火把的贞女们走远，垂了垂眼眸，借着昏暗的月光，轻车熟路地向神庙最左边移去。
尝试着伸手推门，那门竟然未关，心有诧异，但他依旧飞快地闪身进入屋内。
干净别致的屋内点着火光，让这清冷的冬天有了几丝暖意。
抬眼，他的小表妹就这么端坐在书桌前，见他的到来，也不惊讶，只是拿那双盈蓝的眼眸无声地注视着他。
饶是屋大维这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沉稳性子，此时也看不懂这位小表妹隐藏在平静背后真正的心思。
他压低了声音：“本来一开始是想让阿格里帕来，但是我担心他若是知道是你，他会不忍心。虽然对你而言可能只是随手救助了路边一只可怜的小猫小狗，但是他却将你视为他今生的信仰。”
他的话语很含糊，原以为她不会懂，但是小表妹听后似乎是认同他的话似的点了点头，起身，火光将她不堪一握的腰肢映衬地格外纤细脆弱。
屋大维不由诧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书桌前的少女垂了垂眉眼，用雪白的手指沾了沾水，在木质桌面上写下几个单词。
屋大维连忙上前查看，只见是“遗嘱”“在储存室”“跟我来”
因离得近，他的鼻尖能清晰地闻到来自少女特有的馨香，令他浮躁的心安定了些许。
再回神，少女已然走到门外，正想打开门，屋大维眼一沉，刻意压抑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再也无法阻止，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想将她融入骨血中，他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少女肩窝。
他隐忍克制的语调每开口都是一阵撕心裂肺：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明明是斯蒂芬妮，为什么最后会变成你？”
“为什么是你……”
是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如果付清悦没有去动那团红线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位疾病缠身的可怜贞女是不是能避开走向昏暗牢笼的结局？
为什么呢？大人物所犯下的错，需要的却是她们这些小人物用生命来收拾烂摊子。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读过万千书籍的她竟是不懂。
黛玉宛如蝶翼的睫毛在微弱的火光中轻颤，只见她伸了伸僵硬的手，迟疑了一会，这才轻轻拍了拍屋大维的后背。
隐藏在黑暗中的高大身躯感受到怀中人轻柔的安慰，不觉微微一愣，垂下眼眸，沉默地放开他的小表妹。
勾起的嘴角有几分讽刺：“即使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我还是会这么做，这就是我和阿格里帕最为不同的地方。”
黛玉听完眨了眨眼，身影淹没在火光的阴影里，将她修长的身姿无限拉长。
“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去拿遗嘱之前，是关于我们罗马伟大的罗马花神。”屋大维看着从窗外洒进的阳光声音低沉徐徐而来：
“我之前和你说的关于花神节，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那就是：
佛洛拉是位罗马女子，但是她其实生性风流却又精明狡狯。
她原本是位妓/女，却因从事这个行当死后竟被奉为花神，成为举世闻名的神女。
有人说她凭借自己的青春年华和美貌，骗取了傻瓜男人的钱，以至于成为富婆。
但也有人说她的钱是这样得来的：
佛洛拉做梦梦见希腊神庙的守护神对她说，她会遇到一个男人，此人会为她提供的服务付钱。
果不其然，清晨便遇到一位男轻男子，名叫法尼提乌。
佛洛拉费尽心思勾引他，最终使法尼提乌爱上了她。佛洛拉陪他度过了很长时间，获得了大量的资产，并在他死后得到了继承权。
为了让自己永垂青史，她规定在她死后的每一年都会举办“花神佛洛拉竞技节”。
在当天，由妓/女们落体表演哑剧。这样撩拨的场面使观众大快人心。
时间一长，元老们觉得这样的节日实在有伤风化，便编造了一个故事：一位有惊人美貌的女人名叫克罗拉，她嫁给了西风之神，并从他手中学到了预言未来的法术和使草原、树木在初春披上绿装的能力。克罗拉还掌管着鲜花，因此人们都敬仰她，称她为“花神佛洛拉”。
为“花神佛洛拉”建造圣所、祭坛，向她祈祷。就这样佛洛拉凭借无耻的手段，把自己从妓/女变成花神，端坐于神庙之中，被凡人奉为神明，成为了一名举世闻名的女子。”
“我也和佛洛拉一样，我现在需凭借这种无耻的手段，需要拥有安东尼遗嘱的人来帮助我，推元老院那群老家伙们一把，让他们的风向朝我。”
屋大维话音刚落，只能看见火光中少女平静无波的浅蓝色眼眸正静静注视着他，一如当初见到的那样平静无波。
他忽然哑声，他向她诉说这些话是为什么呢？是在掩饰要她牺牲来成全他的大业的龌蹉，还是说……心虚呢？
他垂了垂眼眸：“我很抱歉，要无辜的你去做这些事……”
注视得久了，她忽然笑了，就像春天绽放的花明媚干净。
她走到木桌前捻袖蘸水写下：“自愿，与你无关。”这句短语。
不知道为什么，屋大维感觉自己心里更加难受了。
午夜的维斯塔神庙寂然无声，宛若暴风雨前诡异的宁静。
纷纷扬扬的雪花也在此刻停了，但是窗外还有丝丝渗透进入的寒风，吹得人心都有几分冷。
走到大殿内却发现无一人在守护圣火，黛玉也不由惊讶地赶紧前去护住那微弱的火光。
屋大维观察了一会，见真的没有人在，这才沉默地自门后走近，顺手拾起柴火放入灶台中，火势这才又烧起来，火光将黛玉雪白的脸染得通红。
殿内虽然没有人，但是储存城内各种重要文件的密室却不知为何开了，并且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屋大维与黛玉对视一秒，黛玉捏着裙摆悄悄走近，探头进去，火光映衬出斯蒂芬妮温柔的容颜，待她看见黛玉与屋大维时亦是一惊，手中翻找的木板也应声落地。
黛玉看了一眼斯蒂芬妮又看了看屋大维，忽然明白了什么，沉默地走到她之前放置安东尼遗嘱的小隔间。
正要取出来时，大殿内又传出响声，屋大维连忙拉着她躲到黑暗的角落。
昏暗的密室里一前一后走近两个人影。
两个都令黛玉无比眼熟。
就在黛玉还欲看清楚人时，屋大维伸出手将黛玉的小脑袋摁下，两人离得过于近，黛玉感觉自己的睫毛好似能触碰到屋大维冷峻的侧脸，当即想离远些却又被这人伸手揽过动弹不得，黛玉抬眸瞪了瞪他，却又不敢出声。
有娇媚的女声传来，黛玉却一下便听清楚了那是来自埃莉诺。
她此时正趴在另一个人影上，边说还不忘扯腰带：“安东尼将军如今在埃及招兵买马，不日便要攻入罗马，胜利不过翻手而已，大祭司先生要不要趁此投诚？”
大祭司反客为主，按下了埃莉诺在他腰间流连的手，伸手勾了勾埃莉诺衣领，语调刻意压低：“小妖精，今晚我们不谈政事，我只负责喂饱你。”
“那黛西娅的事你得帮帮我……圣火熄灭那晚我真的只是着急见你，才上当的～”埃莉诺语音微微上挑，面上一片娇羞。
喘息声断断续续，大祭司的声音也沙哑无比：“你们俩个我都不舍得怎么办？特别是一想到那个老家伙最为宝贝的女儿不久后就会在我身//下承//欢，我就更舍不得了。”
“再说其他人，我不高兴了。”埃莉诺欲拒还迎，上挑的凤眼在午夜的寂静月光里格外妩媚。
难怪埃莉诺会如此针对她……
黛玉柔弱的身子忍不住发抖，而那边的情况愈演愈烈，让人面红耳燥，气氛尴尬无比。
正当她双眼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时，屋大维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将她一把带进了自己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伴着窗外洒下的月光。黛玉心中有片刻的安宁。
虽然她在被他揽进怀中时，明明看到了屋大维即使是在黑暗中都掩饰不住笑意。
其实那边并未持续太久，正当黛玉思考大祭司该怎么走才不会被发现时，大祭司却朝他们过来了。
黛玉睁大了眼眸，大气不敢出。
而大祭司却在他们前方拐了个弯消失在维斯塔神庙内。
原来这里有密道？难怪他们这么大胆！
密室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黛玉起身将遗嘱递给屋大维。
年轻的统帅看着月下少女出尘的容颜，忽然有一瞬间他竟然是愿意抛弃一切，把身前的少女带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以神/的/名/义，他会用尽生命来好好呵护她。
但是少女没有留给他一丝眷恋，转身和斯蒂芬妮离开，背影不染半分尘埃。
屋大维自嘲地笑了笑，他捏着遗嘱，在心中起誓他必须得赢得这场战役，将那个大祭司给拉下来以免他真的伤害到小表妹。
为此，他将不惜任何代价。
而此刻的黛玉亦是五味杂陈，从安东尼要她保存遗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份直接促使中立的元老院倒向了屋大维的遗嘱会是燃烧黛西娅年轻生命的最后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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