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三月伊始，春回大地。和煦的微风拂过人间，花苞逐渐绽放。从闻春山上望去，春色尽收眼底。山崖，一位皓首苍颜的老妇人坐在轮椅上向东看着初升的太阳。那太阳红得浓艳，天下的万物都在它的照耀下野蛮生长。
“57年，人间20805天。”老妇人身着苍蓝色华衣，与火红的太阳相映衬。在这闻春山素衣之中添上了一道的色彩，“涂钦，我时日已经不多了，是时候说再见了。”
“阿橙，再过几日我要去君河庄了，还是老样子，我不在，你要好好的。”远处走来一位女子，霜色纱衣，乌黑秀发，给人清冷纯净之感又有淡淡萧瑟肃穆之气。
“三姐姐，我偷折的纸钱藏在山脚的茅屋里，是时候拿出来了。这样我一去就家财万贯，还能带着凤婆吃香的喝辣的。”
“胡说，我定能救你。我已经快找到法子了。而且他还没…”
“三姐姐，自出生时我就在想，这一生要过得轰轰烈烈，现在看来我做到了。如此传奇的一生以be美学结尾也定能流传于后世，这辈子值了。至于他，就说我食言了吧。”
边橙自然明白这么多年的坚持，不是心中信念，而是自我麻痹。
他，永远都不会来的。
那女子右手紧握腰间的佩剑，剑上雕刻着青云纹，还有若隐若现的文字。天下修士以得此剑者为最高殊荣。自天地初始，这柄剑的主人不断变更，世间沧海桑田，此剑依然锋芒逼人。每任闻春山掌门人都会在剑身上刻下他们的名字，无论飞升与否，他们的名字会一直在时间长河里熠熠发光。
陈如雪身为现任闻春山掌门人，灵力浑厚，虽已接近古稀之年，但容颜不老依旧风姿绰约。
“胡言乱语。”陈如雪轻轻推动着边橙的轮椅，“春来了，陪你下山走走吧。”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边橙扯着嘴角，她知道这许是最后一次了，她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个春天。
翌日，闻春山传来了老门主辞世的消息，山门口挂上了缕缕丧幡。市庭街坊黄纸漫天，悲惋叹息，闻春山上白衣麻布，泣不成声。
“闻春山的老门主驾鹤西去了！要是没有她，逃过丧心病狂的肖贼也逃不过仗势欺人的达官显贵！”
“还有还有，人界与妖界的边陲之地如今堪比皇城啊，哪像60年前被黑市交易搞得脏乱不堪。”
“是啊，快60年了，那一战到现在想起都浑身颤栗。”
“她保住了世间，自己的仙骨却毁了，要不然我们这闻春山何至于这么多年都出不了一个神仙呐。”
“这陈掌门虽说功夫了得，却全无修仙之心！”
“此话差矣！陈掌门改了门规，现在的修士可比以前更有人情味哦！修士心里有我们百姓，这福气还是我们受。”
茶馆里，摊贩上，众人集聚讨论着今日焦点事件，边橙穿越成了救世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重点对象，在前世怕是自己做梦都不敢那么想。
“对了，你可知老门主是怎么走的吗？”
“我可听说她是自己从山崖上跳下来的！”
“门主，老门主的事都料理好了，不过，”闻春山大殿内，陈如雪跪在灵柩前，一名修士前来禀报，“有附近村民看见老门主从山崖上…”
“知道了，去准备吧，明日启程去君河庄。”
“是。”修士退下，将大殿的门重新关紧。
“阿橙，你之前所说的自由，如今实现了。可你却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
“边大龙！边大龙！测试组织那又出现了新的bug了！！！！！”
什么，边橙迷迷糊糊，眼睛像被什么黏住了怎么睁也睁不开，“我不是跳崖了么，我回来了？”
“啊！好疼，我下回再也不敢跳崖了！”
边橙感觉自己陷入黑暗中，声音也离他越来越远，隐约间好像有人在叫他，但又不是在叫他。
“伯澈上神！伯澈上神！”
边橙眉心一锁，慢慢睁开眼睛。首先跃入眼帘的不是液晶显示器或摩天大楼，亦不是闻春山山清水秀的自然风光，而是金光璀璨的流水，如梦如幻。
“这是哪？”边橙身体虚弱，说一句话都觉得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伯澈上神醒了！恭喜伯澈上神飞升成功！”
边橙还没从跳崖的伤痛中缓解过来，只觉身上热得很，又听见什么飞升，他以为自己这回是真死了，羽化登仙进天堂了。
“孟婆汤呢？我要喝孟婆汤！”边橙脑子乱的很，两世的记忆全在他脑中乱窜。
“上神，您在说什么呀？”小仙侍道，“哦，上神是想起人间的事了吗？您放心这事过个几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倒是您这身子怎么了，怎么伤得那么重？我听司命星君说您这次是情劫飞升，果然呐情之一字，伤人至深。”
“情劫？”边橙揉了揉脑袋，“情劫是什么？”
小仙侍怔怔地望着他，“小的也不知道上神的情劫是什么，小的已经把知道的全说了。”
“我是谁，伯澈又是何许人也？怎么一飞升名字也变了？”
“上神！您，不记得了？”
边橙双手掐着脑袋努力回想，他穿越到修仙界只用了一个叫‘边橙’的名字，没用过叫什么伯澈的。
“我脑子乱的很，可能伤得太重。”
小仙侍轻握住边橙的暴躁的手，绵言细语道：“那就不想了。”
小仙侍唱起了曲儿，静谧婉转，边橙那颗烦躁的心逐渐平静。
少顷，边橙思路清晰，身体也舒坦许多，“这首曲子很好听。”
小仙侍轻轻按捏着边橙的头部“这是上神和我还在君河庄时所作的，飞升上来后就再也没唱过了。”
“君河庄？我自幼生活在闻春山，不在妖界。”
“那是您下凡渡劫的记忆。您出生在君河庄，当时的庄主是您的师父叶尽宵，现在是——”
“上唐宁？”边橙皱着眉，“君河庄乃属妖界。我是什么妖，人妖？”
“上神您在胡说什么，您可是威风凛凛的老虎呢！”
边橙仔细琢磨着，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是穿越到一个下凡历劫的上仙体内，那个叫伯澈估计在下凡时已经殒命了。
“你又是谁？”边橙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皮肤白暂，打扮素雅不失灵气的小仙侍，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性别，就连嗓音也让人感到温温柔柔，令人怜爱。
“上神，我是陌寻，是您的仙侍。从您还在君河庄时我就在您身边了。”陌寻眼里难掩的失落，边橙也没再问了，头晕了要命，也没精力管这些。
“上神，岩泉虽说可以缓轻疼痛但不宜泡太久，衣服我已经拿来了，天尊得知您飞升成功，赐了您鎏金棍和几件华服战袍，您看今日穿哪件。”
“那件苍蓝色的。”边橙瞥了一眼，在一片乌压压的黑色中选了苍蓝色。说罢，边橙慢慢站起，陌寻的手还未碰到他，一个惊颤，连忙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出去，我自己来。”边橙习惯地将双手抱于胸口，立马钻到岩泉中，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像是本能反应。
“上神，您说什么呢？小的是个男子啊！我可是个正经水草妖。”
边橙听完，整个身子蜷缩得更紧了，也不知哪来的恨意张口骂道：“你还知道你是个男子，你个不正经，登徒子！”
“我，我之前都这样服侍你的啊，你我皆是男子没有授受不亲之说。”陌寻那托着衣裳的两手微微抖颤。
男女的字样不停徘徊在边橙脑中，让他恶心想吐：“我是男的？还是上神没有性别之分？”
陌寻后退两步，眼泪忽的一下流了下来，哭道：“上神，您，您是在调戏我吗？还是我有哪做得不对？您要是不信小的，小的可以脱给…”
“不必了，你别过来。”边橙惊慌失措，手动闭眼。
“上神，您，，，”陌寻不敢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说，我又不吃了你。”
“上神询问我男女之事，难道不能自己摸或者看吗。。。”陌寻说完红了脸，放下苍蓝华服就连忙跑出去了。
边橙尴尬地潜到泉底，一扫下身，“wow！啊啊啊！”
须臾，边橙离开岩泉，昂首挺胸，衣着苍蓝，仪表堂堂。陌寻站在泉外等候，只见边橙走来，立马低下头。
边橙轻咳一声，拍了拍陌寻的肩膀道：“方才之事，我希望你能忘记，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边橙冷静下来，努力解决这次乌龙，这倒是让他在意到自己低沉浑厚的嗓音，心里暗暗想到：这性别转换的牛啊！
“小的不敢与上神称兄道弟。”陌寻还没说完，抬头看了看他的上神大人，肉眼可见的假笑，但也硬朗帅气，“小的知道了。”
“走吧，你带我转转这个天庭。”边橙道。
“上神，刚刚泽渊上神才来过，要不先去他那？”
“好啊，泽渊是谁？”
“上神，您历劫时我可是把天界所有的上神都了解个遍。”陌寻道，“泽渊上神听闻您飞升成功就匆忙来看您了。说泽渊您或许不认识，是因为他之前立了大功，被天尊赐了封号，所以就成为了‘泽渊上神’。”
原来是个大功臣。
“泽渊上神，姓涂钦名勃，就是您的师叔，曾经君河庄的四庄主。”
边橙停了下来，姓涂钦名勃，这几个字一直在脑中回荡，那么熟悉，却始终记不起来。
边橙眼眶湿润，不知不觉流下泪来，“陌寻，我认识他吗？和他熟吗？”
边橙回忆起凡间种种，什么都想起来了，但不曾记得有个叫涂钦勃的人。
“他飞升时您尚幼，您飞升后，他一直公务繁忙，只见过几面罢了。天庭之上只有你们两位是从妖界来的上神，他出面关心关心而已。”
“不过他也才历劫回来，差不多靠近六十天吧。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贬下凡，但最后竟然自己又飞升上来了，原本凡间百年历劫，被他一压缩就二十几年，天庭上不足一月。他可真是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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