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符文

今日就是祭祀的日子了，何祈年连一口饭都没有吃就被拉去了水池里沐浴，水里不知道是加了什么，闻着有股草药的清香味。

        下人送进来的是一件黑色的袍子，同样绣了银线，何祈年看不出那是什么图案，一直从衣摆延伸到了后背。

        等他换好衣服出去，门外进来两个人，拿着毛笔和朱砂。

        “把你的衣袖撩一撩，我们好给你画符。”墨昭坐在案桌另一旁，墨修远在他旁边坐下，伸手叫何祈年把手递上来。

        何祈年的视线在他们脸上绕了绕，随后坦然地伸出两条胳膊。

        墨修远还没忘记他昨晚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古怪模样，只当他是胆子小，心里啧啧叹了一声，给他画符的时候不经意提了一嘴：“虽说历来的祭祀人进去了玄山就再没出来过，但是我听我墨家的老祖宗说，邪神不喜欢吵闹，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说不定你安静一些，他也就放过你了。”

        何祈年愣愣地听他说完，复又被瞪了一眼，墨修远朝他轻吼一句：“听到了没？”

        他点点头，听到了，可是他不打算告诉墨修远自己根本不打算进去玄山深处，既然是只有他一个人进去，那他就进去一点，刚好不迷路，旁人又发现不了的位置躲着，等他躲到了天亮就跑，哪还管什么邪神啊。

        周围安静了些，何祈年没打扰他们给自己画符，看着他们提笔勾勒出一个个线条，缓慢而有力，甚至额头都起了密汗，似乎这是个很费心思的活计，好半天才见他们彻底画完两道符文。

        “好了，把袖子放下来吧。”他们收笔的时候手都有些抖，可见画这两道符文并不轻松。

        何祈年看着手臂上的符文，问了一句：“这是保护我自己的吗？”

        墨昭嗯了一声，解释说：“这其中一道是驱邪所用，另一道是抵御所用，就怕你到时候……”他说到这里就没继续了，以往那些年的祭祀人都是由墨家的长老亲自画符，衣着也是上真堂的弟子将层层咒文打入丝线当中精心制作而成的，就希望最后能让祭祀人活下来。

        可是今年……

        何祈年将袖子撩下去，仰头望着他们，郑重地道了一声谢，他其实看得挺开，若是能活那自然是活着好，但若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了，那不如不挣扎。

        听他道了谢之后两个人的脸色更加复杂，墨修远喝了墨昭一声，叫他走了。

        何祈年在他们走后赶紧去屏风后面的小桌子上把自己的玉坠子重新挂在了脖子上，顿时安心了不少。

        -

        “听说菩提珠子也断了？”方白薇穿着一袭黑色的旗袍，开叉到大腿，露出她的寸寸皮肤，她脚上也踩了双高跟鞋，此刻正手指夹了根烟坐在大堂其中一个主位上，在她怀里是一只闭着眼睛的黑猫，被她时不时揉两下。

        她身边同一位置坐着的是何家的大老爷，看着有四十几了，模样儒雅，闻声倒了杯茶：

        “有一颗都黑透了，被墨家小子烧了。”

        方白薇将烟灭在一旁的盘子里，红唇微启：“可怪。”

        “你们一个都没能察觉，那大概就是了。”方白薇低头摸着黑猫的背脊，辨不清语气，“单纯把人送去加固封印已经没用了，祂会出来是迟早的事。”

        何东华没说话，看着远处将来的黑云，微微摇头。

        今日的天气不好，还没到晚上，天却已经快要黑了，厚厚的乌云遮蔽了这一方天空，延伸到天边直到看不见的地方，不出预料的话，今夜将会是一个难熬的雷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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