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解谜
康眠雪低头看着一身衣衫褴褛之人,只瞧对方的穿着,便可知晓其定然是扬州的乞丐,然而此处可是行宫,哪个有智商的乞丐会来这里行乞?
尤其……对方送来的这封信,康眠雪摸着上面的署名神色复杂。
“看来还是因为咱们的动作大了呢,这才引出来了。”康眠雪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松,她却是极为开心对方的出现。
司徒源将信接过,直接拆开却是沉默良久,有些无奈地抚住额头。
虽说已经有心理准备,然而对方出现的形式,却仍旧让他觉得有些纠结。
不过,这的确很符合,对方那老顽童的性格,司徒源心中暗自腹诽着。
康眠雪似乎有所发觉,她看着司徒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她却是早已经习惯这两人之间带着些许怪异的交流。
不过也是因为这封信,使得她对眼前之人产生了兴趣,康眠雪瞧着跪在地上的乞丐轻声说道:
“你既然有缘接了这投书的任务,自然是有所求之人。
你且说与本宫听如若,本宫能够做到自然不会推辞。”
康眠雪语调轻柔,看向对方的眼神极为温和,此人能够被他所看中,身上定然是藏着某个秘密。
她却是实相信对方,绝对不会将无用之人送在自己面前。
是以即便是康眠雪,却也不敢将其单纯地看作一名乞丐,未知对方背后有着怎样的不凡。
那人似乎被他吓到身形略微轻颤噤,不敢说话,只是连连磕头。
瞧着眼前这个连抬头都不敢的人,康眠雪突然有一丝疑惑。不过她转念想到,此时却也不必纠结,总归此人还在自己行宫之中,慢慢瞧着便好。
若他是那困苦之人,自己自然应该在缘分到来之时,给予其一份帮助,若他乃是扮猪吃老虎之辈,自己也自然是可以好好地教训一番。
毕竟即便是他送来之人,却也是不能够轻易的为所欲为。
“你既不敢说,那便先暂时下去休息,信我已收到,如若有事叫你,自然会再传召。”既然对方说不出来什么,康眠雪也不想浪费时间,毕竟现在时间对她来说都是极为重要。
命人将乞丐带下去,好好安置并给他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康眠雪捏着手中的信,皱眉沉思。
足足看了有一刻钟,这才轻叹一声:“如今我才知晓,咱们当年拜师之时,却是占了多少的便宜。
你说老师到底是如何想的,竟然给黛玉安排这种考题。”
她如今却是有些心疼黛玉,毕竟这儿的考题实在是有些刁钻。
司徒源对于康眠雪的话,不置可否,他对于自家老师敬佩有之,然则尊敬真的没有。
实际上对于水镜先生其人,司徒源一直难以理解,对方的想法实在是古之少有,现今难求。
其人虽说于学之一道,可算是古今之大家,然而其行之作派,只让司徒源皱眉不已。
往日里,他们二人多少纷争便从之而来。
康眠雪见司徒源,眉目之间满是木然,心之其定是想起当年众多往事,当下也不多言,这是难得有些女儿态,歪头瞧着对方。
妻子少有的天真之态,让司徒源忍不住呼吸一滞,他带着些许迷恋的伸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脸颊,然而刚刚伸到一半,便带着些许胆怯的抽回。
这却是心底下意识的反应,妻子此时的表情有多可爱,便让他下意识地想起自家老师,那时有多可恶。
虽说自己愉悦了美人,然而司徒源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当年被水镜学生□□的日日夜夜。
当年他会选择文武双修,还有着老师的功劳。对于这一点,他绝对不会忘记,司徒源想到此处眼神之中,却是闪过一丝厉芒。
“这么多年来,他那促狭的性子就没有改过,竟然还是这样。”司徒源忍不住的吐槽的,实在是在他眼中,水镜先生真的不太像一名合格的老师,尤其是在他看到黛玉的拜师题目之后。
“那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出这种题目来为难黛玉。”
司徒源看着康眠雪手上的信运气,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竟然出了这种难题。
相比于司徒源的一言难尽,康眠雪倒是对此事接受良好,她轻轻摇动着信件说道:“先生本来就是特殊之人,自然不会以常理论之,更何况我觉得这个试炼,倒是挺适合黛玉的。”
康眠雪说吧,轻笑一声显然竟是十分地赞同,她将书信放在桌上,秀丽的手指划过其中一段,那正是水镜先生给黛玉的试炼。
“而且你不觉得,这个试炼其实真的可以算得上,是老师替黛玉开后门?”康眠雪略一思忖,便知晓自家老师的想法。
司徒源完全不想回答,他压根不觉得,这个事情是多么的合适。
毕竟让一个普通女子,去接受这种试炼未免有些太过:“可是这个却是,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听着夫君的所言,康眠雪却是难得的严肃起来,她凝眉看着司徒源,一字一顿地说道:“阿源,你知道我为何会特别地尊敬老师吗?那便是在老师心中从未有男女之别。
男子可以保家卫国,为何女子不行?男子可以守城一方,为何女子不行?
实话实说,我却是极为佩服老师他的想法。”
康眠雪语调中带着浓浓的敬佩,毕竟再这女子应该贞静为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状中。
水镜先生是唯一一个,身为男子却认为女子和男子一般,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之人。
司徒源闻弦而知雅意,他马上明白康眠雪的想法,对于自家先生这一点,他却也是不得不深感佩服。
不过到底是幼时的记忆作祟,他仍旧觉得水镜先生乃是人生之大敌。
况且如今对方还在摧残了他之后,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的侄女下手,实在是让人纠结得紧。
不过即便是他如此看不上水镜先生,却也仍旧必须承认,如若黛玉能够拜入其门下,却是一件最好之事。
他相信就在水镜先生,这位江南文道魁首手下,黛玉定然会散发出,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光芒。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我却是没有想到,先生会写出如此之题目。”康眠雪轻声叹息,虽说知晓水镜先生其人,诡异莫测,天下少有。
但是她却还是未曾想过,先生竟会给黛玉出这种题目,毕竟这个题目对于一名花季少女来说,实在是太过刁钻。
康眠雪想到这里,却也是难免在心中生出两分埋怨,如今却是要好好地,将这封信交给黛玉,一切抉择尽在其的手中。
康眠雪向窗外看去,此时夜幕深沉,无月无风。她轻叹一声,如今已经过了三更,恐怕具是已经睡下,左右这事也不着急,明日再将信件交给黛玉,总归是莫要扰人清梦才是。
“也罢此信明日却是交于黛玉,让她自己选择是否要同意这次试炼。
你却也不必太护着,当年我们也是如此过来的,虽然我不觉得背诵毒经,和这有什么一致性。
说也奇怪,老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题目呢?我现在倒是好奇,老师与甄家到底有何关系。”
康眠雪仍旧是有些不解,只是出于对于老师的信任,这才让她决定,将这份试卷放在黛玉面前。
烛光下可以看到,信中所写的一行小字,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查出江南甄家的往事。
坐在一旁的司徒源,自然也不知晓到底为何,老师会选择如此之题目,他一时之间也是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将此事撂在一边。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心中俱是无奈,然而今日却也是多做劳烦,如今已然是疲惫不堪。
“不管如何,这几日却是累一些也罢,赶紧将甄家处理完毕,咱们也好好好的歇息一下。”康眠雪轻轻歪在司徒源的肩头,她此时却似乎有些用脑过度,只觉得一股绵延的疼痛一直在额角抽搐。
司徒源见妻子如此,哪里不知晓对方的状态,也不多言只是抚摸两下妻子的秀发。便将其抱在怀中,回到二人所在的正院。
却正是无星无月夜,莫失莫忘人。
皇宫之中一直名为称病,实则幽禁的甄贵妃,此时正在殿中来回踱步。
此时的她已然憔悴难耐,原本还算丰颊,此时一点都看不到,脸上已经可以看出高高的颧骨,面色也变得蜡黄。
若说她之前看不出来有病,然而此时再一观瞧,却正是一副大病的模样。
她紧皱着柳眉,焦急地看着门口。
好半天才有一名太监快步走近,见到甄贵妃赶紧凑上前低声说:“娘娘出事了,江南四大盐商已经具备抄家。”
甄贵妃听到此言,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身形摇晃一下,竟是差点瘫软在地。
原本紧紧攥着的手帕,也因为一时的惊讶而飘落于地面,只是此时他却再没有什么心思去捡起手帕,那绣工精美的手帕为其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上面。
甄贵妃目露,焦急地抓住太监,盯着对方喊道:“四大盐商全部都被吵架了吗?没有一个留下?”她浑身颤抖,嘴唇之上亦是没有半点血色。
见到太监沉重的点头,甄贵妃这才失落地松开手。她在殿中晃荡了两回,口中幽幽的叹息:“完了,如此一来,全完了,甄家终究是难免覆灭。”
送来消息的太监低头不语,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和甄贵妃都知道,此时的甄贵妃根本不想听其他人的话。
好半晌,甄贵妃才如同一抹幽灵一般,回到自己的寝殿之中,挥手让守夜的丫鬟不必起来,她自己撩开被子缩进其中,只觉得身心一片冰凉。
即便是如今这样的天气,却也没有办法,让她的心能温暖一时半刻。
沉淀之中,只有靠近外侧的地方,此时仍燃烧着两根蜡烛。甄贵妃听着那蜡烛噼啪作响的声音,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还能够记得当日里二人洞房花烛之夜,那时恍在昨日。可是如今,且不说她孤枕难眠,便是刚刚的消息,却是甄家被毁在即。
多年的后宫生涯,早已经让她褪去了少女的天真,如今的她完全的知晓,四大盐商被抄代表着什么。
“皇上,你怎能如此绝情,纵然是妾已年老珠黄,然而相伴四十年的夫妻之情,竟是全然不顾了吗?”甄贵妃盖紧被子,口中喃喃自语,在这深宫之中,她早已丧失了哭的权利。
她入宫多年,甄家也因为她的得宠而蒸蒸日上,如今却是如同浮华一梦,而昙花一现。甄家朝不保夕,爱子又被陛下所厌弃,她到底该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不知不觉间,甄贵妃将双唇紧咬出鲜血,哪怕是血顺着唇角滑落,她仍仿佛是未曾知觉。
好半晌,她才慢慢地伸手摸着自己床头的暗格,在其中掏出一只荷包。
她没有打开,只是有些失神的,放在眼前查看,那荷包极为小巧,不过巴掌的一半大,里边放着一粒药丸和一包药粉。
“陛下,求陛下,臣妾不求其他,只求陛下留甄家一条血脉,为此臣妾愿意一命换一命。”甄贵妃口中说道,眼中划过一滴泪水,仿佛是透明的水晶碎在红色百子图锦缎被面上。
甄贵妃此时,仿佛已经将一切抛开,她将荷包打开取出药粉,直接倒进自己的嘴中。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将纸包扔掉,仍旧放回荷包之中。然后这才将被子盖好,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甄贵妃,双唇含笑,似是在做着美梦。
这一夜无论是江南,还是京城,都是难得的好梦。
第二日一早上,康眠雪吃罢早膳,便将黛玉单独留下,又把那封信交给对方。
“此事你是否要答应,却是由你自己决断,不管是我还是侯爷,都不能替你做决定。”康眠雪将水镜先生的信件,放在黛玉手中,眼神温柔地看向对方,不管黛玉究竟做何种选择,自己都会是其最为有力的靠山。
黛玉听闻此言,心中有些好奇,便将信托在自己眼前,仔细观瞧。
好半晌,她才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心中是擂鼓一般。
“娘娘,这是黛玉真的能做到吗?可是黛玉还是想试试怎么办?”对于黛玉来说,这件事情既是危险的,又充满挑战,实在让她难以抗拒。
看着眼前最近又长高不少的少女,康眠雪轻笑一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
原本如同藕丝一般的绒发,不知不觉间已经带着些许少女的韧性,便如同其人一般,于不知不觉中竟脱胎换骨。
“玉儿,这件事你是否接受,全在于你自己。是否接受先生的考验,都要问你自己的心。
我能告诉你的,便是每位水镜先生的传人,都会有此一遭,不过我们各自的题目却是并不相同。
你的是追查甄家当年的往事,而我则是在三刻钟内背诵毒经,是以即便是接受,却也不必害怕。”
康眠雪此时也是积极的鼓励黛玉,在她看来先生是不会出完全无解的题目。他既然给出了题目,那么此事的背后,定然是他有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实在太让她有参与的**,况且如今她正查着甄家,想要知道甄家的命运相对容易很多。能够合理地利用资源,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试题的一部分。
黛玉却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她看着康眠雪甜甜笑了起来:“娘娘,我却是觉得这题目正好,我可以帮上娘娘的忙了。
悄悄地跟娘娘说,玉儿其实一直都想参与的,只是因为担心自己没用,会给娘娘添麻烦,这才一直没有说出口。如今玉儿却是真的有理由了呢。”
这并不是黛玉安慰康眠雪,而是她的真实想法。
康眠雪看着黛玉这副模样,却突然明白为何自己的老师会出这种题目。
他看出黛玉心中无尽的丘壑,她不是那种能够困于后宅的女子,能够想之所想,做其所想,这才是老师希望看到的黛玉。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纠缠,口中轻笑说道:“想不到我竟然还有听你教诲的时候,也罢既然你打算接受,那么从此时开始所有相关之人,你都可以前往提审。”
黛玉轻轻颔首点头,双颊之上露出极为漂亮的甜甜笑意,公主娘娘之言却等于,是将自己的全部资源,交到黛玉手中,让其解开甄家之谜。
黛玉此时笑得眉眼弯弯,非是如花之娇艳,却是另一种夺人心魄,此美无关风月,只在根骨。
既已经下定决心,黛玉边不再讨扰,起身向康眠雪告辞,径直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之中。
她坐在桌旁手中把玩着一只茶杯,那汝窑杯子竟不如黛玉的手指细腻。站在一旁的紫鹃,看着却是有些愁眉不展。
“姑娘……姑娘却是在想什么,自刚刚回来便知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紫鹃见黛玉已经呆坐了小半个时辰,到底是心中放不下,只得上前询问。
刚刚她不敢打扰黛玉的清静,便只能换着花样儿在黛玉身边转。
忍耐小半个时辰,却也是她的极限。
黛玉抬起头看着忠心耿耿的丫鬟,却是一时无奈摇头,忍不住吐槽:“紫鹃,你却是想要把这房子擦成镜子?”
听了这话,紫鹃有些尴尬地将抹布放在背后,她略带些许心虚地看着,身后可以映出人影的百宝阁。
紫鹃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自家小姐竟调侃她,忍不住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凑到黛玉面前口中说道:“奴婢这不是担心您吗?您从公主娘娘那回来,就一直有些神不守舍的,姑娘有什么心事不愿意告诉我。”
紫鹃的忠心,黛玉却是并不怀疑的,只是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并不愿意让人知晓水镜先生的存在。
“也罢,不知平日里你从哪学来的习气,竟是如此地没城府。”黛玉轻声解释了自己的困扰,不过她却将其中略微改了一些。比如这是娘娘给的事例,想要看自己有多少成长之类。
紫鹃先是欣喜于自家小姐的娘娘看中,竟然为了训练姑娘,将一切告知不说,更是悉心教诲。
不过她下一刻便开始替自家主子担忧:“也不知道姑娘此时可有个章法?”
黛玉苦笑一声,自己刚刚出神便是为着此事,她如今却是毫无经验。
她心中思忖:“不管如何,娘娘既然说水镜先生,博览全书,却是当事之人如我要好好在其门下学习才好。
些许试炼,不足挂齿,我却相信定然可以顺利解开的。”
见主子充满信心,紫鹃也是极为赞叹,两人坐在一起低声交流。
“这个往事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要只想增加意境,存续将近百年,实在是有太多往事。
若说甄家其深藏着些许秘密,那么那些秘密是什么却没人知道。
甄家的秘密,可是事到如今,甄家也不像是有秘密的样子。”黛玉却是费尽脑汁,也不知自己该向何处解密。
紫鹃在一旁,说出了自己想到的七八个可能,然而却一一被黛玉否定。
黛玉心知这个秘密,定然极为重要,而且知晓之人定然是极少数,是以数个人选,都被极为干脆地排掉。
黛玉轻轻揉捏眉心,如今恐怕的只有去到外院,才可以找到自己所需要的。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大忙,起身便向外行走,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紫鹃见姑娘竟是似乎想到些什么,心下也是诧异,赶紧跟在其身后快走几步。
黛玉快步来到廊下,正瞧见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一位穿着肃静的女子,正靠在游廊上,手里攥着一小把鱼食,悠闲地偶尔撒上几粒,好一派悠然自得。
看着一脸惬意地迎春,黛玉却瞬间有些自心惭愧起来,深觉自己的养气功夫实在是不到位。
不过此时见到迎春姐姐,却是有些巧合在其中。
黛玉心中思索,要知晓此时,却正是迎春姐姐研究棋谱之时,能够看到其如此悠闲,实在是巧合的景。
她看着悠闲喂食的迎春,却是双眸发亮,总算是找到了解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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