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进展
岑谙出去没多久,营外就想起了两道脆生生的鞭子抽打声,却无一声叫喊声。
凌时疾端着药,走进裴稚的营帐,他还是担心的紧。
裴稚虚弱的躺在塌上,面色苍白,少去了平日的生气,凌时疾一瞧,立即放下手中的药,侧坐在床塌上。
用手轻轻贴了贴裴稚的额头,她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细的一层薄汗,嘴里还念念有词。
凌时疾皱了皱眉,这一会儿就发起烧了,他派人去叫季医官。
“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裴稚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凌时疾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温柔的靠在自己怀里,顺手端去了放在一旁的药。
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喂进裴稚嘴里。
但并不顺利,喂一口,几乎全淌了出来,没进去多少。
凌时疾只好放下药,从袖口抽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擦去了淌出来的药。
“少主!季医官来了”凌风来通报,恰好撞见这一幕,他瞬间低下了头。
季医官进来一见,也有些愣,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替裴稚诊脉。
搁着一层蚕丝帕,季医官脸色有些不好,他抬头看了一眼凌时疾,退下来禀报。
“回将军,少女君疲劳过度,心神不宁,做起了噩梦,才致使发起了烧来”季医官不敢怠慢。
凌时疾心疼的看了眼裴稚,将她放下,掖好被子,示意出去说。
“她何时能醒?”凌时疾转头盯着季医官。
季医官被盯的直冒冷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少女君好好歇息一番,按时服药,一日能醒”
“辛苦你了”
季医官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凌风跟在凌时疾身后,很想提醒一下他的伤。
“我的伤没事,你拿些药酒来便好”凌时疾率先开了口。
凌风一愣,“是”
裴珩与岑谙领完军鞭正强撑着过来,凌时疾只罚了岑谙一人,裴珩是自愿领罚。
裴珩跌跌撞撞就要进去看裴稚,就被凌时疾栏了下来。
“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吧,你这样进去是想吓死她?”凌时疾一针见血。
裴稚脚步一顿,这话说的也并无道理,于是他又转身处理伤口去了。
岑谙跪在凌时疾面前,正想说些什么。
“你不必再去苗疆了,这么多年,这不过是执念,该放下了,你日后便好好照料裴娘子”凌时疾叹了口气。
岑谙跪在地上明显一震,少主这是想通了吗……他看着凌时疾离开的背影,暗暗发问。
凌风赶紧扶起岑谙,带他去处理伤口。
“殿下,裴娘子如今在城外的军营中,据说还未清醒”莫然禀告。
赵官泽没有明显的反应,心中却默默担心些,“凌时疾在,她不会有事,我们先回京,应当将此事报给皇叔父才是”
他的神情令人琢磨不透,就知道那常忠延蠢。
将近第二日傍晚,裴稚还是没有醒,凌时疾却是在塌边坐了整整一日。
他瞧见桌正瞧有药酒,那就顺便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了。
他穿着常服,直接解开了衣带,脱去了大半的上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正要打开药酒瓶子,裴稚却缓缓睁开了双眼,凌时疾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帘。
本还迷糊着的裴稚,瞬间瞪大了双眼,她皱着眉看着凌时疾后背上道道狰狞的伤痕,还有一道血红色的长痕斜跨在健硕的背上,像是新伤。
她的头还是有些昏,撑住了床塌,发出了不小的声音,正瞧让凌时疾转了身。
凌时疾也有些意外,就这样出现在了裴稚面前,他有些歉意,起身离床塌远了些,顺手撩起一件内衬披在身上。
“抱歉裴娘子如此唐突,可有哪里不舒服?”凌时疾率先开口,他更多的是高兴。
“凌将军,无碍……”裴稚还是偷偷摸了摸肚子。
这点小动作已经被凌时疾看穿,他忍不住笑了笑。
“凌将军,你是要上药吗?”裴稚想起正事来,她也看了眼一旁的药酒。
“是”凌时疾也不隐瞒。
“你这?擦的到吗?”裴稚发现凌时疾的伤在背上,他自己根本看不着。
凌时疾先是一愣,随即又一笑。
“还真是擦不到”说着还流露出一番委屈的样子。
裴稚早就看了一圈,这是凌字营的军营,那这些天都是凌时疾在照顾自己,定该好好报答,现凌将军有困难,当然要帮。
“凌将军,若你不嫌,还是我来替你擦”裴稚一幅坚定。
凌时疾等来了想要的结果,却还是狡猾的推脱了一番。
“裴娘子一介女娘子…这样替在下上药,怕是有些不妥…”
“这有何?”说着裴稚便扶着床塌边下了床,拿起一旁的药酒。
“凌将军,坐!”裴稚示意凌时疾坐。
凌时疾眉头一皱,但还是乖乖笔直的半跪着。
裴稚倒了些药酒在手心,又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就小心的抹在了那到血红的伤口上。
裴稚一边抹,一边又看着其他狰狞的疤痕,实在是触目惊心,她的心狠狠震了一下。
她的手法很细腻又温和,凌时疾觉得很舒服,但裴稚还是总忍不住问他痛不痛,他一遍又一遍的摇头。
好不容易擦完了药,裴稚心里多了几分对凌时疾的敬畏。
“麻烦裴娘子了”凌时疾穿好了衣服,笑颜淡淡的对裴稚说。
“应是多谢将军几日来的照顾”裴稚忍不住又咳嗽了几下。
凌时疾想上前帮裴稚顺顺,但最终还是没有。
“郝云郡内已处理好了,你身子还有些弱,不如等你好些了再回京?”他温淡的询问她。
裴稚一听可不行,“我好了,明日就可启程回京!”
凌时疾当然不会拒绝她,只是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一回主帐,他便吩咐下去,明日启程回京。
第二日。
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唯一束淡淡明亮的光透过营帐映在裴稚的俏脸上。
裴稚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坐起身子,快速的梳妆。
岑谙端着早膳站在裴稚的营帐外,“少女君,用早膳了”
“你进来吧”裴稚招呼着。
岑谙端着早膳放在了桌案上,便站在了一旁待命。
吃早膳吃的正香的裴稚转头一看岑谙还站在那里,不禁幽幽的发问。
“这位大人…你还不走吗?”
面对直白的发问,岑谙稍稍一呆,便回答着,“将军还有些事未料理完,属下特率兵护送少女君回京”
“好,我知道了,你吃早膳了吗?一起吃?”裴稚实在是自来熟的很。
“属下吃过了,劳少女君关心”岑谙得回答很生硬,但他确实没吃过。
裴稚当然看出来他没吃,死活拉着他坐下吃,岑谙实在是拒绝不了了。
“怎么称呼你?”裴稚捧着一碗粥。
“岑谙”
“你为何蒙的如此严实?”裴稚的大眼睛眨呀眨。
“脸上有伤,遮丑”岑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题。
“方便让我瞧瞧吗?”裴稚大胆提议。
岑谙倒是一震,犀利的双眼看了眼裴稚,有些犹豫。
“不方便也无妨,我只是有些好奇,裴珩总和我说他以前做了后悔的事,就是在人脸上划了一道大疤”裴稚吃完了早膳,拖着腮看岑谙。
岑谙皱了皱眉,听到这话,又惊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扯下了蒙脸布。
一道长长的疤痕斜跨在他的脸上,他暗暗的低着头苦笑一声。
裴稚看着岑谙脸上的疤,脑海里又浮现了凌时疾身上的道道疤痕。
“哪丑?明是天妒英才!你很好看”裴稚说的确实是实话。
岑谙确实不丑,只是那道疤让他狰狞起来,看着凶狠。
岑谙一愣,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他的心得到了安慰,少主眼光果真毒辣。
“多谢少女君安慰属下”岑谙心情不错。
等裴稚吃完了早膳,就准备了马车回京城了,裴珩虽然很不待见岑谙,但也默许了他的护送。
郝云郡城上,一道不舍的目光直戳着裴稚的马车,一言不发。
“少主,少了阿岑会不会有些不妥?”凌烨发问。
“这是他失职的惩罚”凌时疾脆生生的回答。
“走吧,速去速回,三日”凌时疾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剑,转身下城。
“是”凌风凌烨异口同声。
他们这是要走一趟苗疆。
“岑谙,凌将军不是说城内已经完善了吗?还有什么事吗”裴稚在马车里一边啃着桂花糕。
“属下不知,将军只派属下护送少女君回京,直到将军过来”岑谙还是没有说的很明确。
“哦……好吧辛苦”管他呢。
“裴娘子!!”一道喊声由远及近。
裴稚叹出窗子往后看,“明?将军?”她不太确定。
明星辰带领大部队跟着了步伐,刚处理好城中百姓,便速速带人赶上来。
岑谙与裴珩先后行李。
“一同回京”明星辰解释。
回京一路上都很顺利,仅仅只用了一日就顺利抵达了京城,另一边的凌时疾也日夜兼程赶到了苗疆。
“少主,按照阿岑的消息就是这里了”凌烨下马。
凌时疾只是直直的立着,苗疆一带平原,草原广布,这便是如沐春风吧。
阵阵微风扬起了凌时疾的披风,他伸手抚触春风,几年未来,依旧心底亲切。
一个中年男子正骑马停下,看到凌时疾的脸,兴奋起来,“凌将军!”
凌时疾回过神,“斛律将军”
“怎么突然到访了!还没个准备,走走走!随我一同喝一杯!”斛律恒很热情。
凌时疾解释一番,斛律恒的脸色有些凝重,随即回答。
“十余年前,是有过这么一个女子到苗疆,那时天伦可汗也说,这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却是东方相,年纪倒看不出,那张脸,秀丽绝俗,不过也仅仅在此常驻了六载余”斛律恒越说越来劲儿,干脆拉着凌时疾在雪河边坐下慢慢谈。
“我见过那女子几面,虽仅六载,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又很热心肠,苗疆的子民都很喜爱她,天伦可汗也想留她下来,但她还是走了,可汗派人寻她去向,唯可知,她的去向是北朝”
“她时常身袭蓝颜色的衣裙,她穿着很有韵味,她身旁还带着一个小少年,年纪不算大,能看出挺俊俏,没人知道她叫什么,但她对苗疆的子民说,可以称她为湄娘”
凌时疾就静静地听着斛律恒说,也在暗中对信息,都恰恰能对上,他的眼中闪过了丝丝忧伤。
小少年?北朝?
凌时疾正打算告别,斛律恒叫住他。
“凌将军,当时湄娘还留下一物,说是定会有人来寻”斛律恒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
凌时疾小心的接过匕首,匕柄处刻着“勿念”
他更能确定,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凌时疾看着匕首,肉眼可见的的欣喜,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清冷的泪。
他向斛律恒告别,飞身上马回京。
凌风凌烨显然少见自家少主落泪场面,虽然很快被抹掉,却还是被他们看见了,那应该就是大夫人的东西了。
京城。
裴稚好好的歇息了一番,准备进宫面圣。
“哎呀,杍杍你说你,刚从郝云郡回来,不再歇息歇息?”裴程一脸的担忧坐在一旁。
“阿父!自是面圣重要!”裴稚正准备走出门。
“杍杍很有出息了,听闻还替子济出谋”裴照影徐徐的走来,一副春风得意。
“那是,这方面我还不算差呢”裴稚朝裴照影嘻嘻的笑
“不着急,怎么出去一趟多带一人回来”裴照影认出了岑谙。
“凌时疾让他护送我回来的”裴稚实话实说。
“大兄只是没想到,他还能和裴珩这么和平待在一处”裴照影笑笑。
裴稚稍微思考一下,关裴珩什么事??
“哎呀大兄,我进宫啦!!”裴稚急忙跑出去,甩掉裴照影。
“哎!杍杍!这么不着家!!”裴程叹了口气。
裴珩留在了府里,岑谙随裴稚进宫。
“臣女裴稚,见圣上安”裴稚行了跪拜礼。
大殿之上,靖帝一本正经的坐在座上,实则早就等着裴稚了。
“咳,辛苦扶桑君,朕听闻此番你也替子济出谋划策,此次完成不错!后殿给你留了吃食!去吧!”靖帝一说话便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裴稚一听有吃的,立马来了精神,直接告退。
靖帝又看了看岑谙,立马问起来。
“哎?岑谙?你怎么与扶桑君在一块?子济呢,怎未见子济啊”靖帝满眼的子济。
“回陛下,少主还有些事未处理妥当,去了苗疆”岑谙不好隐瞒。
靖帝一下就从座上跳起来,“什么!竖子啊,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
岑谙没接话,
“罢了罢了,子济此行是否有受伤?对了还有那对平安扣,你可知去处”靖帝耳朵竖的如树干般。
“回陛下,少主确实受了些小伤,涂抹了药,已无大碍,平安扣…”岑谙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受伤!他受哪了,怎么受的”靖帝的表情紧张起来。
“是为救少…扶桑君受的,背上,无碍了”岑谙一字不差的汇报。
靖帝松了一口气,“什么?救扶桑君?”他又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他很快反应过来,“哎继续说,平安扣呢”
岑谙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回陛下,下官听凌风说,平安扣…”
“你但说无妨!”靖帝也急切的想知道,这可是关乎未来将军夫人。
“少主自己留了一只,另一只送给了…扶桑君”岑谙终于说出来,也松了口气。
靖帝立即来了兴趣,两三步蹦到岑谙面前,“扶桑君?是裴家三娘子裴稚是吧,没错吧”
“是”岑谙回答。
靖帝也不管岑谙了,火急火燎的去后殿了。
后殿,裴稚正吃着香,燕后还在一旁笑着看她。
靖帝的笑容与太阳肩并肩。
他瞧了瞧裴稚的腰间,果真挂着那只平安扣,顿时笑出来声。
“陛下”裴稚听到声礼貌的问好。
“好好好,你慢慢吃啊”靖帝又一路笑着走去偏殿。
北朝兰陵王府。
“母亲,您怎么又在刺绣”一偏偏少年端着茶水递给正刺绣的女子。
“阿肃?你怎么得空回来一趟?”蓝如湄笑眼盈盈放下绣布,接过茶水。
“北朝风平浪静,有的是时间陪母亲。
蓝如湄笑了笑,细细的看了看高肃。
“阿肃越发英气了”蓝如湄慈爱的笑着。
当年的小少年,已出落得仪表堂堂。
他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眉目清俊,清风吹来,衣袂飘逸如风。
“母亲说笑了”高肃坐了下来。
蓝如湄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笑。
阿止与阿肃同龄,长得也一定像他阿父一样面如冠玉吧。
高肃并不是蓝如湄亲生,却待如亲子,当年迫不得已离开靖安时,正遇北朝战乱,皇室一女子将阿肃交付于她,她便抚养她长大。
不些年,高氏皇族重振旗鼓,高肃一身戎马装,驰骋战沙场,成为北朝最年轻最令人尊敬的郡王。
高肃看出蓝如湄有些心不在焉,“母亲是在想阿止?”
蓝如湄一愣,尴尬一笑。
“母亲这么多年为何从不去寻阿止?”高肃知道他是个养子,但早将蓝如湄当成亲生母亲。
“阿止也需要自己的生活”蓝如湄不知如何回答。
高肃对这个蓝如湄的亲子很是好奇。
“如果母亲想,阿肃可以带母亲去靖安寻阿止”高肃安慰到。
“好”蓝如湄欣慰的看着高肃。
“殿下,夫人,苗疆斛律将军派人来报,说您交予他的东西,已有人取走”高隐恭敬的汇报。
蓝如湄听了消息,顿了顿,阿止,一定是阿止。
高肃见蓝如湄这么高兴,也料到是阿止,也高兴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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