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嫡女作妾

李建成离开了长安，尹德妃和张婕妤受到了李渊冷落，太极宫里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李世民想低调做人，但是却被长安城里，熟谙宦海沉浮的豪门权贵之家惦记上。

他想低调，别人却让他低调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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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观音婢在千秋殿和万贵妃闲聊，万贵妃以迷惑不解的语气对观音婢道，“这世道净出稀罕事，如今有些世族豪门之家的女子，放着门当户对的嫡妻不做，却一心想着做别人家妾室。”

听万贵妃这样说，观音婢也觉得倍感奇怪，世族之家联姻最讲究出身门第，即使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出嫁也要做嫡妻，怎会有想着做妾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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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以为万贵妃和她开玩笑，不信地道，“姨娘身处深宫内院，是不是那些哄你开心的命妇们，编瞎话来骗你？”

万贵妃煞有介事地道，“才不是呢，这是姨娘亲身经历，有几位世族豪门之家的命妇，托我为她家的女儿做媒。”

“姨娘费尽心思为她们张罗，挑了几个门当户对的世家郎君，她们却不满意，眼巴巴地让姨娘给她们介绍一位郎君做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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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何等聪慧？话说到这里，她已知道万贵妃话中之意，这明显是在拐弯抹角试探她，想给李世民介绍妾室。

权贵之家不同于一般人家，都是一妻多妾。作为皇帝更是后宫嫔妃如云，即使这样，皇后还要经常主持着帮皇帝选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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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家的正妻，心中装的不仅仅是男欢女爱，而是皇家开枝散叶，繁衍子嗣。

观音婢作为秦王妃，让李世民这一房子孙兴旺，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子女越多封地越多，才可以通过联姻和更多的世族权贵拉上关系。与世族权贵有了盘根错节的关系，在朝野之中才可以有更多的支持，权力地位才会更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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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观音婢想独占李世民的感情，便会为宗法礼教所不容，会受到道德舆论的谴责。

所以，虽然观音婢心中不愿，她也要强迫自己，为李世民安排妾室，来巩固李世民，还有她自己的权力地位。

既然万贵妃已经提起，观音婢便要问一问，想做李世民妾室的是哪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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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虽然已经看透万贵妃的动机，却装作不知地问，“姨娘说的到底说的是哪家的女子，竟有这样与众不同的想法？”

万贵妃微笑着道，“有这样想法的，不下十几家，我只说两个家世最显赫的，阿婢肯定曾经听说过。”

“一个是郧国公韦圆成的嫡女韦珪，另一个是前朝德王的外孙女燕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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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珪、燕荇？”听说这两个人的名字，一下就勾起了观音婢的兴趣，这可是京师世族之家无人不知的两个女子。

一个是号称“离天最近”，一个是号称“京师第一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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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隋唐时期，世族之家最讲究门第，无论是做官，还是世族联姻，门第的高低都是要考虑的重要因素。

世族之家对子女的培养也特别重视，为了让自家女子能够嫁一个好人家，除了要精心培养，还要有一个好名声。

有心的人家，便将自家女儿的优秀之处，通过不同的方式传扬出去，以求引起世族显贵们的关注，希望能结下一段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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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这个号称“离天最近”的女子韦珪。

韦珪出身于与皇城一路之隔的城南韦家。

韦家是京师长安的名门旺族，世代公候，家住与皇城一路之隔的光禄里。

长安城民谚有云：“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意思是说皇城南面的韦氏、杜氏家族离天子最近。

韦氏、杜氏这两大家族，不但住得离天子近，在朝堂之上也是人才济济，多有高官显贵。

所说的韦氏，就是韦珪出生的韦家；所说的杜氏，就是李世民的幕僚杜如晦所在的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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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世代显赫，韦珪的祖父是大周的太傅。

到了韦珪父亲这一代，韦家仍然盛势不衰，

韦珪的父亲韦圆成，为隋开府仪同三司、陈沈二州刺史，郧国公。

韦珪的叔父韦匡伯，在隋朝时为尚衣奉御、舒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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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之时，李渊刚刚称帝，为了笼络人心，拉拢世族大家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于隋时的爵位并未废去，所以这些世族显贵仍然承袭隋时的爵位。

所以，韦珪的父亲韦圆成，仍是郧国公；韦珪的叔父韦匡伯，仍是舒国公。

兄弟二人，两个国公，可见韦家地位的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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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家有那么多女子，都住在“离天五尺”的光禄里，为何只有韦珪敢号称“离天最近”呢？

这是因为韦珪身材够高。

有多高呢？

说来有人可能不信，身高六尺有二，比身材高大英武的李世民还要高上两寸。

有人会说，你咋知道李世民身高六尺呢？这说法是有出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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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一尺比现在要小些，为30.7厘米。

一步是五尺，唐朝一步的长度，是由唐太宗李世民左右脚各走一步的长度确实的。

所以说，李世民左右脚各走一步的距离是153.5厘米。

按照经验，由步距可以推算出李世民的身高为185厘米。

这样一算，按照唐朝的一尺，李世民身高六尺还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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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珪作为一名女子，身高六尺有二，在当时实属世所罕见。

如此高的身材，在长安城的女子当中无人可比，自然也就敢号称“离天最近”。

其实，说韦珪“离天最近”，还有另外一层涵意。

但这另外一层涵意，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说出来乃是忤逆之罪，有面临杀头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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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离天最近”的韦珪，再说号称“京师第一才女”的燕荇。

说韦珪“离天最近”，观音婢无可辩驳。

但是，说燕荇是“京师第一才女”，观音婢心中却有些不服，可是她也不想与之计较，人家这样说也只是为了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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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本姓慕容。

燕荇的祖父燕荣，北周时跟从周武帝讨伐北齐，以功勋授开府仪同三司，封高邑县公。

燕荇的母亲是隋朝太尉、德王杨雄第三女，品行高洁，德比孟母，才学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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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才学满腹，给女儿起名也别有深意。

燕荇的“荇”字取自于《诗经》，寓意着有后妃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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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关雎》有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窕窕淑女，钟鼓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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荇菜能开花、可食，隐喻女子已达婚龄，是男子求偶的对象。采荇是求偶的过程，象征着美好的爱情。

孔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乃寓意后妃之德，风天下而正夫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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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传颂，燕荇自幼深受双亲宠爱，母亲杨氏精心培养，受到良好教育。她体态沉静、举止幽闲，节操高尚、处事变通，擅长女红，诗文俱加"，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高门淑女。

坊间还传闻，燕荇性情聪慧，见识广博，善于文辞，有过目不忘之能。她的兄长燕敬嗣让其读《上林赋》，燕荇匆匆浏览，随即便背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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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两个女子，皆是豪门权贵，出身名门旺族的世家嫡女，竟然不愿做地位尊崇的嫡妻，却一门心思要为人作妾室。

让常人去想，实在是有悖情理。

但如这等人家，历经数代能保持长盛不衰，家中长者自然不是傻子，他们的算盘比谁打的都精，让自家的嫡女嫁给别人作妾，肯定有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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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听万贵妃给她说，两位京师名媛要给人作妾室，就知道她们是在打李世民的主意。

李世民平定王世充、窦建德以后，身价倍增，在李渊心中的地位直接超过太子。

那些历经宦海沉浮的世族大家，早就看出了其中端倪，没有这种本事哪能在京师混？不知有多少家都在权衡利弊，准备在李世民身上押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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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已有正妃观音婢，而且是北齐的皇族后裔。

所以，其他人想做李世民的正妃已是不可能之事，想嫁给李世民的女子，只能做妾室。

李世民如今身份是秦王，只有一妃两妾，自家女子嫁过去肯定有得宠的机会，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就能生下一儿半女。

有了儿女，按李渊如今分封的惯例，最低也要封个郡王、郡主，作为孩子的母亲，虽说是李世民的妾室，身价定是马上大增，成为一品的外命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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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李世民能够继承大统，那就是大唐的下一个皇帝。

虽然没有人敢往外这样说，但是那些世族显贵们，不由得不往这方面想。

等到那时候，再想将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就晚了。

皇帝后宫嫔妃如云，想得到皇帝的宠幸是难上加难，这时候进宫的女子，多半是坐冷板凳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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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精于算计的世族之家，对于未来皇帝的人选眼光要看得够准，嫁女儿的时机要准，还要有足够优秀的女儿。

但是，这些人再会算计，还要看李世民答不答应，观音婢同意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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