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根深蒂固的思想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娶媳妇回来就是专门用来生孩子的吗？”
  顾淮瑾微皱眉头，心里隐隐有一种不适感。
  可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对话让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的母亲一般，只觉得无比的窒息。
  “难道不吗？娶妻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既然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不生孩子？又不是不能生，传宗接代是必须要完成的，凭什么不做？淮瑾，你听娘的绝对没错，你先追云知青，等你们两人成了后娘就张罗着成亲，趁着你们两人年轻身子好，娘这把老骨头也算硬朗，也可以帮着你们带孩子，这不是对你们对我都好的事情吗？”
  吴翠萍说着还满意的点头，很赞同自己说的话，她看向顾淮瑾，希望从他的眼里和脸上得到赞同，可是顾淮瑾狐疑和难以理解的神情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娘，我娶妻并不是将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也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因为喜欢，因为我爱她，我想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和她这个人，有没有其他人的加入完全不重要。”
  “你的意思就是你结婚后不会生孩子咯，就让我们顾家断子绝孙。”
  “什么叫断子绝孙？难道结婚就只是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吗？是谁要求必须这样做呢？”
  “这是天理，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你不这样做你就是天理难容，我也不瞒着你我为什么要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因为在你大哥和你大嫂身上我已经看不到希望，他们只顾着自己，根本就不会为了顾家考虑，你二哥更是没影的事，前段时间才被退了婚，整个人也是被打击到的模样，我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吗？”
  吴翠萍怒吼，吼完后似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她又去拉顾淮瑾的手想要和他温声细语的说话，可顾淮瑾就像是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中一痛，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理解自己，明明她是为了顾家好，她不想让顾家在她这里没有后人。
  “淮瑾，最合适的人就是你了，你如今有着喜欢的人，她还是一个知青，你应该知道知青都是不怎么容易离开的，她们好拿捏，只要让她们生了孩子，她们看在孩子的面上就不会离开，你也可以长长久久的和云知青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哪里好？用这种绑定的方式将人残忍的绑在身边，你究竟认为哪里好？你这样的做法……”和那些人贩子拐卖女子进偏僻的永远不能逃脱的山区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将话补充完整，纵然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亲娘思想这么狭隘，可她终究是自己的娘，他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就让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断了。
  他感谢娘将他辛辛苦苦的生出来再辛辛苦苦的养大，所以，他不能用那些话刺她。
  可终究他们之间还是会有隔阂，不同的意见是不可能统一的，他是不可能因为她是生自己养自己的娘就随便的听他的，这难道不是在害人吗？
  他给人留了面子，可人不稀罕。
  吴翠萍一点也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家老头临死前让她一定要将顾家的后留着，绝对不能让顾家没有后人。
  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老祖宗的想法难道还能有错吗？
  不可能的！
  错的是他们，是他们那些和她意见不同的人。
  “淮瑾，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我只能去找云知青亲自谈谈这件事情，反正你是喜欢云知青的，我也喜欢云知青，她就应该是我们顾家的人。”
  吴翠萍又恢复成人前的一副好婶子模样，任谁看了她笑容满面的模样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好相与的婶子，谁也不会知道这个人已经因为传宗接代魔怔了。
  顾淮瑾面色一变，眼里已经没有一丝对亲人的温情，而是无尽的冷漠，就好像他面前的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恶人，“别去找她，你如果去找她，让她受到困扰，别怪我和大哥一样绝情。”
  “只要能让我顾家有后人，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我只要孙子。”
  “你疯了吗？一个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有那么重要吗？比站在你面前的活人还重要吗？”
  顾淮瑾已经不知心里是什么情绪，最开始听见吴翠萍的那些话时他只是惊讶，后面是愤怒与不安，而现在是浓浓的不解。
  他不知道吴翠萍在坚持什么，一个影都没有的人就那么重要？重要的人能让人魔怔？
  “当然重要，这是你爹的遗憾，他没有看见你们的孩子出生，没有看见顾家的下一代，他很遗憾，我要弥补他的遗憾。”说到这里她就咬牙切齿的，“当初我让你大哥娶妻就是为了让他赶紧造一个后代出来，谁知道他居然不肯，说什么你大嫂的身体不好，生产对大人不好，那我生你们兄弟三人怎么没出事？我看你大嫂就是矫情，早知道就不给你大哥娶这个女人，换一个就好了，还害的我花了那么多的彩礼。”
  吴翠萍狰狞的模样让顾淮瑾都忍不住后退两步，他脑海里闪过许多许多的画面，他每次见到娘和大嫂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笑眯眯的，手挽着手好似关系很好的模样，他也一直这样认为。
  可现在娘的表情和言语中对大嫂的厌恶不似作假。
  所以……
  顾淮瑾受到了冲击，好在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因此只是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他没再待在顾家。
  当一切遮掩真相的面纱揭开，他才觉得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顾家的压抑。
  人们都说他娘吴翠萍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人人对她的印象和态度很很好，可这种好究竟是看透内心还是只是浮于表面？
  他想应该是后者。
  顾淮瑾揉着眉心疲惫的离开顾家，离开这个被封建思想统治的囚笼。
  而吴翠萍就端正的坐在板凳上望着他的背影，夜色笼罩，顾家与黑暗融为一体，一团黑雾将顾家吞没，也吞没了顾家唯一一个没有离开的人——吴翠萍。
  她脸上无悲无喜，脸上浮现的是无尽的麻木，她就像是一个傀儡，被人肆意的填充着属于他们的想法，只能任由那些想法占据她本就空空的脑袋，只能凭着这些想法做事，只能心甘情愿的被支配。
  当大雾从顾家散去，顾家再次见光明，吴翠萍早已经被彻底掌控，她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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