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叶绮罗上了楼，走到叶晓粤办公室前。
叶晓粤还在忙。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坐在桌子前，伏案不停地写东西。她的身侧有台老式电脑，笨重地站在那儿。
叶绮罗看着电脑发呆，2035年，电子产品越发轻便。周围一切事物，都带着1998年的气息。她隔着窗户看着叶晓粤。
自叶绮罗来了，叶晓粤就察觉到她的存在，将手头工收尾，伸了个懒腰，朝叶绮罗招手。
叶绮罗走了进去，母亲现在还很年轻，带着黑框眼镜，不苟言笑地看着她，“有什么事？”
叶绮罗捏了捏裙摆，现在见到母亲她还是有几分紧张，却也不啰嗦，单刀直入：“我想去内地。”
叶晓粤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个想法？”
叶绮罗进娱乐圈，她是鼎力支持的。现在叶绮罗刚加入tvb，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这说回内地就回内地。叶晓粤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懂她的想法了。
叶绮罗垂眸沉默。
空气中片刻的冷寂。
叶晓粤：“你是成年人了，不能任性了，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负责！”
叶绮罗抬头，正对上叶晓粤的眼睛。
四目相对。
叶绮罗抿了抿嘴唇。
“我清楚我再做什么。”
叶绮罗的眸子很清明，坚毅地盯着她。
叶晓粤：“你自己做主吧，我不管你。”
说罢，便低下头，继续忙手上工作。
原本叶绮罗还想问一下叶晓粤要不要跟她一道回去。嘴唇蠕动，最终作罢。叶晓粤全部事业都在港城，她不可能跟她一道回去。
“妈妈，我先回去了。”
叶绮罗的身影消失在叶晓粤的视线范围内
叶晓粤缓缓抬头，拿起电话，拨打起来，带着笑意，寒暄一番，道。
“老萧啊，最近港城电视广播公司是有什么事儿么？”
萧成渝接到老朋友电话，听到她话中所说，一时之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没什么事情吧。”
听到这处，她皱了眉头，再次旁敲侧击一番。
萧成渝听出她话里有话，“晓粤啊，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有话大可以直说！”
叶晓粤转眸，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将女儿打算离开港城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打算看看事态发展，再做决定。
“也没什么，这不我家那妮子到了你们单位工作么，想让你帮忙多照拂照拂。”
听到叶晓粤这话，萧成渝打消了心头的疑惑。笑道，“好说，好说。”
“绮罗本身也很优秀的！长得好看，演技也不错。”
一阵恭维后。
双方挂了电话。
萧成渝立马叫了助理，问起了叶绮罗的情况。
回到家。
叶绮罗将包扔在沙发上。
今天其实挺累的，她来到1998年前一刻，1998年的她正参加一档耗费体力的综艺节目。
刚下节目，又赶了一场“决定生死”的应酬。好在，没跟安皓瑞有过多的牵扯。
接着就是上了夏姐的车，让她载她去见母亲。时隔十五年，再次见到母亲年轻的时候，叶绮罗竟然发现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
依稀记得小时候，她真的很渴望母亲的爱。物是人非，心境变了么。
重生。
情感身体等多方面的冲击之下。
叶绮罗以为她回很累，定然沾枕头便能睡得。
但她没有，她现在特别清醒、甚至可以说是亢奋。
打开灯，灯光晕黄。
她脱了外套，穿着吊带和短裤。坐在床上，透过窗帘，看着外面天空，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肌肤上。
她的心紧张地跳动着，这具身体多么鲜活，这具身体充满了活力。前世她可是在床上躺了两年的啊！
她能感觉到她身上的肌肉都皱缩了僵硬了。叶绮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她打开电脑。1998年的股市很平静，证券市场波澜不惊。她前世也炒股，盈利不错。大体上牛市时间，哪些公司股票在哪段时间大涨，她是清楚的。
她用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三分之一资产。选了几支近几年定然会涨的股票。一系列整理完了，已经是深夜。
她躺在床上。
想着未来的人生。
其实很奇怪，按理说，她早已抱着死志，前世活到六十岁，一直郁郁寡欢。
心死的人，希望整个身躯和灵魂都消散天地于无形的人，不祈求来生。她重生后竟然这么有力量，这事情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眼下想起上辈子，好像就是前世一般，好像是看客看别人的故事一般，她也说不清楚。
第二天。
清晨阳光照到床上。
阳光刺激下，她睁开眼。
昨天她甚至都没有换睡衣就睡了，这就是年轻的感觉么？她随便从衣橱里拿出一件t恤，穿上牛仔裤就去上班了。没有穿正装。
清水湾电视台。
同事跟她打着招呼。
叶绮罗脸上带着笑，热情洋溢地跟他们招手。仅仅只是做同事，这群同事真的都挺不错的。
很幸运，今天没有她的通告。
蒋惠仪怒气冲冲迎面而来。
“你昨天是什么意思？！”她双手环胸，“昨天你当众给大哥难堪，你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见到蒋惠仪这副嘴脸，她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叶绮罗冷着脸，“不想。”
听到她这话，蒋惠仪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眉峰高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许久，拿出手指着她，“你说什么？”
叶绮罗睫毛纤长浓密，一阖一闭，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她淡淡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我确实不想混了。”说罢了，从蒋惠仪身侧离去。她走了十米开外，蒋惠仪才缓过神。
暗骂一声，晦气。
扭头走了。
“咚咚咚。”
“进。”
萧成渝看着叶绮罗，吃惊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怎么了？”
他想到昨天晚上叶晓粤给他打电话。心中也有几分不好预感，心生警惕。
“萧总，我想辞职了。”
果然！
“为什么呢，你现在势头正好，处于事业上升期。”
她耐心听着萧成渝说完，仍一派淡不为所动。
“你是有什么其他打算么？”萧成渝见她主意一定，转了话锋。
叶绮罗长睫闪动，“我想去内地发展。”
眼下港城的经济远比内地好，港城回归后，内地人更是挤破头地涌入港城。
她这，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
“萧总，我从九零年踏入这个圈子，沉浮也将近十年，我不想把我的青春全部放在演艺圈，现在改革开放，我也想到内地看看。”
萧成渝听到她这话。
一时语塞，“你刚签合同，解约金五万。”
不算贵。
她承担得起。
叶绮罗没有在这件事上讨价还价。
萧成渝还是觉得叶绮罗未来星途璀璨，再次劝道，“绮罗，再考虑考虑吧？”
叶绮罗坚定摇头。
“你母亲知道这件事么？”萧成渝锲而不舍，还想寻个缝击破她。
叶绮罗点头，“她知道，她说让我自己选择。”
萧成渝再想到昨天，她的那个电话。垂眸，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昨天，你母亲给我打电话了。”
说罢了，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叶绮罗仍是一派淡定。
沉默少许，萧成渝准备率先开口，叶绮罗先出了声。
“我跟她提过退圈的事情，这举动确实挺突然的，她应该是怕我在公司受欺负，所以才打电话跟您询问我的状况，妈妈是担心我。”
萧成渝听到这处，回想昨天他同叶晓粤谈话的内容。
叶绮罗的说辞在逻辑上是说的通的。
“行吧。”萧成渝叹了一口气，顿了顿，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但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萧成渝道。
叶绮罗：“我已经考虑好了。”
一个周的时间，就办理了离职。
一切都很顺利。
叶晓粤知道叶绮罗辞职了，心里头是不满她这个做法的，但嘴上没有说什么。
叶绮罗等了两天也没等来母亲跟她说这件事。便是说了，她也要走，她心意已决。
她已经订好了机票，从港城国际机场到海普东机场。然后直接从海城到京城。
前世千禧年后，女儿两三岁的时候，她在海城定居。
这一世，她想直接去京城。她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过自己的日子。摆脱那个男人。
七月份。
天气炎热。
回内地前夕。
她跟叶晓粤一起吃了一顿饭。
她亲手做的。
前世她到了中年，便喜欢煲汤做饭。母亲年老的时候，她也喜欢给母亲做饭吃。倒也可以分散下抑郁的心情。
叶晓粤忙完，回家，看到桌上满满一桌的菜，透着惊讶。她这个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可以做出这么一大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母女俩相顾无言，各有心事。
叶晓粤肯定知道她定票的信息。她没有出手阻拦，也没有支持。态度冷漠，一如以前她做的所有的事情。
叶绮罗拿起酒杯。
朝着叶晓粤示意，叶晓粤了然，端起酒杯。碰了个杯，没有说任何祝酒词。
吃完饭。叶绮罗收拾餐桌。今天她让家里的阿姨先回去了。
叶晓粤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收拾完餐桌，叶绮罗又给她端来水果，坐在沙发上陪着她看电视。看到广告处，叶绮罗靠近叶晓粤，直接躺在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叶晓粤本能地推了一下叶绮罗。她独立惯了、冷傲惯了。不习惯有人靠得这么近，哪怕是她的女儿。推到一半，被叶绮罗搂得更紧了。
“妈妈，我明天的飞机，让我抱一会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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