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房间关了窗，雨点被阻隔在屋外的黑夜，雨声却依旧透进玻璃，砸向她的耳膜。
因为下雨，连室内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了。
秋天难得有这样密集的雨，伴随着呼啸的风和沙沙的树叶声响——明天地上就会有更多落叶了。
嗡嗡——
少女缓慢地将无神的目光落到手机上，短暂的停顿过后，她伸手唤醒屏幕——
是银行卡的进账短信。
她感到有些闷，想要开窗透气，却忽然想起外面正在下雨。
情报起了作用。
kirchwasser不知道此时距离东京十四个小时时差的西五区是什么情况，最好的样子是组织撤离，fbi扑了个空，但保不齐有最坏的情况——
组织将计就计，fbi死伤惨重。
看来她的罪行又要添一笔了。吉永惠子删掉短信记录，没由来的悲伤在寂静里排山倒海地吞噬了她，于是她忧郁的眼眸又渐渐浮上水花——
明明选择了为组织工作，拿着不干净的钱款，现在却为正义的一方感到担忧，只有她明白自己的矛盾。
啪嗒——
地板上砸开小小的水花，将浅色的木制地板晕染出一片深棕，声音微小到融入秋雨的背景音，什么也听不见。
她愣了一下，抬手拂向眼角，却悲伤地发现面上越来越湿，像是怎么也擦不净。于是她放弃了，将脸埋到手里，任眼泪恣意流淌，却小气到连啜泣声也不肯流露分毫。
不大的空间像是完全浸染了咸湿，可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分享她的悲伤，少女哭得连心脏都在钝痛，为自己的矛盾，也为看不到光明的生活。
良久的沉寂后，她缓缓将自己从蜷缩的姿势里解放出来。
房内没有开暖气，她的四肢冻到有些僵硬。少女毫不在意地走到床头前打开行李箱，匕首划开布料，缝隙中掉落出一枚u盘。
u盘插入笔记本，弹出的窗口里只有一个文件夹，kirchwasser沉默地输入密码，最新的文档在两天前，是一段十分钟的音频。
今天凌晨零点五分，少女新建文档，葱白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有些机械，这怪不得她，当一个人像失了魂一样的时候，是连触觉都有些木讷的。
于是雨声混合着键盘声，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少女拔出u盘，重新将它塞回行李箱缝隙。
时间指向零时二十五分，雨声渐小。
工藤新一收到消息的时候，是次日清晨，手机振动声适时成了他的起床铃。被叫醒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他迷瞪着眼摸向床头柜，亮起的屏幕赫然显示有加密邮件，于是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笔记本。
no
简单的置顶字母让他彻底清醒，皱着眉翻开通讯录，径直拨到了朱蒂斯泰林的电话上。
西五区纽约，此刻是下午四点整。
会议室的氛围出奇地沉默，谁也没想到机会就这样白白错失，这条线埋的时间不算短，潜伏了足足一个月才打听到古董店的“机密”——隐藏的貌似是个数据库，就算不是组织的核心，数据库却是系统相通的东西，这间会议室里的人心知肚明，只要将它攻克下来……
朱蒂斯泰林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伤口已经处理，甚至因为麻药的作用她的右臂有些抬不起来，这位平日里成熟知性的女士露出了显然不甘心的表情，她下意识将视线放到参与这场行动的另一个人身上——
男人没有看她，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组织似乎有备而来，许久不露面的gin和vermouth同时出现，可以预想这家古董店里的东西有多保值。朱蒂看到vermouth的第一眼就失了理智，行事冲动得几乎和平时的她脱离关系，仇恨经过时间的淬炼愈演愈烈，但七年前她在她手里讨不了好，七年后竟照样如此。
变故横生，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和组织的人打在一起，两位组织高级成员的实战技巧是一等一的好，赤井秀一虽然占据高地，一时间竟也找不到狙击的突破口。
“小女孩，你还是这么鲁莽。”
二人几乎是同时将枪口直指对方，朱蒂狼狈地趴在地上喘气，愤恨地盯着面前笑意张扬的女人。
扳机扣动的同时，一枚子弹没入她的右膀，“噗”地一声，血花四溅，朱蒂痛苦地闷哼一声，闪身躲避的时候却看见挡在女人面前的黑影……
瞳孔骤缩。
她是fbi的成员，自然实力也不差，她和那个女人几乎是同时扣下的扳机，因此也损失了闪身的时机——
那个女人偏了一下身，所以子弹只进了朱蒂的胳膊，但她却能毫发无损？
这当然可以，vermouth是个杀人无数的女魔头，邪恶也终究有着正义无法做到的“优势”——冷酷无情，朱蒂斯泰林没看清为女魔头挡下一枪的黑影是谁，终归是个组织的小喽啰，让这个穷凶恶极的女人利用了去。
握枪的手受了伤，她被同事掩护着拖进掩蔽体，不甘地看着眼前的枪林弹雨。
组织折了一个小喽啰，fbi也一死三伤，gin和vermouth突然撤退，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朱蒂只看见进店搜查的同事突然狼狈地跑了出来——
“撤退！”
喊声落下的同时火光冲天，巨大的爆炸声像是要撕裂她的耳膜，朱蒂猛地扑倒在地，碎石块在周边炸开，划擦她本就扭伤的腿——
他们在昏天黑地的浓灰中剧烈地咳嗽，同事愤恨地喊了声“可恶”冲进那片废墟，再然后……
他们坐在会议室里沉默。
废墟里什么也挖不出来，数据库被毁了个彻底，有位同事也因公殉职。
“是我的错。”
朱蒂斯泰林有些疲惫地扶了下镜框，认下自己的莽撞，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很好地控制情绪，但真正碰上那个女人的时候竟依旧是一触即炸。
位于长形会议桌主座的上级明显也有些烦躁，听到组员的话只是抬了下手，示意按规定处置，朱蒂噤了声，视线重新扫过主座的临位。
“有卧底。”
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开了口，整间会议室里有超过半数的人惊了一下，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三年前混入fbi的组织成员。
其实肯定不是三年前才混入，而是三年前被发现，原本的组织被各国情报局安插眼线，本以为很快就能收网，没想到一次次的行动被打断，有个少年的死也同那个卧底脱不了干系。彼时的江户川柯南特地赶往美国，虽是小孩身躯却沉稳得像个大人——
不过确实，他的灵魂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抓住那个卧底后顺藤摸瓜，行动倒是异常顺利，以至于逼急了罪犯报复到无辜的毛利兰身上，一切发生的那样快，始料未及。
“散会吧。”
随着上级的一声令下，赤井秀一率先起身。身高腿长的男人并未沾染这沉郁的空气分毫，顾自定下飞往日本的机票。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让那个小孩一个人留在日本终究是不放心的。
电话嘟了两声被接通——
“发生什么了？”
工藤新一的声音透着清晨醒来特有的沙哑，无端有些急迫，电话那头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似乎是刚刚安定下来，喘气声都重了不少。
结果出乎他意料，又好像有迹可循。工藤新一从简短的对话里梳理出逻辑，朱蒂最后的疑问盘旋在他心头，像一团乌云压的他心闷。
是情报泄露，有卧底？虽然不免有fbi再次混入卧底的可能，但工藤新一知道，这位“卧底”大概率在他这边。
侦探的本能让他敏感地察觉到少女被他拉扯时，手臂接触身上位置的不对劲，前天从商业街回宾馆房间，他早已摸过自己的衣领，手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
也许…也许对方早就得手了呢。
但一切只是怀疑，他没有证据。
况且，
那个嫌疑人是毛利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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