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动12

许佳意一直画到下午5点，才暂时收工，下了直播。

        她伸了伸懒腰，趿着拖鞋走到了厨房，扫了一圈家里的食物存货——

        还有一包方便面和一袋小青菜。

        足够她当晚饭的了。

        于是她自己煮了个泡面，然后打开ipad，边吃边看起了《夏目友人帐》。

        还是看看这样温柔治愈的动画有益于身心健康。

        去特么的现实生活。

        去特么的社交。

        结果她刚吃到一半，手机就在一旁的桌上连震了好几下。

        她不禁皱了皱眉，拿起来撩了一眼。

        白恬：【池呈回国了？！】

        白恬：【你快去看同学群！】

        白恬：【他真的回来了！在说要聚一聚！】

        看到这消息，许佳意的第一个想法是，你们村刚通网？

        她都跟他吃了三顿饭了，怎么大家还一副才知道他回来的模样？

        许佳意有些莫名地点开了『长洲一中海城群』，结果看到了一长串的未读消息。

        她右手拿着筷子吃着泡面，左手指腹滑动屏幕到了最上面的一条。

        [下午5点10分，“陆寻”邀请“池呈”加入了群聊]

        紧接着这个群就活跃了起来，大家又是欢迎又是叙旧的，没一会儿消息就99+了。

        这个群里的人数不算多，总共18个，都是她那一届高中毕业后，如今在海城上班的人。

        但里面的人，除了白恬和宋遇，许佳意全都不熟。

        所以她几乎不会在群里讲话，消息提醒也开了免打扰。

        如果不是白恬专程来敲她，她估计到明天都不会注意到。

        许佳意一条条的消息翻下来，发现与中午吃饭时不同，池呈对于群里大家的每一个问题，都认真地回复了。

        而且他还欣然接受了下周五晚上聚餐的提议，甚至还主动发了几个餐厅的选择。

        一点都不像遇到什么麻烦事，心情不好的样子。

        尽管已经决定不去在意他的事情了，但看到这，许佳意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是个滋味。

        她有些不爽地关掉了群聊，然后回复白恬道：【哦，看到了】

        白恬：【？】

        白恬：【这么冷淡？你俩以前关系不是还不错嘛！】

        许佳意：【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白恬：【……那你周五聚餐去不？】

        许佳意：【不去】

        白恬：【你不想见他吗？】

        许佳意：【我见过了……】

        白恬：【？！】

        白恬：【什么情况！快从实招来！】

        许佳意想了想，简单说明道：【就上周相亲遇到了，吃了个饭，没什么情况】

        白恬：【你跟他相亲了？！这还叫没情况？！】

        许佳意：【除了尴尬，啥也没有】

        白恬：【……】

        许佳意：【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跟他聚什么餐了吧。况且我之前同学聚餐基本没去过，他一回来我就去，这算什么？】

        白恬：【……行吧】

        白恬：【我看群里已经在统计去的人数了，你要不找个理由拒绝下？】

        许佳意：【等有人艾特我再说吧，说不定大家已经忘记我了】

        白恬：【……你还真的是能不在群里说话就不说话】

        许佳意：【主要是，万一我现在说周五有事情，大家要改时间怎么办，我得等一切都定下来了，再说不去】

        白恬：【考虑得真周到】

        许佳意：【这是社恐人的生存技能】

        白恬：【……】

        之后的几天，许佳意都没再去管同学聚会的事情。

        一直到周四晚上，她才混在群里一堆“明天见”的消息里冒了个头，说自己明天临时要去外地，所以不去和他们聚餐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得无懈可击，她都不在海城，大家自然也没法再劝她来。

        果然群里有几个人发了个可惜的表情。

        池呈倒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他估计也是觉得之前见都见过了，她来不来的，无所谓。

        而宋遇直接私信了一条微信过来：【和池呈的聚餐，你也不来吗？】

        许佳意莫名觉得有点烦躁，没有好气地回道：【他回国，关我什么事？】

        宋遇同贺乐涵一样，都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因为三家父母原来都是同一个国企单位的职工，平时关系不错，家离得也近。

        所以早在幼稚园的时候，三个人就整天混在一起玩。

        而他也是她唯一一个男生朋友。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在一起的缘故，所以他在她这里，性别已经模糊了。

        她面对他不像是面对其他的异性那样，话都说不了几句。

        反倒是经常性拌嘴，从小拌到大的那种。

        宋遇：【你不是之前喜欢人家么】

        许佳意：【多少年前的事了，能别提了么？】

        宋遇：【你这么多年不找男朋友，我以为你对人家念念不忘】

        许佳意：【呵呵。我身边都没有男人，我上哪去找男朋友】

        宋遇：【你怎么能骂人呢？我不是男的吗？】

        许佳意：【不是】

        宋遇：【……】

        宋遇：【说实话，我觉得你话少一点其实挺好的】

        许佳意：【嗯，我觉得你少管点闲事也挺好的】

        宋遇：【……】

        其实喜欢池呈这事，许佳意最初没打算告诉宋遇。

        只是高中毕业后她和贺乐涵、宋遇三人一起去喝了个酒，结果才喝了一杯她就醉倒了。

        据贺乐涵说，她边哭边喊池呈的名字，还赖在酒吧里不走，怎么劝都没用。

        最后硬是被宋遇扛回了家，所以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更可怕的是，林秀琴第二天还问她池呈是谁。

        她当时随便扯了个韩国明星的说辞糊弄过去了。

        至于宋遇那边，她就差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说，不许告诉任何人了。

        不过，虽然宋遇成天在这里跟她扯嘴皮子，但她清楚，他肯定不会出卖她。

        三人的友谊还是非常坚固牢靠的。

        许佳意回完消息就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刚走出房间准备去洗个澡，就听见外门锁“咔嚓”一声响，接着贺乐涵一脸丧气地走了进来。

        “完了，上周说好要来接替的那个贝斯手，又不想加入我们了。”她耷拉着眼皮，向来明媚的眼睛里也没了神采。

        “那怎么办？”许佳意顿住了脚步。

        “我只能去交响乐团投简历了……”贺乐涵叹了口气，“明晚就是我们完整阵容的最后一场演出了，之后什么时候能复演，得看命了。”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许佳意心里也一阵难受。

        “你们明天在哪里演出？我去捧个场吧。”

        “在乐音堂，你真的要来吗？你不是很不喜欢酒吧那种人多的环境吗？”贺乐涵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她。

        “要的。你第一场演出我也去了，你还记得吗？”许佳意走到了她的身边，“我那时说，肯定会支持你到最后的。”

        “我记得。”贺乐涵忍不住抱住了她，低声喃喃道，“你说我的乐队还能走下去吗？”

        “一定能的。”许佳意垂下头，肯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周五晚上，聚福楼的包厢。

        “要我说，这大概是我们同学会人来得最全的一次了，池呈你真的是魅力一点都不减当年！”陆寻举着酒杯调笑道。

        “是啊，我们大概有六七年没见了吧！”周围人也跟着附和道。

        池呈脸上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总往门口瞟，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我以为许佳意今晚能赏脸来呢，我记得她当初跟你关系还不错吧！”

        “是啊，我记得你出国的送别会，她都来了。”

        闻言池呈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不是恰好今天不在海城么。”

        “害，她每一次同学聚会都能找出各种理由不参加，还是跟高中的时候一样高冷。”陆寻笑了笑，“我记得她好像就刚来海城的时候，来过一次吧。”

        “她今天确实是有事情来不了，你们也不能闲人家高冷。”宋遇忍不住插言道。

        “她跟你是不高冷，我们就不一样了。”

        “真羡慕你能跟高冷女神从小做朋友。”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宋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池呈。

        他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似乎有点勉强。

        “今天主角是池呈啊，大家也别老提许佳意了。”白恬笑着打了个圆场。

        餐桌上的话题这才渐渐转了风向。

        一直到聚餐结束，人群三三两两散去的时候，陆寻才又跟到池呈身边问道：“今晚许佳意没来，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但人家不在海城也没办法。”池呈眼神暗了暗，顿了片刻道，“你等下有空吗？陪我喝一杯？”

        “有啊，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回家也是打游戏。”陆寻咧嘴笑了笑，“去哪喝？”

        “乐音堂吧，我朋友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去捧个场。”

        “行，那边还能看个现场演出，氛围不错的。”陆寻赞成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乐音堂而去。

        20分钟后，池呈带着陆寻从后门走进了乐音堂。

        “池呈？好久不见啊！”老板余俊看到他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9月刚回来。”池呈笑了笑。

        “和沈时礼一起吗？”余俊追问道。

        池呈点了点头：“嗯，我俩合伙开了个事务所，在创业园区那边，你有空来玩啊。”

        “可以啊！你俩真的是我们建筑专业的优秀人才了，不像我，都转行开酒吧了，全白学了！”余俊笑着揶揄道。

        他原本和池呈是大学同学，但到大二时就吵着学不下去了，要换专业。

        虽然最后勉勉强强地毕业了，但直接放弃了从事建筑相关的工作，回国后从家里搞了点钱，接手了当时已经在走下坡路的乐音堂。

        然后就凭着天生的商业头脑，和对地下乐队的鉴赏能力，硬生生地将乐音堂重新拉回了鼎盛。

        这两年，乐音堂至少走出了两只当红的乐队，现在偶尔还会回来做特别的纪念演出。

        余俊带着两人走到了吧台，送上了两杯鸡尾酒：“敞开喝，我请客。”

        “那不行，我可是来捧场的。”池呈直截了当地拒绝道。

        “那至少让我送你们两杯，剩下的你们自费。”

        “行吧。”池呈笑了笑，接过了酒，瞥了眼身后的舞台道，“这乐队风格蛮特别啊。”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音乐品味？”余俊挑了一下眉，继续介绍说，“这乐队叫黑糖，风格算是挺小众的数摇吧。”

        “数摇？”陆寻有些不解地问了句。

        “数学摇滚的简称，因为这种音乐比一般4/4拍的摇滚节奏复杂得多，一般采用5/8、7/8、11/8这样的节拍，而且频繁叠加组合变换，就像数学/运算一样复杂。”余俊简单解释道。

        “哦。”陆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

        “哈哈哈哈……”余俊朗声笑道，“反正你就理解成是种难以捉摸的音乐就好了。总之这种风格对乐手的要求特别高，尤其鼓手，所以国内不太常见。”

        “确实，我也听过数摇鼓手都是怪物的说法，但从来没见识过现场。”池呈笑了笑，转头看向了舞台上乐队的鼓手。

        她留着耀眼的金发，带着夸张的大耳环，鼓棒在手中轻巧地飞舞着，脚下的双踩几乎没停下来过。

        池呈微微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不过台上的不停变换的光线过于迷幻，或许是他的错觉。

        他盯着舞台看了一会儿，刚准备收回视线，就在台下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扎着丸子头，露出了欣长的天鹅颈，上身穿着简单的圆领卫衣，下身休闲运动裤，几乎一动不动地站在一群甩头pogo的潮人之中，所以格外显眼。

        他不禁一怔，目光定定地锁在了她的身上。

        在舞台旋转的灯光扫过她的一瞬间，他彻底看清了她精致的脸庞和清冷的眉眼。

        许佳意……

        她原来就没去外地，只是没兴趣和他见面罢了。

        池呈眼神一沉，心也跟着坠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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