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家

肖毅看着胡婧婷，这一刻他才感觉她是真正的胡婧婷，没有虚伪的假笑，也没有刻意的逃避，仿佛这一刻她才完全接受了他们重逢的事实。

        他看着这样的胡婧婷总算冷静了点儿，想了许久才实话实说道：“我想你回到我身边。我想我们重新再来一次，我想知道我有钱了，有能力了，你还会不会离开我。”

        “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钱吗？十万就能让你把我给卖了，现在我有的可不止十万。”

        终于还是扯到了十年前，胡婧婷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她的手轻轻在抖：“肖毅，你觉得我们可能吗？没错我就是喜欢钱，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活着的，只有钱才能让我安心。你既然都了解，你还找我干什么？你现在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去找别人不好吗？”

        “你让我去找别人？胡婧婷你混蛋！你说过什么都让狗给啃了吗？”

        “我不记得了。”

        肖毅两步走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你说你会记得和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可是你忘记了。没关系你忘记了，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你说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还需要我给你说一遍我们关于永远的讨论吗？你还说为了我你什么都能做到，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们一起在大雪里走，你给我唱歌还说就像和我白头偕老。还有很多很多，那些传递的纸条，那些曾经脸红耳热的感觉，我不信你都忘记了！”

        句句如刀，直插心肺，两人都已红了眼眶。

        胡婧婷被肖毅控制着肩膀，只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别说了。”

        她十年如一日想要埋葬的那个自己，就这样被肖毅挖出来鞭尸。太疼了，让她窒息。

        “为什么不说？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胡婧婷，有时候我真恨你，我睡不着的每个夜晚都在想怎么折磨你，可我也真的喜欢你，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弥补曾经的过错。不然，我永远都放不下。”

        肖毅的话让胡婧婷陡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季的深夜。肖毅那样委屈巴巴的质问她“你那天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啊。”

        她想起肖毅哀求的挽留她，说可以给她挣很多钱，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

        她想起肖毅和她要自己的拖鞋，好像那是他可以留下的唯一的证明。

        她想起肖毅那时微晃的落寞背影，心痛如绞。

        她想起自己慌不择路的追上去，却没拦住伤心欲绝的肖毅，只能自己躲在枫树底下捂着嘴哭。

        肖毅说他需要弥补，也许是真的，应该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他还没从自己给予的伤害里走出来，因为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想了很久然后看着肖毅，眼泛泪光表情呆滞，终于开了口：“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弥补，多久？”

        “什么？”

        “我说多久你就能放下了？”

        肖毅一愣，这是要答应他了？

        “这个说不好啊，说不定……”一辈子三个字被他自己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也就只有十年前的他，奋不顾身的想到了一辈子就这样和胡婧婷纠缠下去，可是胡婧婷不稀罕。他如今也不想随便提起这三个字了，他的家庭也不允许。

        胡婧婷没有计较他未说完的话，喃喃道：“我要想一想，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肖毅欣喜若狂，立即抱住了她：“当然，我会给你时间，只是你不要再躲着我，你要想多久？”

        “到赵曼婚礼之后吧，我会给你答复，在那之前你让我冷静几天，行吗？”

        肖毅看着她似乎在做艰难的选择，又好像担心她中途反悔，思考了片刻才道：“行，我给你时间冷静。”

        肖毅来了，带来了满满的回忆和痛苦，肖毅走了，回忆和痛苦却一样都没带走。

        她靠在沙发上默默抽着烟，刚刚的饥饿感竟神奇的消失了。她看着窗外的黄昏陷进了沉思。她想，谁让是她自己先去撩拨他的，如果她没有对他一见钟情，没有不管不顾的先去撩拨他，或许肖毅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那之后两个人也就不会那么痛苦。这么算来她的确要负主要责任，是该给肖毅一个交代。至于自己，反应也就这样了，再坏点儿也无所谓吧。

        最主要她也躲不开，肖这个姓就是权利啊，想要推开她还是拥有她，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她根本避无可避。

        当天晚上，胡婧婷接到了胡海打来的电话。那套房子，吴兰芝知道找胡婧婷没用，就闹到胡海那里去了。那天刚好周佳也在，两个女人先是口角继而动武，这次周佳没有再忍让，用家里摆放的摆件打破了吴兰芝的头。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李惠山纠集了一帮地痞在胡海家门口静坐，要求一笔巨额赔偿，因为没有打架斗殴，也有正当的上门理由，报了几次警也只是教育劝回，第二天那帮人照样还去，根本没有实质性作用。胡海实在被扰的不胜其烦，这才给胡婧婷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回一趟z市，越快越好。

        距离赵曼的婚礼还有五天，胡婧婷和刘雪本来要给她做伴娘的，可是胡婧婷不确定自己这一去要几天才能把事情解决好，就先给赵曼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

        赵曼一直叹气：“狐狸，你这个妈啊，真的是，你怎么这么个命？！”

        胡婧婷也不是没有怨怼过，如果她但凡有个正常的家庭，哪怕并不富裕过着最底层的生活，在面对肖毅父母的时候，她也不会那么自卑，那么没有底气，也不会觉得自己只要留在肖毅身边就会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她的父母常常让她无地自容，这或许才是她当初选择放手的原因。可是有什么用，每个人都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也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

        第二天一大早胡婧婷就坐上了回z市的火车。一夜未眠让她眼圈青黑，眼睛酸涩的厉害。她抱着自己的包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车上的空调开的很足，她越睡越冷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才睡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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