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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除了生死都是闲事(2)


这事,江词是从江德口中得知,知道林振国要来,舔着脸跟着过来。

        将近3个月,两人只打过一通电话。没有随时随地的短信轰炸,没有“早安”,没有“晚安”,没有碎碎念念,没有抱怨,也没有想念。

        有时候挺烦她没日没夜地发短信,但是有一天突然世界安静了,他不适应。

        在车上,林振国问他:“你倒是对她挺上心的,但是能用心多久。”

        他想了很久,才说:“她想跟我在一起多久就有多久。”

        林振国冷笑一声,却没说什么。

        下了飞机,他们坐的专车,一路走来,路况却越来越陌生,周边的环境,他不熟悉。

        心想着也就几年没来变化真大。

        直到车子下了泥泞小道,才后知后觉,他们来的是她的故乡。

        她出生,以及生长的地方。

        林振国走在他身旁忽然感慨道:“这么多年没回来,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他除了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

        绕过了一栋栋空无人烟的砖瓦老房,不远处他还看到几棟破败不堪地用泥土跺起来的土坯房,只有在电视里才看到过。

        终于在一处热闹地老房子面前停住脚步。越过层层人群,在一处墙根下发现了她。

        她蹲在地上哭。

        而她对面的那个人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手指笨拙地抹掉她的眼泪,泪水太多,又换了手背,不停的擦拭。

        而那个人现实中只见过两次,但是手机中却收到很多次有关于他的照片。

        孝衣是当场做的。她属于重孝,需要披麻戴孝。她跪在火盆边,不能烧纸。

        家里的亲戚不多,几乎都是街坊四邻过来帮忙,晚饭一过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也就是自家亲戚,林家人丁单薄,奶奶也就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姨,大姨往日里同大伯是最亲的,在场数她哭的最凶。六十来岁的人,哭哭停停,停停哭哭。

        被她的哭声感染,林池又止不住地流泪。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

        眼前出现了一张纸巾,她抬起蒙着水雾的眼,看到了江词。

        江词用纸巾擦拭着她眼下的泪,说:“别把眼睛哭坏了。”

        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去拥抱他,那是她爱了太久,朝思暮想的人啊。

        可是她竭力压住了去拥抱他的冲动。

        她只是默默地流泪,只有哭,让她心里舒服些,好受些。她曾不止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那么犯贱,不要那么恬不知耻,死缠烂打,死不放手,最丑最可耻。

        人家都不爱你,留点自尊。

        求求你做个人行吧。

        过了好久,江词说:“晚上也没见你吃东西,我带了些你平时爱吃的零食,你要不要吃点。”

        她听到这话,终是溃不成军。

        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江词明显感觉到疼痛,却就是这么任由她抱着。

        他展开双臂拥她入怀。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能感受的到。

        江词将嘴巴挨着她的发顶,似乎在亲吻着她的发丝,他说:“别哭了,本来眼睛就不好,哭坏了。”

        十点一过,主管葬礼的老者嘴里念念有词,亲人们见着最后一面,林池因为属相相冲不允许参加,她就坐在堂屋外,静静地看着月亮。

        湛蓝地天空,星星点点。

        林池困顿的眼睛耷拉着,身旁的江词说:“你要不要去睡会。”

        她摇了摇头:“我要守夜。”

        江词望着天空,忽然说句:“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陪着我,那时候你哭的很伤心。”

        “所以你刚才才会哭么。”

        “或许是氛围感太强,看到大家都哭就忍不住落泪了。”他停顿了会,说:“不过,这个场景容易触景生情。”

        室内传来哭声,大姨的哭声最为洪亮。

        她想到什么,说:“我大伯和我爸不是同一个父亲,关系相对来说也不算太好。我奶奶小时候是嫁给地主家当着童养媳,生了我大姨和大伯,后面解放了,斗地主分田地,我奶奶从地主家出来,我爷爷是红军,年龄大了讨不到老婆,就娶了我奶奶,生下了我爸。”

        “早些年我大伯送我回z城的时候出了车祸,把怨气撒到我爸和我头上,两家为了这闹了矛盾,也很少走动,也就是我高一的时候他们才渐渐有了来往。我大伯是除了我奶奶之外,待我最好的人,可是他走了,以后再也没人会对我好。”

        “我可以对你很好。”江词又补充句:“比你大伯对你还要好。”

        “以什么身份对我好?爱人、朋友、同学?”

        “你想什么身份都可以。”

        她忽然笑了,又哭了:“我想作为你的爱人可以么,只是想听你说句喜欢我,就那么难么,要说你不喜欢我,往日的种种也不像做戏,要说你喜欢我,却连简简单单地一句喜欢吝啬到不愿意说。江词,你究竟拿我当什么?”

        江词沉默着。

        她又说:“第一次参加高考,宁愿理综交白卷也不愿同我在一所学校,第二次高考700多分不听劝阻执意报名z大就是怕跟我同一所学校。这边说着等我大学毕业了我们在一块,我上班你上学,背地里却准备着出国,江词?那么厌恶我,想要逃离我,你可以直接说的,我不是非要死缠烂打,拽着你紧紧不放的。”

        江词挨着她坐,被这些话堵了很久,才缓缓地说:“我要说我后悔了你信么?”

        “不信。”她说:“你现在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有句话她还没有说,那就是他俩的开始是顾一求来的,这句话她不想说,脸都丢进谷底,不需要这一句再来添加她的可笑。

        一厢情愿地可笑。

        一盏孤灯高高挂起,她抬起头望向他,他的轮廓不用看她也能在心里勾勒出。

        那是一张她爱了很久的脸。

        一见钟情,起于色,止于心。

        清晨出的棺,江词在出棺之前就坐车回了z城。

        大伯葬在奶奶附近,一块稻田里已经埋下了三副棺木。背后是大山,前方是溪水,风水先生说这是块上好的墓地,保佑子孙升官发财。

        回来的路上。

        林振国红着眼对她说:“你大娘说你把身上的钱全给了他们,没钱怎么不知道跟我要。”

        她没说话。

        林振国将钱包掏了出来,抽出一沓钱递她手边说:“以后要是没钱跟我说,别花江家那小子的钱。”

        她没忍住,哭了出来。

        再次回到学校。

        林池剪去了一头秀丽的长发,回归最初。

        魏未看到她时,惊出了双下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短发,倏然笑得欢:“比我的头发还短,像是在摸着一个小子。”

        林池斜着眼打掉他的手:“男女有别,别毛手毛脚。”

        魏未勾起她的肩膀:“就你这形象说出去是我哥们也有人信。”

        齐耳的短发,深颜色格子衬衫,蓝色牛仔裤,朴素的一塌糊涂。

        “你觉得我把这头发染成红色好不好看。”林池突发奇想地说。

        魏未咂咂嘴:“要不然染个绿色吧。”

        林池踹了他一脚。

        魏未没躲闪,生生挨了她一脚,黑色的休闲裤印着一个脚印:“别瞎折腾了,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失个恋而已,过过就好。”

        过了会,林池煞有介事地问了他句:“失恋需要多久走的出来。”

        魏未灌了口纯净水,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年?”

        魏未摇头。

        “三个月?”

        魏未说:“撑死三天。”

        林池冷笑:“呵,你失恋自我调节得挺快。”

        失恋,有的人轰轰烈烈,有的人死气沉沉。而林池,除了剪了短发也没做什么荒唐的事。

        她将钱还给魏未时,魏未拧着纯净水瓶盖:“想毁约?”

        林池骇:“咱俩的八卦传的也挺离谱的,再给你洗衣服被知道了像什么话。”

        “你单身,我也单身,传出来又怎么样。”

        说是这么说,但事不能这么做。

        她将钱郑重地递他手边说:“谢谢你。”

        那近乎一天一夜的陪伴,如果没有他,她不知要该怎么熬过去,家人的离世,光是听到那个噩耗都腿脚发软,说谢谢太过浅薄,但是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二字。

        魏未盯着那一沓红皮,莞尔一笑:“林池,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暑假,她留在了b城,在一家室内设计公司实习。白天上班,晚上回寝室住。

        为避免自己陷入无可自拔地的思念之中,她卖力地工作,让自己忙的跟陀螺样,人累了,自然就没功夫多想。

        那一年夏天,顾一没有回国。

        少了他当鹊桥,两人仿若隔着重重山海,遥不相见。许是娘胎里带来的那股子狠劲,从墨村回来的当天晚上她就将手机号换了,□□号不停的输入错误密码,直接锁死。

        冲动的时候是真的冲动,后悔的时候是真的后悔。

        作茧自缚地她在夜深人静时不停的播打着腾讯客服电话,将□□号讨了回来。

        再次登上,油然地想哭。

        他的头像灰暗着,有关于他的信息一条也没。

        她颤巍巍的点开空间,说说还停留在新年祝福那一条。

        从留言中找到了她。

        再点开。

        忽然她的心突突跳动的厉害,像有什么东西,揪着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像是跌入深海之中,窒息感笼罩着她,过了好久,她抱头哭了起来。

        好在,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放声大哭。

        她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他们只是分开半年而已,他怎么可以又交了新女朋友,怎么可以,明明之前还在说,我可以对你很好,转身就可以那么坦然地站在另外一个女孩的身边。

        江词,我喜欢你,喜欢了六年,跟你在一起了两年,仅仅半年时间,你怎么就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又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这半年,她哭过太多次,哭的眼睛发了炎,哭到声嘶力竭。

        最无用的还是眼泪。

        夜很深,回忆如潮水侵袭着她。

        过了很久,久到身体冰凉。

        她想起来□□好友里有个叫张迅的男孩,那是去年冬天她在他寝室楼下遇见的,他的室友。

        她发了条信息过去。

        消息是第二天中午回的,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写着“是。”

        当天下午她辞了工作,坐上了回z城的火车。

        她想再试一试,不要尊严,不要脸,什么都不要。

        只要他。

        这条路,来来回回,她走过那么多遍,却从来没像今天觉得,路那么长,车那么慢。

        昏暗的灯光悬在头顶,车子走走停停。恍恍惚惚之中,她梦到了那个初秋,那个少年背着光,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橘红色橙光,少年缓缓向她走来,轻声喊出她的名字。

        “林池。”

        醒来的时候,眼角有泪,她轻轻抹了去,心里难过,还真是个美梦,现实世界里,他从来不会那么宠溺地喊她的名字。

        张嫂开的门,看到她很是震惊,问道:“不是说今年夏天在外面实习不回来么。”

        她拖着沉重的箱子说:“想家了,回来看看。”

        她在林家一直算得上乖巧懂事,一直帮张嫂分担家务,张嫂待她也是和气。

        “林局长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

        林池腹诽,他能高兴才怪。

        父女俩,除了向他要钱之外没啥可聊的。

        她上楼冲个澡,洗去满身风尘,还饶有兴致地化个淡妆。

        她一直记得江词不喜欢浓妆艳抹,略施腮红就好。

        下楼的时候,林言在弹钢琴,请的家教,小手指头敲打着琴键简直就是噪音污染。

        张嫂见她要出门,忙说:“江家那小子没在家,暑假就没回来。”

        她诧异,问道:“不住这儿住哪?”

        “不知道,平时礼拜也没见回来,几个月都没见过。”

        她怔忡。

        除了这儿,她还能去哪儿找他。

        这些年,她只知道喜欢他,却不知有没有走近他的心,他的很多事,他从不提。

        她也不会刻意地去问。

        她去了他常去的书店、游戏厅、商场,甚至连大学都去了。

        一无所获。

        他像是人间蒸发,消失于世间。

        踌躇着,她还是拿起手机输入那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编了删,删了编。

        她想,桑琼可以明目张胆地抢她男朋友,她又顾虑什么有悖道德。

        她写着:我回来了,在最爱你的地方等你,你来,我们就重新开始。

        如此直白的一段话,她发了过去。

        漫长的等待。

        他始终没有回。

        她敢肯定,他没有换手机号,因为在不久之前,她注册了一个网上手机号,拨打过去是随机生存的号码。

        曾隔着话筒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止不住的落泪,怕被发现,在他询声第二遍“哪位?”,她便挂断了电话。

        期间还是会忍不住打,听到他说第一句话就立即挂断。

        饮鸩止渴。

        坐过了缆车。怕他看到消息开车过来,就拦了辆出租车,一路下山,车子停在半山腰。

        那儿无雪也无雨。一轮夕阳挂在远处,半边天被染成了橘红色。

        像极了初见他的那天。

        景区不停的开发改造,路被扩建,转弯处的那一长形的木凳还在。

        上回,她坐在这儿下着雪,怕黑的她独自下山为他买药,回来的路上极不好走,她走的太累就坐着这儿歇息。高烧的他顶着风雨而来,手电筒传过来的那一缕光,让她对他的喜爱只增不减。

        后来,他们曾来过儿几次,每一次路过,她就会指着木凳说,这儿就是我认清自己最爱你的地方。

        老树浓茂,风也很温柔。

        她坐在那儿静静地等。

        见到面,第一句应该说些什么?还是如以前那样像个八爪鱼四肢并用的抱住他。

        她想,她一定会紧紧地拥抱他。

        带着朝思暮想。

        从夕阳慢慢坠落,从月亮慢慢升起。

        车子来了又走,没有一辆车载着她的少年。

        月亮越来越亮,夜风徐徐,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

        她坐在那儿等了一天一夜。

        少年始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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