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宇文治向嘴里扒拉着饭，抬头看到小桃花寒光四射的视线，又连忙把头低下，继续扒饭。

        小桃花看着眼前这个将脸盘子埋进米饭中的人，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发消息只会像机器人汇报任务一样不停地打卡，但是过起网络生活来，这搜索词汇还挺丰富嘛，语言组织能力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这个鲁钝的人，当年自己暗示得那么明显，这家伙竟然跑了，幸亏自己生性果敢，果断出击，才能迅速将人收服在自己怀中。所以，他是被挤压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这些网络上系统自动生成的鬼话。想到这里，小桃花又感到一丝内疚：自己是否对眼前的爱情低能儿太残酷了？

        他眯缝起眼睛，细究着这个神奇的男人，丹唇轻启：“你为什么这么饥渴？”

        宇文治见终于提问到自己最想回答的问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委屈地说：“因为我们已经好久没有……”

        小桃花在脑海中快速回忆着点滴过往，虽然两人分居两地，事务繁忙，但是偶尔还是会利用节假日见一下或者约个机场酒店，他感到自己与面前这个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信息落差：“哪里有很久……”

        宇文治一下子急了，用两个手伸出手指头比划着：“四十一天！”

        “哦……哈？”小桃花脑内冒出巨大的问号，“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的？怎么会有那么久……”

        见到话题得以展开，宇文治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憋屈释放了出来：“就是……就是……我每次想去找你，你都说‘手边有个非常急的案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桃花终于忍无可忍：“傻子，你上次到y市的第一晚我们就做了。你不记得了吗？”

        这次轮到宇文治大受震撼，他呆呆地回想着那个令他难以忘怀的香艳美梦。梦中的小桃花一点都不严厉，他主动又热情，温存又挑逗。他轻轻伏在宇文治的耳边诉说着思念之情，然后以高超的技艺带他走向胜利巅峰。但是早上醒来之后，小桃花并不在房间内，他只好以为是做了一场逼真的春梦，对方还在生气，而自己又被抛下了。

        “可是你后来一直拒绝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啊呀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没什么……”靳楚楚这个傻孩子，知道买红霉素软膏，不知道买别的，导致他独自承受了太多……不过对一个实习生小姑娘，要求也不能这么高，如果她各种事情都能非常周到，那这个小孩就不能用了。人与动物不一样，超出年龄的心机是会被防备的，还会傻一点好。

        “那上次的我不记得了，你今天晚上要跟我一起……”

        “再说吧，一会儿还得去场馆看看呢。”

        “去看了之后一起，我等你。”

        “嗯……”

        主创见面会由剧集的制片人方瑾兼任导演。时间紧，任务重，方瑾最近两天一直吃住在场馆中，身体力行地为大家示范青年一代的拼搏精神。手下的员工看到boss都这么拼，自然不敢松懈，于是就目前来看，在合约日期到达之前是可以完工的。俗话说，搭建两个月，表演一分钟，指的正是这样的情况。

        邢佳悦带着靳楚楚走进场馆时，方瑾正独自在观众席的座位之间，拿着一个小本，口中念念有词。邢佳悦走上前去同她寒暄，末了交代靳楚楚：“你留下来帮忙，看方总有什么需要你跑腿儿的。”

        “好。”

        方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靳楚楚，她一边走下楼梯继续确认，一边说道：“不必了，你帮不上我的忙，我要自己亲眼确认。”

        靳楚楚跟上她的步伐：“那我跟着您学习一下吧。”

        对于靳楚楚的回答，方瑾不置可否，只是没有继续赶她走，但是也没有开口让她做任何事情。靳楚楚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左右，自己也随着她的视线观察不远处的舞台，试图搞清楚她要亲自确认什么。

        遇到性格如此高冷，工作习惯又如此细致的老板，真不知是祸还是福了。听人说，方瑾在国外是专修舞台设计的，前几年回到国内之后，才转行加入家族事业版图，做起了职业制片人。所以这次做主创见面会的兼职导演，算是让她做回了老本行。这样看来，她的一些非常人所能理解的行为，大概才是专业人士的正常工作吧。

        检查完一侧的视角，方瑾从两排座位之间走了出去，重新走向高处的后排座位。靳楚楚本来以为检查已经结束，所以只好小跑两步跟上她这个令人意外的动向。

        “方总，后排也要去看吗？”

        方瑾闻言不高兴地停了下来，严肃地说道：“难道后排的观众就不是花钱买票进来的吗？他们作为观众的权益就不值得被尊重了吗？”

        “方总，我没有那个意……”

        “舞台的设计是为了对来到现场的每一位观众展示自己，而不是用座次划分出接近舞台的阶级。舞台设计者、表演者与观众是共生的关系，也是互相尊重的关系。”她顿了顿，看着靳楚楚不再试图解释自己立场的认错表情，又觉得自己作为年长者过分意气用事了，只好说，“我说的这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可能不会再遇到了，希望你第一次听到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靳楚楚点点头：“好的方总，那我们一起去确认吧，请您教给我应该怎么做，我想学。”

        方瑾看着靳楚楚的表情，气消了一半：“以后你如果依然有机会参加这种工作呢，如果你是主事者的话，一定要记得在场馆的观众席走一遍，从后到前，连末等席位也要去确认。确认什么呢？我们作为舞台的组织者和设计者，要确保所有的观众在自己的座位上都能欣赏到舞台表演，你要确认所有的座位都没有被器械或者设施阻挡视线。如果座位的视野有盲区或者被遮挡，那这样的票我们就不应该出售。”

        “好的，方总，您的话我记住了。”

        “但是我还是要亲自确认每个观众席座位的视线，这是我的工作习惯。你可以跟着我看一看。”方瑾说道。

        三个小时后，待他们走遍观众席的每一个座位，确认好了每一个座位的视野，将被遮挡和有盲区的座位号记录在案之后，二人终于从观众席上走了下来。时间已接近晚上七点，工地已经开始放饭。靳楚楚拿了两个盒饭，去后台确认邢佳悦的情况。

        她推开休息室的门，见只有小桃花一人在桌前伏案工作，邢佳悦不见踪影。她指一指手上的盒饭：“陶总，您用过餐了吗？”

        小桃花抬头，见来人是靳楚楚，他笑着说道：“还没有，你想跟我一起吃吗？”

        靳楚楚一时惶恐：“啊……这……可以吗？您要吃我们的盒饭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大家都是出来干活儿受累的，这种时候吃盒饭是最有工作氛围的。”他爽快地说着，指引靳楚楚把盒饭放在旁边的另一张空桌子上，然后随手拉过两把椅子，准备跟她面对面吃饭。

        靳楚楚内心颤抖着将盒饭放下，不知所措地看着给她拉椅子的小桃花。

        “哈哈，你紧张什么，那天晚上喝多了遇见你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勇敢，我们一下车就碰到你们的员工了，她们都不敢靠近呢。我们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是不是？你别拘束，赶紧吃吧，我看方总那架势，今天晚上不知道要把咱们操练成什么样呢！”小桃花洒脱地扔出几句重磅炸弹，然后打开了面前的一次性筷子，呼噜呼噜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半点美人的矜持。

        靳楚楚平复了一下呼吸，准备拿起面前的筷子开始吃饭。

        “谁要操练你？”宇文治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准备跟小桃花对坐在一起准备吃晚饭的靳楚楚。目光相遇的刹那，靳楚楚感到一股杀意直逼咽喉，她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

        “你看你把小姑娘给吓的，”小桃花一边咀嚼一边说着话，“你今天频频出现在工地，你们的员工一定压力很大吧。你和方瑾两个人，能把实习生们给吓死。”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靳楚楚暗想。

        “怎么可能，我今天都没怎么见到他们。一帮人不赶紧干活，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宇文治边说边在靳楚楚原先的座位上坐下，看了看眼前的盒饭，又看了看正在扒饭的小桃花，“你怎么吃这个？不要吃了，我带你出去吃……”

        “这种时候别摆谱了总裁，有盒饭就不错了，一下午没把我给饿死，幸好小姑娘带着饭给我送来了。你要是讲究你自己去吃大餐好吗？别耽误我的工作。”靳楚楚惊呆了，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吗，这就是恃宠而骄的现实演示方式吗？她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跟宇文治说话。

        “我不去。那我也吃这个。”宇文治说着打开了面前的一次性筷子。

        “宇文总裁为什么吃盒饭？”

        “因为不能耽误工作，大餐什么时候不能吃。”

        “得嘞，这就对啦。”小桃花满意道。

        靳楚楚立在不远处的桌旁，看时机自己还是马上退场比较妥当。

        “你，”宇文治说着露出迷茫的表情，“那个……”

        “靳楚楚。”这点自报家门的眼力见儿她还是有的。

        “对，你出去，找把椅子，坐在休息室门口，别让别的人进来打扰我们吃饭。”

        “好的，总裁。”

        靳楚楚如蒙大赦，拿起一把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拉开休息室的门，在关门的瞬间她听到一组对话：

        “你干嘛啊？人家小姑娘还没吃饭呢！”

        “她自己会吃。你下午答应晚上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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