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胸口肩背传来的痛楚几乎让人窒息,江鱼痛苦地闭眼仍觉得有刺目的强光出现,领口的衣服被她的指尖死命抓得拧作一团,空气从她周遭剥离,她无力地挣扎,可依旧觉得意识逐渐涣散,指尖的力道消散,阴暗的房间里,她在突如其来的一阵白光中无声无息地松了指尖,毯子无力而凌乱地耷拉在床畔。
不知过了多久,江鱼缓过那一阵难捱的痛苦之后,再睁眼便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界,只是她什么都没看清楚,便又死死闭了眼,脑瓜子嗡嗡发响,像在里面装了一个滚筒洗衣机,不要命地搅,带来一阵令人不适的眩晕感。
脑袋疼得厉害,江鱼蹲下身按着眉心倒抽气,随着无尽的痛楚袭来,凌乱繁杂的画面不停地闪,强行往她脑海里注入不属于她认知内的东西。
她确信那些内容她见所未见,那些画面生动鲜活,着红衣的女子或骄纵或刁蛮,而画面里的人所穿服饰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同现代社会的人完全不同。
那些画面更像是属于某个人的记忆,主角是那名红衣女子,背景在一个修仙的世界。
江鱼头疼得要死居然还有闲情扯了嘴角笑——这次的梦境未免也太真实,连痛感都逼真到这样的地步。
那些画面便宜得不要钱一般往她脑海里钻,江鱼缓了好半响也没见那阵痛楚有所缓解,按着眉心踉跄地往地上一倒,克制着以头抢地的冲动,拧着眉缩成一团。
她感受着脑海里剧烈的痛感,只觉得时间漫长得令人生厌,她不上不下,头疼欲裂却不得疏解。
等她终于觉得自己要疼晕了过去的时候,那阵痛楚才终于消失,她大汗淋漓,发白的唇色被咬得红艳,指尖抽搐着微动,薄薄的眼睑感觉到外面的光线时,她试探地睁了眼。
像是什么买一赠一的大促销,她刚刚脑瓜子疼得像要炸开,现在眼缝只挣扎着开了一条细线,所有的感知觉像是瞬间回笼,胸口肩背的痛楚比之方才的头疼有过之而无不及地顺着她的神经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于是她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勉强睁开了几近于无的眼缝,还没看清她究竟在哪里,只余光里瞥到了一道白色身影,便再次死死闭了眼,彻底晕死过去。
……
少年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抬步走进竹屋。
阳光从竹窗洒进室内,被竹叶切成斑斑驳驳的碎金。
他身形瘦削,背脊挺直宛若青松,身穿月白长袍,腰间挂着一柄剑,随着动作轻微摆动。
明明该是一副极其养眼的画面,只是他脸上隐隐的不耐烦和周身散着的拒人千里的寒气莫名让人心里发怵。
墨寒辰行至床边,径自坐在离床上之人不远不近的檀木小凳上,他眸光淡淡扫了那人一眼。
她的发丝散乱,一张脸没什么血色,平素就白的肌肤愈发苍白,透出几分可怜的脆弱。
可她如今的模样,同他初见她时她言笑晏晏地欺骗他,将他骗到此处又有什么分别。
他对她的手段再清楚不过,她根本就不似她看起来那般良善。
墨寒辰收回视线,勺子在汤药里微动,他舀上一勺便直接喂进她口中。
那人双唇紧闭,药未进入口中便尽数从嘴角流下来,黑色的汁水顺着下颌骨流到脖颈后的衣襟处,染湿了她雪白的寝衣。
视线随着汤药滚落而移动,落到她纤细的脖子上,她的肌肤白得晃眼。
江鱼骄纵又娇气,用的都是许多人从各地搜罗来的最好的东西。
他一直不明白,蠢得这样没脑子的人,脾气还坏成这样,为何还总是有人趋之若鹜,上赶着为她做牛做马。
她颐指气使时的张扬肆意和野蛮霸道,几乎让人注意不到支撑着她的,居然是这样一具娇弱的身体,她修长的颈线勾勒出纤细的轮廓,仿佛一只手就能被人掌握,稍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墨寒辰回神之时,已经将药匙往碗里一掷,抬手覆上了她的颈项。
入手是温润的触感,还有在跳动的鲜活的脉搏。
掌心收紧,指尖微动,指腹便与她的皮肤紧紧贴合,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还是那张脸,往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在这张脸上见过的温顺虚弱。
这样一张脸,平日里,究竟是为何如此令人生厌,以至于即便入目是这样的可怜脆弱,可仍然让人生不出半分怜惜,只想除之而后快。
墨寒辰眸色沉而缓地滚了几圈,冷着脸看着她,良久才移开视线,到底还是将手收回,掏出怀里她勒令他为她准备的手帕,一根根擦净指尖刚刚蹭上的她脖颈上的药。
将手帕随手丢在床沿,墨寒辰面无表情,动作甚至算得上简单粗暴地将她从床上提起身来靠在床头,一手掐住她的下颌,一手将药倒进她口中。
她眉头微皱,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将药喝了下去。
大半药汁从嘴角滚落,到底是喂进去一些了。
将碗倒干净以后,墨寒辰拿起手帕胡乱擦了她唇角和脖颈的药渍,将人重新塞回被子里,端着碗又如来时一般离开了。
……
江鱼这一次是彻底地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睁眼之时,才看清自己的所在——她仍在一个荒凉贫瘠的地方,若是没感觉错,这里就是她头疼得要死之时在的那个地方。
这一切离奇又诡异,险些让她怀疑自己已经不是在做梦了,梦里疼成这样,她早就该醒过来了,可环境依旧没变,她还是没醒。
只是她感受不到那两次莫名的痛苦了,于是那些濒死的窒息感就像一次次荒唐离谱的错觉。
江鱼抬眼四望,此处寸草不生,目之所及皆是无涯的荒漠和枯萎的树枝藤蔓,不远处有山丘,其上怪石嶙峋,地皮泛着乌黑,山下有条干涸的河床,河床开裂,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偶有凉风拂过耳畔,吹起发梢,带来丝丝寒意。
这是怎么回事?
她平时做梦也十分光怪陆离,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但是方才那种极致的痛感却不像是她做梦能达到的地步——谁闲来没事在梦里找死,尤其疼成那样,未免对自己也太残忍。
那现在这又是在哪?
正当她惊疑不定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光团从天际慢慢悠悠,明明可以走直线,却偏偏在毫无阻碍的空中颤颤巍巍滑出一道并不飘逸的蛇形轨道,仿佛蹒跚学步的稚儿。
江鱼:“……”
虽然应该有些严肃,但她真的很想笑。
江鱼压了压上扬的嘴角,等光团终于飘到身前的时候,她才正色,打算从这个荒凉世界目前唯一的“活物”这里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还没等她出声打招呼,光团就笑意盈盈地道:“你好啊,小鱼鱼!”
江鱼:“……”
小鱼鱼是什么鬼?
虽然内心疯狂吐槽,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江鱼便开口道:“你好,你怎么知道我……呃,的名字,你又是谁?”
光团在空中愉悦地转了一个圈,翻了一个依照它体型压根看不出名堂的跟斗,开心道:“我是你本次穿书的随行系统团团,现在你已经成功穿书进入到《寻仙记》,身份就是恶毒女配江鱼。”
“!”
江鱼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穿书?
她皱眉思索片刻,才猛地想起来,在此之前她在网上随手点开了一本小说,若是记得不错应当便是这一本,那天还恰巧是她生日,只不过这些年她过得浑浑噩噩,尤其生日,让人心累又疲倦,索性撂了挑子不管,平平淡淡地就过去了。
要说为什么记忆深刻,还得从恶毒女配说起。
江鱼不经常看小说,那一日手机里弹出这么一条推送,加之她心情不是很好,闲来无聊便点进去了,因为她和女配同名同姓,最初还没忍住腹诽了一下。
这是一本讲女主成长、和男主相知相爱,最后两人并肩打坏蛋的爽文,不过文笔略稚嫩,情节设坑不填,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最过分的是,她发现书里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小姐妹简直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心思狭隘、为人恶毒,行事蛮横不讲理。
她喜欢男主路松时,嫉妒陷害女主谷灵希,想方设法伤害小师弟墨寒辰,在作死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并且从未悔改,最后死在黑化堕魔的小师弟手里,死状凄惨,“死得其所”。
江鱼看得少不代表她没看过,也略有接触到这种穿书的小说,甚至穿到某本书里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纸片人身上,这种她也有看到过。
这也是她对女配江鱼记忆深刻的原因,除了她骄矜得简直变态的性格,就是她自己那天还自言自语觉得十分意外,没想到她也能碰上这种烂梗,若是再巧合一些,她估计也能穿一穿,只不过她是21世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自然也只是一笑而过便没当回事。
真香定律来得猝不及防,此时的江鱼内心有些焦躁不安,面上却不显,只是垂在腿侧用力掐着大腿的手出卖了她。
疼是真的好疼,好疼啊啊啊!
她怎么还不醒,这真的不是梦么?
江鱼眼角漫上生理性泪水,落在这个便宜系统团团眼里就显得十分无助弱小可怜。
团团绕着她飞了一圈,语气放缓道:“你也别太担心,既来之则安之,加油,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好半响她才终于松开掐在腿上的手,看着上下来回滑翔的团团,纠结着问道:“我还能回去吗?”
“不能,既然穿到这里,就说明你在原来世界的生机已经尽了,按理说是不能的啦。”
又是一记闷雷。
她每天除了工作也没有太大压力,身体一直健康,穿书前她还窝在被窝里追她的小爱豆的新剧,哪里有生机尽了的可能。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又荒唐地觉得不可能,下意识就要反驳:“不……”
话尚未说完,团团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肯定她的猜测,“没错,虽然很难相信,但你确实是猝死的。”
“……”
非要这么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她那时候都疼成那样了,可怜她疼死过去之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她真的回不去了么。
江鱼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定格在,还好她的离开,不会有人很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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