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姜菱被冻到迟钝的大脑, 有一瞬空白。待反应过来这是种极其越界的举动时,她下意识用力去推程之衍。
她与郑柏成亲三年,郑柏从未像这样热切地对待过她。
程之衍捉住她挣扎的双手,略略松开她的唇, 轻声问她:“有热一点吗?”
姜菱呼吸在抖, 颤着眼睫点了点头。不止是热,还烫到了心底。
“我冷。”程之衍, “你……回吻我。”
“这是错的。”姜菱在底线挣扎, 向后退了几步, 挨到墙面无路可走。
程之衍上前, 重新低头吻上了她,带她错了个彻底。
偏僻的冰窖,无事时少有人前来,他们活着出去的希望微乎其微。冰窖的冰砖渗着彻骨的寒意, 某种异样的暖流趟过姜菱四肢百骸,她不敢用力呼吸。
他们的四肢和身躯因被迫取暖紧紧倚靠贴合,隔着衣料姜菱感受着程之衍的变化。她不敢乱动,每动一下就会牵引着他向自己抵近。
姜菱回想起那些被郑柏细棍子折磨的日子,惊慌和害怕占据了她的心。
可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隐秘情绪, 夹杂在惊慌和害怕之中。
时间流逝, 姜菱的指尖开始发红发紫, 她已冻得浑身僵硬,求生本能驱使着她挨近身边唯一热源。
再这样下去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冻死。
程之衍在这时告诉她:“若我有法子能生热, 撑过这一夜寒冻。你愿意试试吗?”
姜菱的眼眶泛着红, 想到把自己逼至濒死的郑家人, 想到疼爱自己的兄嫂, 挣扎着把腿分成“八”字:“愿意。”
她想活下去。
几乎是在她说出“愿意”的那一刻, 怜悯苍生的老天眼在那一刻成全了她。
石门外传来人的呼喊声。
是程之衍的身旁的心腹侍卫寻他来了。
石门被打开的那一刹,天光乍现。
姜菱哆嗦着整理好彼此的衣衫,向程之衍道:“您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不会让他清誉受损。
姜菱颤巍巍地走出冰窖,没有再看程之衍。
她拖着冻伤的手脚,一步一步挪回凝心院。
有些事该有个了解了。
凝心院中灯火通明,姜菱走到院中便听见自卧房传来一阵男女的调笑声。
姜菱意识到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此刻该愤怒,可心里却似死水一般,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朝前迈了几步,听清了房里郑柏和那女人的声音。
“你胆子可真大啊,把人家带到这来,就不怕你夫人发现?”
“她可发现不了,如今怕是正在那冰窖里挨冻呢。”
“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她要是死了该如何是好?你就不怕她那粗鲁的阿兄找你麻烦。”
“死了也是意外,她阿兄又能奈我何?”
“你都不知道那乡野村妇穿花裙戴红花的样子有多丑,我故意告诉她这样好看,她就天天穿成那样,她都不知道别人笑话了她多少次。”
“我第一眼便相中这个头脑简单好骗的蠢货。京城贵女千千万,为什么只娶她,还不是因为她好摆布吗?”
姜菱握紧了拳,再也听不下去了,正要冲进门去,却被身后之人伸手拦了下来。
“您……怎么在这?”
“莫冲动。”程之衍道,“敌众你寡,且他用心险恶,你不是对手。”
“你先出了这府邸,再做打算。”
姜菱颤着手,强忍着恶心,点了点头。
程之衍不由分说脱下外袍,罩在姜菱头上掩护她:“走吧。”
姜菱原本想从狗洞出去,眼下的发展倒是有些意外。
她坐在程之衍的马车上,闭上眼全是与程之衍在冰窖里的一幕幕。
姜菱把头缩在他罩在她脑门上的外袍里,道:“多谢您。”
“回头我会请阿兄备份谢礼给您。”
“不必。”程之衍回了句。
马车里一阵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马车正沿街前行,脚边的炭盆哔啵作响,姜菱的身体渐渐回暖,“咕噜”肚子叫了声。
姜菱:“……”
她尴尬地想掩饰,却发现说什么都有点多余,她就是饿了。
程之衍看了她一眼,开口吩咐马车停下,他撩开车帘,纵身下了马车。
姜菱自车窗外望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未过多久,程之衍带回来两只热腾腾的葱肉大包。
“你吃。”
姜菱愣愣地从他手中接过葱肉大包。
程之衍看她:“不是想吃吗?怎么不吃?”
姜菱莫名红了红脸,张嘴咬下大包。
虽然她好像说的是吃嫂子做的葱肉大包。
姜菱很快解决掉了两只葱肉大包。其实她还饿,要是平常她一次能吃六个。程之衍应当是按着正常女子的分量买的。
姜菱有些害羞:“我还能再多要几个吗?”
程之衍眉一挑:“……好。”
应完又下马车去买了一打六只。
遗食是不好的,姜菱似饥饿的仓鼠般嘎吱嘎吱吃掉了六个大包。
程之衍托着下颌,静静地看着她进食,几不可察地笑了笑。
还知道饿,证明她没大碍。
她摸了摸衣袖,从里头摸出碎银交给程之衍,又说了一句:“多谢您,您真是个大好人。”
程之衍:好人……
“不必。”他看着碎银淡淡地回了句,“你不必如此客气。”
程之衍把姜菱平安送回了平宁侯府。
深夜,平宁侯和夫人玉珠跑出来接姜菱回府,发生了这么多事,平宁侯也没细问为什么是程之衍送姜菱回来,只是千恩万谢了程之衍,带着姜菱进了府。
程之衍看着平宁侯府地大门在眼前阖上,转头上了马车,回了英国公府。
次日午后,程茵这只小喇叭就把外头的消息带给了正在书房写字的程之衍。
“那个郑柏真是无耻,和他那弟媳的表妹的继母的侄女的庶妹有了苟且,还把人家黄花闺女肚子给弄大了。”
“听说平宁侯府为这事要同令国公府解了姻亲,可那郑柏着实厚脸皮,说和离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他休妻。”
世道对女子苛刻。休妻和和离是两回事。和离是两厢情愿分开,休妻则代表着是女方犯了七出。
“平宁侯听了郑柏这混账话,气得拿刀去了令国公府。还好被摄政王的人给拦了下来,否则非出大事不可。”
“这郑柏不过是仗着他如今翅膀硬了,在户部站稳了脚跟,户部少不了他。自家爵位名头上又比平宁侯高上那么一截,才敢如此和平宁侯叫板。好一个软饭硬吃。”
程之衍静静听完程茵那一串话,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动”字。
“朝堂之上,永远没有‘少不了谁’一说。”他道。
尚还远在西北的谢纾刚刚接到了明仪要求“和离”的家书不久后,听闻了平宁侯与令国公府闹僵之事。
乘风同谢纾汇报道:“平宁侯素是个有谋算的,只是姜姑娘到底是他疼在掌心的亲妹,得知亲妹受辱一时不忍,差点动了手,幸亏您派在驻守京城的精卫把他给拦了下来,否则他这有理也成了无理。”
“如今您不在朝中镇守,有人借题发挥,借两家之事挑起新旧朝之争。”
谢纾沉思片刻,捏紧了自家夫人送来的家书,沉声道:“立刻回京。”
新旧朝之争,正好能借他用一用。
原本只是简单的和离,可这事一旦跟朝堂扯上关系,便成了难上加难的事。
令国公府身后多了“昔日旧臣们”的鼎力相助,气焰极盛。平宁侯到底是新贵,根基未稳。
半月下来,令国公府死咬着姜菱“善妒”,非要休妻。
双方死死僵持。
可就在不久后,令国公府忽然一改往日态度,从非要休妻变成了坚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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