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在奥莉安娜第一次被父亲带到马尔福庄园做客时她就注意到总是远离小圈子，遥遥坐在花园一角的西奥多·诺特。
听着德拉科提及他时不满地嘀咕他就是个怪人。他父亲总是很忙将他托付到马尔福庄园——为此纳西莎不止一次跟卢修斯抱怨兰斯·诺特的不负责任，西奥多才六岁就对他疏于照顾。这个怪人偶尔会来跟他们搭话，发表一些独特的见解，更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她知道这个男孩，自己曾跟父亲去参加过他母亲的葬礼，那时只是远远地望着这个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不哭不闹只是茫然呆站在墓碑前的男孩，以及听到父亲和好友的小声交流，那个不负责任的诺特家主为了陪同情妇待产，连妻子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如果生下个私生子，那他继承人的位置将会岌岌可危。
显然布尔斯特罗德先生与诺特家主私交甚笃，或者说他的立场能与任何人都保持得不错。
奥莉安娜偶然一次听见父亲与诺特家主在书房争吵，那段时间，诺特家的桃色新闻成为了巫师界上层社会茶余饭后的谈资。
“兰斯，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沉溺于过往，明明你跟瓦奥莱特已经有了西奥多，那个女人的母亲据说还是个肮脏的泥巴种！
“你让西奥多跟你一起被别人嘲笑，甚至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现在即将被个私生子动摇位置，你真是疯了！”
“你不会明白的，塞西尔。我无数次梦到她一遍又一遍地责怪我没去找她，责怪我与瓦奥莱特结婚，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跟马尔福一样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家主夫人。那个女人长得太像她了”
在感情上失意的人为从前的遗憾找替代品，却又带着对继任者的罪恶感。
“那你的儿子呢？西奥多是无辜的，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从出生开始父亲就不亲近他！你的意难平不应该牵扯到下一代身上——”
“或许我不该多管你的家事，这只是作为兰斯·诺特挚友多嘴的——劝告罢了。”
书房里的气氛顿时结冰，兰斯·诺特只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塞西尔·布尔斯特罗德坐在扶手椅上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种难以言喻的沉默随着兰斯·诺特的离去被打破。
听说诺特家主的情妇已经大张旗鼓地入住诺特庄园，霸占着原先女主人的房间。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奥莉安娜在心底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默哀了几秒。
时隔几日，深夜被几位魔法部官员到访的声音吵醒的奥莉安娜起身将房门轻轻打开一丝缝隙，只看见父亲换好衣服从房间匆匆赶往客厅的壁炉——他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
诺特家的情妇死了，连带着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死的时候睁大着眼睛似乎极为惊恐。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半夜会从楼梯上滚下去。对于这个家世令人嗤之以鼻的女人，魔法部判断为意外后草草结案。对于上层家族来说，死了一个家境落魄的女人无非就是多花点加隆让其家人闭嘴，一条命就像蝼蚁一般。至于诺特先生，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小孩子总有一种近乎懵懂的残忍，仿佛天性使然。
看来诺特家消息封锁得很好。奥莉安娜用过早饭后漫不经心地翻阅第二天的预言家日报。
为什么会杀了她？失手？嫉妒分走父亲应有的爱？还是这个女人住进了原本女主人的房间。
想到这，奥莉安娜在心底就有了结论，向来懒得去多管闲事的她第一次对无关紧要的人产生好奇。
母亲离世后，西奥多逐渐成了同龄人口中的怪人。他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同龄人恣意地和同伴玩耍，甚至闯祸了扭头扑向父母怀里撒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需要那些，眼里却流露出的分明是羡慕与一闪而过的嫉妒。
坐在雕像下的男孩神色晦暗，湛蓝清澈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忽明忽暗。正等他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却看到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拢好裙摆也像他一样坐在草地上，却见女孩没有开口，托着下巴扭过头看他。女孩很漂亮，比西奥多见过的任何同龄女孩长得都要精致。黑棕色的长发映得女孩脸色苍白，海蓝色的眼睛让西奥多不由地将自己的眼睛做对比，像是眼里盈着两湾湖泊，更像，天空和大海。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西奥多，直至他耳尖的红晕快要蔓延到脸上，西奥多忍无可忍地将手里的书带着几分迁怒地狠狠合上。
“你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一直盯着别人看吗？”
话音刚落，西奥多就在脑中饱含恶意味地设想了几种女孩的反应，是被气得涨红了脸同他大声争辩，还是对于他的不礼貌表示厌恶走开。
奥莉安娜抿了抿嘴，转头挪开视线。西奥多的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声不响。
能被邀请来马尔福庄园做客的家世通常非富即贵，西奥多心底泛起点点后悔，口不择言的代价是很可能让他失去一个未来能对自己提供利益的‘朋友’。
“原谅我的失礼，我是说，或许你盯着我看是因为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眼前的男孩又换作一副温柔亲近的模样，女孩们最吃这一套了不是吗。奥莉安娜心底不由得产生丝丝厌烦，她用手戳了戳西奥多的脸，引得他眉毛轻轻皱起。
“我只是想看看撕开几层伪装才能看到你的真面目。”奥莉安娜不紧不慢地开口，与西奥多四目相对，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暗藏讥讽。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过后奥莉安娜像是腻烦了去参破小男孩的心思，不打算在上面多浪费注意力，又像是解释又像是自嘲地开口道。
“事实上，我的母亲去世了。我在想她的时候跟你刚刚一模一样。”
所以才会好奇来靠近你。
西奥多嗓子有些发紧，许久他才听到自己略带酸涩的声音。
“抱歉”
奥莉安娜没有理会西奥多，而是从身侧斜挎着的小包里翻出几颗糖向西奥多摊开手。
“要吃糖吗？”
“我不喜欢吃——”
奥莉安娜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挑出一颗橘子味的糖剥开糖纸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
“心情不好的时候安静一点吃糖会比较好。”女孩拣起一颗同样口味的糖塞进嘴里接着补充道，“不仅为自己而活，更是要带着她们的期望活下去。”
要带着她们的期望活下去吗。
橘子果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西奥多的舌尖泛开，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种复杂又陌生的感觉在西奥多的心底油然而生，在母亲离世后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两个人就一起静静地坐在那，盛夏嘈杂的蝉鸣，弥漫着橘子香味的凉风一同刻画在西奥多的记忆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画面在这一刻永远停止。好像燥热的气温也不是那么让人厌烦了。
“西奥多，西奥多·诺特。”与女孩交换姓名的话脱口而出，舌尖却在念到自己姓氏时有些踌躇，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为家族利益去结交的朋友，还是西奥多心底最深处需要朋友的渴求。
“奥莉安娜·布尔斯特罗德。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很喜欢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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