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孟家

陶月璃冷冷地望着父母：“景王若是重色之人，他前头那两个王妃岂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陶夫人下意识拍了陶月璃一巴掌，紧张地四处观望了一下，意识到书房这边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这事是我们能公然议论的吗？！再说了，皇家早派人辟了谣，王妃之死都是意外。”

        “呵。”陶月璃嗤之以鼻，这话怕是连她母亲自己都不相信，不然为什么连谈起此事都如此小心翼翼。

        见陶月璃的反应，陶夫人下意识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了一瞬，又掩饰一般地说道：“最多，最多景王他有些克妻。可母亲我去白马寺求大师傅给你看了，你的命格恰好和景王是天作之合，说不得你妹妹这事，就是上天要成全你和景王呢。”

        我真是谢谢她的成全了！

        眼看母亲越说越离谱，陶月璃已经没了继续沟通下去的欲望：“反正我不会同意的。”

        见父母对她的意见都有些不以为然，陶月璃心中难受，威胁道：“祖母也不会同意的。你们好自为之，还是尽快把妹妹找回来吧。”

        陶月璃说完就起身离开，听到身后一阵“噼里啪啦”地摔东西声，只顿了不到一瞬就加快脚步离开了小书房。

        身后还传来父亲一迭声冲母亲发火的声音：“你看看她，你看看她！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陶月璃没心思去管父母两人后续的官司，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脸色十分难看。

        从前她是父母的骄傲，每次父母待客总会有那么一两句是夸她的。

        她以为自己和妹妹一样，都是被爱着的。

        今日却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或许父母对她有一两分的疼爱，但这疼爱一旦和妹妹比起来，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这让陶月璃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日子再难，该过还是得过。已经知道父母靠不住的陶月璃，打起精神利用自己的力量试图把妹妹和刘恒两人找回来。

        不能她作为受害者在家里承受苦果，导致这一切的人却在外面潇洒。

        而且，她真的很想当面问那两人一句：“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陶家现在是陶月璃在管家，因此她手上有人有钱，想找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没找到人之前，陶月璃避开父母不见，对他们日日持之以恒的威逼利诱丝毫不接招。

        终于，这一日，她的人带来了消息。

        “主人，已查到二小姐和刘恒两人去了宛城。为防消息暴露，下面的人一直是暗中调查，目前暂时失去了两人的行踪。只是查到两人最后出现的地方仅距离孟家不到三条街。”小圆一板一眼地汇报道。

        小圆是陶月璃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但她不常出现在人前，主要负责帮陶月璃处理一些暗处的事。

        小圆带回这消息的时候，已经距离妹妹陶月巧私奔那日过了十天，距离妹妹和景王的婚期还有一个月，但距离原本陶月璃和刘恒的婚期只有不到七日了。

        听到小圆说到孟家，陶月璃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孟家可是自己的外家，是母亲的娘家。

        此时已经距离妹妹陶月巧私奔有十天了，距离妹妹和景王的婚期还有一个月，但离原本刘恒和陶月璃的婚期只有七日。

        时间紧迫，而刘家那边迟迟没有反应。陶月璃已顾不得太多，决定直接去找母亲，将这事定个章程。

        两人自那日争吵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陶夫人还以为陶月璃终于肯见她是改变了心意。

        只是陶月璃的话，打消了陶夫人的幻想。

        “母亲，您既然知道妹妹在哪，还是尽快把人带回来吧。”陶月璃直接和母亲开诚布公。

        陶夫人反应很快，直接否认道：“你在说什么，母亲怎么会知道你妹妹在哪？”

        看母亲装傻，陶月璃眉头一颦：“母亲如果不想我直接去找外祖他们要人，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就还是早点把妹妹接回来。”

        见无法继续装傻，陶夫人恼羞成怒：“我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让我把巧儿接回来，好，只要你答应嫁给景王，我马上就派人去接！”

        陶月璃早已被这几日母亲的死缠烂打锻炼出来了，如今再谈起景王心中已无半点波澜，平静道：“母亲，别说傻话了。”

        ……陶夫人为之一噎，有些心梗，加上想到小女儿，诸般情绪涌上心头，终是服软道：“月璃，就当母亲求你……，母亲真的没办法了。”她说着，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一时竟显得十分脆弱。

        人说越是坚强的人，软弱的时候越让人心疼。

        母亲强硬了半辈子，以往遇到再难的事，都没有流过泪。如今却因为妹妹，两次在她面前掉眼泪了，这让陶月璃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陶月璃一时有些心软，拒绝的话便有了犹豫：“母亲，你知道的，我……”

        见陶月璃面上露了些动容，陶夫人呼吸乱了一瞬，咬了咬牙当机立断道：“月璃，我求你了！我，……你难道要母亲给你跪下吗？”

        话音一落，陶夫人便作势欲跪。

        陶月璃忙伸手去扶：“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陶夫人挣开陶月璃，执意要跪：“好，我求你！我跪下求你！！求你答应我好吗？”

        “母亲，母亲，母亲！”陶月璃哪能真让陶夫人跪下，但她一时拉不住人，眼看着陶夫人真的要跪下，终于崩溃道，“好了！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应下的同时，眼睛却犹如进了沙子一般酸涩难受，泪珠不停落下，但心中不知怎么反而平静了下来，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好在见她终于答应，陶夫人最终没有跪到地上。

        陶月璃把将要跪倒的母亲扶起来，松开手，看到母亲脸上那抑制不住露出的喜色，一时更觉得心灰意冷：“我先回去了。”

        陶月璃和陶夫人的这次对话，除了母女俩暂时没人知道，因此陶月璃自去见了陶夫人后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小环意识到了不对。

        “小姐，”小环先唤回了在走神中的陶月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您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是么？”陶月璃下意识摸了摸脸，叹了口气，“没事，只是想到要嫁人了，有些……”

        陶月璃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又继续陷入发呆中，却让小环更确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再联想到陶月璃是去见了陶夫人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加上这几日陶月璃和父母的拉锯战，还有陶月璃所说的嫁人，嫁给谁？

        那私奔的两个人都还没回来，陶月璃要是嫁人也只能是嫁给景王了。

        想到这，小环心中一紧。

        “小姐！您答应代嫁的事了？！这怎么能答应呢？我去找老夫人，让老夫人给您做主！”小环急了，她的命运可以说是和陶月璃绑定的，主子好不了，她作为仆人又能落得什么好？

        因此不论是出于对陶月璃的担心，还是出于对自己命运的关注，小环都无法接受陶月璃嫁去景王府，面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下场。

        陶月璃听到这话忙拉住小环：“不行，祖母身体不好，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小姐！那又能瞒到什么时候？！等您嫁了人，老夫人还不是一样会知道，到时候大错已经铸成，老夫人该多内疚？您就不怕，到时候……？”

        到时候老夫人得知一切，恐怕会气得更狠。

        陶月璃自然明白小环的未尽之语，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祖母，趁这事还有机会改变，祖母即使生气，为了她也会好好的。可要是等到她嫁了人，连祖母都无力回天，恐怕祖母气怒加自责之下真的会有个好歹。

        更何况，这事真的没有回绝余地了吗？

        陶月璃自问道。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想到这，她心下已有了决断：“小环，这事先不要告诉祖母，我再想想办法。”

        见陶月璃已振作起来，小环暗中松了一口气，但她不知道如今陶月璃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只暗自决定等到最后若实在不行，哪怕背着陶月璃也要把事情告诉老夫人。

        陶月璃不知道小环的想法，但她确实勉强振作了起来。去书房给刘家小姐刘昱妤写了帖子，交给小环马上送过去，陶月璃才暂时按捺住自己，耐心等待那边的回复。

        刘丞相家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刘牧之，二儿子刘恒，以及小女儿刘昱妤。

        因着和刘恒的婚约，陶月璃和刘昱妤自小也玩在一块儿，两人感情颇好，算得上是手帕交。

        出了刘恒和妹妹私奔这事以来，陶月璃就没再和刘家那边的人有过接触，但如今实在没办法了，陶月璃也不得不从刘家这边下手，借刘家之力以期改变代嫁之事。

        小环很快带回消息，陶月璃便收拾了下去约定地点和刘昱妤见了面。

        两人约在回春楼，陶月璃到的时候，刘昱妤显然到了有一会儿了。

        刘昱妤看到陶月璃，未语先笑：“月璃姐，快来，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真是想死我了。”

        陶月璃没拒绝刘昱妤的好意，伸手搭上刘昱妤伸过来的手，两人携手落座。

        这样一看，两人倒比亲姐妹还亲。

        “贸然相约，没想到妤儿今日便应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等到明日才能见到呢。”陶月璃叹道。

        她帖子下得急，也不知道刘昱妤是不是有空，因此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到了人，陶月璃是有些感动的。这时间算起来，定是刘昱妤刚接到帖子就往回春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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