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旧事

可能是白天在中央博物馆触景生情，姫白又梦到了很多陈年旧事。

        梦境里，小皇帝严旻礼摔在雪地里，手冻得发红，她不允许旁人搀扶。

        她对严旻礼说：“陛下，站起来。”

        禁军统领拿着木剑，行礼道：“姫大人，不如今天就到这里，让陛下好好休整，明日……”

        她起身，夺过木剑，指着严旻礼说：“陛下，赢我一招，今天就结束。”

        小皇帝颤颤巍巍站起来，脸也冻得通红，眼神发狠，一脸的不服气，向他冲过来……

        严旻礼又重重的摔在雪地里。

        她冷冷得看着禁军统领，禁军统领硬是被她盯出一身冷汗。

        她道：“看来平日里，统领大人着实教导有方。”

        禁军统领跪地，连忙道：“监国公息怒！陛下万金之躯，身子骨并不是那么硬朗，臣只想着循序渐……渐进。”

        “好一个循序渐进，明日我将入驻西宫，统领大人日后记得好好表现。”

        “我不要写字！不要读书！我不要！”小皇帝把砚台打翻在地。

        “好好好，陛下我们等会儿再写……”内侍哄道。

        “等会儿，是多会儿？”

        内侍闻声，吓得伏地不起。

        姫白看着打翻在地的砚台，坐席上撒得到处都是的墨汁，她道：“抄书。”

        “我说了，我！不！要！”

        那时候的严旻礼丧母又丧父，舞勺之年的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性格怪戾又叛逆，他对姫白说：“真是受够了！你算什么？我是皇帝！我说了我不要！”

        “我讨厌你！”

        姫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她注意到严旻礼的手指已经练字练到有点变形，但那时候的她桃李未满，也是血气正茂，不会疼人。

        她说：“陛下的性子还需要磨砺，今日就请陛下到偏殿去反省一晚吧。”

        然后她睨了一眼内侍，说：“不许掌灯。”

        她好像觉得自己和当年的父亲重影了……

        当年，她性子也是这般顽劣，她父亲对手下人说：“今日把她关到柴房去！不许掌灯！”

        关的次数多了，直到现在，姫白都要掌灯才能就寝。

        姫白也非常反感四周是墙壁的狭小屋子，她会喘不上气。

        晚上，偏殿里传来小皇帝的颤巍巍的喘息声，姫白就站在殿外，她听到他在抽泣：“救命啊……父皇、母后……谁来救救我，我好害怕……这里，好黑……”

        姫白一直站到夜深，她还是叫人把小皇帝的贴身内侍叫了过来，她给了小宦官一盏油灯，道：“你陪着陛下，不要说本公叫你来的，否则……？”

        小宦官连连点头。

        还有一次，严旻礼感染了风寒，因为药太苦不肯喝。那时候严旻礼因为被姫白逼着刻苦习武，力气很大。姫白就叫几个御前带刀侍卫按住他的四肢，恐吓他不喝药就把他手脚卸了。

        梦境里这么看着，姫白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虐童狂魔。

        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严旻礼也算是安安稳稳，凑合着长大了。

        直到有一天，严旻礼差点死了。

        姫白记得很清楚，那天她正在和卢伯温批阅奏章，就接到急报。

        她赶到的时候严旻礼四肢抽搐，不省人事。

        当年她的父亲逼她读的医书派上了用场，她用急救术，把严旻礼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那时候的姫白，一度后悔自己的天真。就算自己已经入驻西宫，离得那么近，身处深宫之中，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野兽们的本性，就是窥伺着时机，试图将幼崽一口吞下。

        后来，她查明了真相，处死了参与其中、没有正确救治小皇帝的医官，顺藤摸瓜，连根拔除了想要篡权夺位的余党。

        其中，负责下毒的就是严旻礼的贴身内侍。

        在那个小宦官的贴身衣物里搜出宫外的地契，钱庄银票的时候，姫白就心想，还真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姫白天真，严旻礼更天真。

        这样天真的人，怎么可能在深宫之中活下去……

        所以她决定教严旻礼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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