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揽月胜春风
老鸨见高翡着是一群人灰溜溜的出了厢房，寻思着这风公子的来头。听他口气，好像连县主，刺史都不放在眼里，并非是寻常商贾世家该有的底气。
老鸨赔笑道：“湘湘，好好伺候风公子。”说完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刚想离开，就听南羌道
“白妈妈留步，今日小爷想向白妈妈讨一份东西。”
南羌走到湘湘跟前，眼眸有些似公子多情风流，看的湘湘脸上一红。
老鸨回头，硬是扯出一抹阿谀谄媚的笑来。
南羌抬起湘湘下颚，啧啧两声：“此女子，小爷很是喜欢。白妈妈能不能割爱啊。”
湘湘闻言，一双凤眼满是惊诧，眼里饶有万千思绪，化成双眼微红，薄泪微噙。
南羌见湘湘这像是倾心模样，抬着湘湘的手旋即松开，有些不知所措，侧过头看那老鸨来掩饰莫名的惊虚。
老鸨面色这像吃了酸果一样，皱在一块，又慢慢舒开来，又蹙眉，嘴里咿咿呀呀，这这那那半响，也没吐出一句话来。
“白妈妈是不舍的？”
老鸨听南羌语气有不虞，眼神这小爷，可是能让勉音县主亲外甥吃哑巴亏的人，又来路不明的，生怕惹他不快，把她这揽月楼都给砸咯。
老鸨看眼前的人倨傲神色，一句自然不舍的话在腹中来来回回转，就是没那个胆说出口。
南羌等的颇不耐烦，秀眉一拧，眼里怒意骇人。
白妈妈浑身冒冷汗：“舍得，风公子喜欢，我自然是舍得！风公子是要替湘湘赎身是吗？湘湘是我上月才买回来的，这姿色风公子也是能看见的，身子也是干干净净从没伺候过旁人。我是将湘湘当头牌花魁来宝贝，花了不少银子，风公子要是想替湘湘赎身，这银子交齐了，我马上给风公子拿湘湘卖身契，让公子带回府中。”
南羌不理老鸨，转身去看着湘湘：“你卖身入这揽月楼，卖了多少钱？”
湘湘只觉得奇耻大辱，皓齿咬着红唇，一滴泪倏尔落下。
南羌迷糊，随口道：“你要是不愿意小爷替你赎身，想在这揽月楼长长久久，小爷自然不强人所难。”
湘湘忽而抬起头，看着南羌，声细如蚊：“二……二十两银子。”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养你这些日子，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这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甘甜美酒，穿金戴银，胭脂水粉样样不差，还配丫鬟伺候你，老娘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你怎不说！”
南羌觉得聒噪，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你说今日我的账，你给我免了。进门时我给你一袋银子，里头有十两，这里面二十余两，拿这些钱，去把她的卖身契给小爷拿来。”
老鸨看着那扔在她手中一小袋银子，气得脸都发绿，又不好怒。
“风公子，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这，这不合规矩。”
南羌挑眉：“你那是想要多少。”
老鸨见有转机：“我也不敢多收风公子的，白银三百两，我就去拿湘湘的卖身契。”
“白妈妈倒是会赚钱，二十两银子买进来，三百两卖给小爷我。小爷回去，该与家中叔父说，要他好好跟白妈妈学学着经商之道。”
老鸨听出好赖话，紧忙苦着脸：“风公子，这每行都有每行份规矩，这就是青楼的规矩啊。”
那湘湘见南羌面露思虑神色，墙上一步：“要是我不能给揽月楼拉拢客人，白妈妈怎会厚待我，这月在我身上赚的，便有二三百银两，这月来白妈妈好吃好喝，穿金戴银的供着我，就是想将我当成摇钱树罢了！”
“你既然卖身到我揽月楼，自然是要替我招揽生意的。这即便是告到衙门，也是我有理。”
“白妈妈又拿官府唬我了。小爷知道，白妈妈与辛大人颇有交情。既然这湘湘……也给你赚了这么多，小爷我给你三十两，白妈妈要是识趣，那就去拿卖身契，要是不愿意，白妈妈可连三十两都捞不着了。”
南羌低声道：“白妈妈，你送给勉音县主生辰那白玉菩提，便不止三百两，不知风某是否有幸能得白妈妈这般厚礼相待。”
老鸨闻言，生了些忌惮。看着南羌，片刻，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脸上苦巴巴的吩咐身边的人去取来身契。
临走前，那湘湘的女子脱去金簪，换了一身进揽月楼前的衣裳，将在揽月楼得来的金银珠宝悉数扔在老鸨跟前。
老鸨气的脸色发白。南羌扬眉：“小爷是越发喜欢你了。”
南羌搂着湘湘出了揽月楼，一路引来不少目光。
老鸨横了一眼旁的小厮：“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拿去洗干净！”
老鸨手里握紧蒲扇：“我今儿造的是什么孽，把这一尊大佛迎了进来砸自己的场子！南淮除了那三小姐，竟然还有不输三小姐这么嚣张跋扈的人！老娘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了！”老鸨扇着扇子，一双殷红厚唇一张一合骂骂咧咧的。
南羌带着女子走出热闹长淮街道，越走，这行人越少。
女子忐忑问道：“公子是要带奴家去哪？”
南羌负手走在前面，许久才问道：“出了揽月楼，就不必成奴家了，这里没有主，哪来的奴，你既然有一身清高的脾气，怎么就愿意卖身去揽月楼了。”
女子愣了愣：“小女子本是城南东村人，姓苏，名唤云，家中老父身体有疾，半年前又染病，无钱医治，又有弟妹要养。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卖身去青楼换家父，弟妹一条生路。”
“如此说来，还是可怜人。既然家中穷困，刚刚在揽月楼的金银首饰拿出来典当，换来的钱够你置换一亩三分地，将弟妹养大成人了。何必为出一口恶气，而赔了这些。”
唤云面色倏尔变色，声音微微愠怒：“家父时常教导，在世为人，要有骨气。要是脊梁骨断了，人活着就如同傀儡。那些俗物，件件沾满污秽，我要是穷死饿死，也不愿拿它典当度日！”
“这么有骨气，那当初卖身去揽月楼怎么就低头了。”
唤云停住脚步：“我卖身揽月楼，是瞒着家中父亲偷偷摸摸去的，我能忍受以清白之躯，换来救命的钱，日日受羞辱，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病死，弟妹饿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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