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戏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寺同学,老师我今年才27岁,还想多活几年呢。”
他的演技实在是过于拙劣了些,骨子里的疯狂与压抑明明都已经浓烈到要溢出来了,偏还要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然而即便他那么急切的想要去奔赴接下来的葬礼,在此之前,却还是先来安排我这个新生了。
不论其他,他至少有在尽力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人,或者说,我欣赏世界上所有在努力工作的人,所以为了能够让他继续工作下去,我决定试着帮他一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在临死前五分钟左右给我打个电话。”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认真了些,反而让对面的教师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带着点戏谑,好像是想说,他怎么可能在五分钟之前就预料到自己五分钟后的死亡?
因为死亡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不过最后还是和我交换了电话号码就是了。
我并没有去问他关于这场葬礼的任何相关事情,虽然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好机会,但他现在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任何一个在此时触碰到他那条“线”的人,无论怀着好意还是恶意,给他留下的只会是坏印象。
但是如果他能在我的帮助下顺利活下来的话,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所以就算我有再多的好奇心,暂时也要忍耐着。
白鸟老师离开后没多久,灰原就带着昨日未曾谋面的七海建人过来找我了,我们又相互做了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后,两人中充当着主导角色的七海就十分负责的给我简单讲述了一下之后的日程安排。
“今天上午是普通的文化课,下午本来是实战操作的,但是考虑到老师今天不在,小寺你又是新转过来的,所以就决定改成咒术理论课程了。”
“之后的课程基本类似,上午在教室上文理课,下午外出实战,不过除灵淡季的时候有可能会上一整天的文理课,旺季时也会有一整个学期都在外面做任务的情况。”
七海要比灰原更加高挑纤细一些,气质和昨晚没发疯之前的白鸟有些相像。
敏感时期的少年总是喜欢模仿那些在他的认知里强大而又值得尊敬的人,最后经过时间的打磨,慢慢的成为完整的自己。
譬如太宰治和森先生,譬如七海建人和白鸟幸也。
而作为一个会被学生下意识模仿的人,白鸟幸也本身肯定是有着不少值得尊敬的地方的,能让这种人想要同归于尽的家伙,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如果能够成功救到白鸟幸也的话,这种问题他应该会很乐意给我解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作为一个成熟的mafia,我肯定是要做两手准备。
两位同班同学就是很好的第二突破口。
当然,直接问出来也是不行的,毕竟现在的我在他们眼中,还只是一个陌生的,甚至基本等同于卧底的转学生,所以如果开口就涉及到一些敏感话题的话,很容易一下子就把关系给搞僵了。
……唉,即便还没有成年,但我差不多也已经成为一个复杂的大人了呢。
所以适当的示弱一下会不会比较好?人类在面对弱者的时候,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带上几分轻视,这是与生俱来的傲慢造成的。
我酝酿了一下。
“我很招人讨厌吗?”
我们目前正在往教室走,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无论是性格开朗的灰原雄,还是稳重的七海建人,看起来都没有打破沉默关照一下我这个新同学的打算。
这也正好给我提供了机会。
“诶?”走在前面的灰原惊讶的回过头,对我的问题表达出了十足的疑惑:“怎么了吗,小寺?是因为昨晚学长们的事吗?这个不用在意哦,前辈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并不是在针对你,习惯了就好啦!但是别看他们那个样子,其实都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咒术师哦!”
“……”
暂且不提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昨天晚上的事,你刚刚可是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话啊,灰原同学。
幸好靠谱的七海同学了解到了我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然后礼貌的给我做出了解答:“咒高施行的是班主任跟班制,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白鸟老师会从一年级一直带我们到四年级毕业,然后再转过头去带一年级,以此循环。”
“不出意外”这个词就非常灵性了。
“老师今天去参加的就是今年春天刚毕业的井上学姐的葬礼,井上学姐那一届就只有她一个学生,老师和她的关系也很好……所以不要多想了,小寺。”
七海发完言之后,灰原也回落了情绪,闷闷的接过了话头:“我只见过井上学姐一次,那是位非常温柔的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咒术师。我们本来也想去参加葬礼的,但是家属那边只邀请了亲近的人……”
“这种事情还需要得到允许吗?进入墓园可不需要买门票哦,后辈们!”
不等我说点什么,一道略微耳熟的轻佻声线便毫不客气的插了进来,我循着声音去找,就看到了正一左一右、猴子一样蹲在旁边大树枝丫上的两个学长。
我对生物的视线一直都特别敏感,所以即便是隔着圆片墨镜,即便对方没有睁眼,我也能感觉到这两位不速之客此时正紧紧地盯着我看。
而前者的视线里莫名其妙又毫不掩饰的巨大恶意,也让我不由自主的紧张警戒了起来。
如果说是因为在意我的出身,所以才会这么敌视,好像也不太对。
五条悟看起来不像是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去消灭所有疑点与威胁的极端分子,反而像是那种会任由其成长,并从中得到乐趣的家伙,因为他十分信任自己的力量,觉得无论结果有多坏,他都能力挽狂澜。
极端的自负自我。
所以他自昨晚见到我时起,就开始逐渐将锋芒对准了我,应该不是在针对我mafia的出身,或许只是在针对我本身吗?
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是那双眼睛的问题吧。
如果它真的能看出我的刀上诞生了付丧神,那么能看穿我的异能本质应该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试想一下,一个极端自负,认为自己是“最强”的家伙,突然发现另一个人可以像小偷一样的复制并使用自己的能力,还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任谁都会觉得不爽吧。
他能忍住没对我动手,都已经是太过善良的结果了。
在想通了这点之后,我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自从上次太宰找到我,并暗示我的异能并非绝对的隐秘之后,好像突然之间许多人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无论是态度模糊不清的森先生,还是虽然没捅破但是也没遮掩的五条悟,以及接下来说不定还会出现的别的家伙……
果然,秘密这种东西,只要被一个人知道,也就约等于被全世界知道了。
可恶!太宰,为什么他总是给我带来不幸!
以上分析几乎是须臾之间就在我的脑内完成了,与此同时,我的眼神应该也逐渐尖锐了起来,虽然不仅仅是针对五条悟的,但现场的气氛依旧瞬间就紧绷到了极点。
眼见着五条悟就要抬手掀开他的墨镜了,我的手也摸上了腰间的枪。
虽然我很擅长用刀,但果然还是这个用起来更方便一些,子弹是中原先生找人给我定制的除灵专用,不过打人当然也是没问题的。
然而我们最终还是没能打起来。
满脸真诚的灰原同学非常自然的往大树那边挪了几步,一下子就隔开了我们两个的视线:“是夏油学长和五条学长!早上好!所以说,学长,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嘁。”被打断了输出的五条看起来格外的不爽,但还是给面子的收回了掀眼镜的手,撇着嘴敷衍的回答了学弟的问题:“字面上的意思。”
“嘛嘛,我们打算去送送井上,硝子正在外面的车上等我们,要一起去吗?灰原,七海,当然,还有小寺学妹?”这时夏油杰也开口了,收起了看好戏的神情,一本正经的充作马后炮救场。
“车上?辅助监督们应该不会帮我们逃课吧?”
在灰原表达疑问的时候,七海也默默靠近了我,站在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小声给我解释了一下辅助监督这个角色的含义,总结下来就是,嗯,保姆吧,在出外勤的时候帮忙开车订旅馆布置结界什么的。
“所以没有辅助监督,只有我们几个。”
“那谁来开车?”
“安心安心,硝子有驾照的,虽然是作弊考来的。”
“……”
最后大家还是沉默着去坐了,硝子学姐的车。
夏油杰两条腿当八条腿使的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五条悟起初想要把一年级的三个献祭一个放到车顶或者后备箱,但最终在灰原“我可以踩着滑板挂在车尾”的提议声中,硝子学姐转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手术刀,把所有人都塞进了车里。
#靠作弊考驾照的学姐并不在意车辆超载#
#关于我的手术刀恐惧症或许这辈子都治不好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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