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赴宴
事实上，虽然谢宗主说剑尊会帮忙威慑众人，但两人对这件事都没抱太大希望。
谢宗主觉得自家师弟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感情概念，哪怕知道他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清冷，但在感情方面也十分淡薄。事实上，对方之前能出手护住小吃摊，已经是让他怀疑世界被重置了般的魔幻，之后就借着这个名头，稍稍震慑一下其他人也足够了。
元逍则觉得他跟剑尊的关系根本没好到那份上，前阵子剑尊护住小吃摊，可能是看在他给了分红、又在自己家门口的原因，现在他换到食堂，对方难不成还能真跟过来给他撑腰？
不过剑尊来不来且放在一边，今天有了这些收获也已经足够，元逍带着战利品回到清霄峰，当夜就开始规划改造方案。
要盘活食堂，首先要解决的是历史遗留问题。
在长期的管理不善当中，食堂根本没有完整的食材储备，其中还包括餐具、厨具、桌椅等的损耗，光是补充、修复这些东西就需要一大笔费用。
这笔费用元逍不打算使用从谢宗主那里要到的建设资金——有一个人的财富更适合作此用途。
在休息了一晚后，元逍第二天就独自一人，再次登上善食峰。
庞长老连忙出来迎接，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一样，一进门就盛情邀请他前往自己洞府享用灵食。
“峰主大人，这是我从宗外特意请中阶灵厨制作的宴席，属下知道您厨艺高超，不过这中阶灵厨所做菜品也另有一番玄妙，不知您是否愿意赏脸一试？”
元逍侧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哪怕这个笑容几乎被面具彻底遮挡完毕，从对方唯一露出的眼睛里，庞长老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满意。
尽管之前尝过秦云做的鸡汤，但秦云只是低阶灵厨，还是个半路出家、与修真界正统灵厨差异颇多的灵厨，对于这些由修真界里真正的中阶灵厨做出来的灵食，元逍还是报以相当的兴趣。
而且，他本来还在发愁找不到借口，没想到庞长老居然自己送上门来给他拿捏。
他哼笑一声，态度更加亲切，庞长老感受到他态度的变化，心里也稍定：看来对方并非严肃古板之人，甚至很容易讨好。
只要上了他的船……想要下来，还不得听他的意思？
为了讨好这位新峰主，庞长老准备的菜品相当丰富。
在桌面上整整齐齐摆了十二道菜，呈圆形排布，类似于现代的酒店餐桌，光这一手就够让元逍惊喜的了。而当中的菜品更让他感到自己之前实在坐井观天——
以为自己来自异世、掌握了跟修真界完全不同的烹饪方法，就可以在异界横行，实际上修真界美食发展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毫无建树？
桌上的灵食以肉类和清蒸为主。摆在最中间的是一道炖得好像白面一般，极为软烂的乳鸽汤。
汤面呈现淡淡的白色，而在那鸽子的表皮上竟然浮着一层薄薄的灵光。元逍伸筷夹起一片鸽肉送进口中，比起口味，最让他震动的就是这食物上的灵气竟然有如活物，或许是被人用特殊的法子引出来，均匀地排布在食材表面，一入口便瞬间逸开，化作菁纯灵力自动向他灵府汇聚。
比起他与秦云的手段，这中阶灵厨的灵力存留手法显然更加纯熟。唯一的不足就是，这股灵力看似澎湃乖顺，实际却如同3d投影一般，看着来势汹汹，真正落到他灵府里的却几乎没有。
有意思……元逍饶有兴致，继续品尝。
但坐在他对面的庞长老却是脸都要裂开了。
他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让对方摘下面具，好查一查对方的底细，但是……但是他看到了什么？
这人的面具下端竟然自动裂开向上收起，只露出一点下巴和嘴，咕噜噜地吃着东西，他却看不出任何信息！
这也是元逍上次从剑尊那里回来后才想到的的。
他要戴着面具在外行走，不可能一直都不吃不喝，只要有心，让他不得不摘下面具的办法可多得是！
为了不这么快暴露身份，在面具下方开一个方便吃饭、说话的小口就颇为重要了。
顶着庞长老怪异的目光，元逍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菜尝了一个遍。
尽管这位中阶灵厨已经在有意识地保留食材的原味，但他的烹饪手法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丹汤文化影响，几乎都是汤汤水水、稠密淋漓，对于食材质地也是以煮到软烂为佳，除了灵力入口的独特效果，并不十分美味。
但仅这种处理灵力的方法，元逍这趟就算没白来。
在他吃饱喝足以后，庞长老也终于忍不住开口：“峰主大人对这餐可还满意？”
元逍点头。
庞长老就露出满足欢欣的笑容：“如此便好了，我还以为峰主大人会吃不惯。只是这中阶灵食难得，便是我身为剑宗长老，也只能借着峰主上任这样的盛事奢侈一把。”
“哦？”新峰主脸上果然露出疑惑的神色，“据我所知，这种中阶灵食虽然不便宜，但几百灵石对于长老级别的俸禄来说，应当也不算贵重吧。”
“峰主有所不知。”庞长老摇了摇头，“我的俸禄虽然不少，但大多都用来补贴食堂了，留在手里的并不多。而食堂的经营情况……”他笑容里添上苦涩。
而新峰主在他的目光里皱起眉头，眼中很明显地流露出不爽：“好啊，我还当宗主是看中我才委任我，原来是把我发配流放了！这么穷的地方，岂不是还不如我继续摆摊？！”
“这……峰主，您、您之前对食堂的情况不知道吗？”庞长老神色惶恐，“咱们食堂效益一直不好，光采购东西价格就贵得很，又没有盈利，一直都是我们自己贴钱……”
“贴钱？！”元逍猛地站起来，声音愤怒，“我来这当峰主是享受的，可不是为了拿我自己的钱扶贫的！你别说了，我现在就去找宗主，辞掉这个狗屁职位！”
他说着就召出飞剑，怒气冲冲往外走，庞长老连忙拉住他，“峰主！峰主息怒啊！”他看着新峰主的表情……面具，脸皮抽动一下，随后又继续作出一副为食堂着想的样子，“峰主，食堂不能没有您啊！”
见新峰主依旧怒气不减，一副绝不留在这里过苦日子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好说歹说把人劝冷静些，这才慢慢开口：“其实峰主想要享受也不是做不到，只是……”
他露出为难神色。
元逍道：“只是什么？快说！”
“这……峰主，我不能这样对待食堂……”庞长老摇头，“有您任职，宗门拨下来的建设费用肯定会变多，只要我们省着点……”
“凭什么省？”元逍打断他，“我明确告诉你，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帮食堂发展，我不管这食堂发展怎么样，也不管这灵石从哪来，你想让我继续当峰主，没有两万灵石，我是不可能留下的！”
“两万！”庞长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苦笑道，“食堂一年的灵石拨款也不过两万灵石，这……”
“没有拨款，就找宗门要嘛。”元逍呵呵一笑，“相信长老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只是恰好我这里有些权限，又有些想法，倘若长老按我说的做，不说多，每年再多要个五万灵石，顺便再建设建设这食堂还是做得到的。”
“建设食堂？”庞长老呼吸一窒，“峰主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元逍伸手在他胳膊上扶住，“长老一心食堂，我也不是看不出来。只要长老能满足我，我保证，不仅食堂发展得会更好，咱们两个也不用在这过苦日子。”
庞长老仍旧下不定决心。
“实不相瞒。”元逍又加大了筹码，“宗主已经决定将万宗大会的餐饮交给我，只不过用小摊身份不好承办，这才让我来食堂。一旦承接下来，至少有这个数……”他举起一个拳头，“十万灵石，难道还不够我们建设食堂，‘顺便’改善一下生活吗？”
庞长老道：“我要再考虑一下。”
“好。”元逍没有逼他，体贴道，“明天中午之前，我等长老的消息。”
他哈哈笑着离去。
在他背后，庞长老直到看不见他的神行，脸上的笑容才落下来，换成彻底的冷笑。
——两万灵石，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这场摆宴，本来就是为了试探这面具摊主的性格，倘若对方贪婪，那他只需要让出一点利润，就可以顺利笼络。倘若对方清廉，他也能借此卖个惨，不让对方怀疑。
现在看来，对方的贪婪不比他少，哪怕发现他在食堂做什么，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他有了这位新峰主的“威胁”，又是为了食堂发展，哪怕之后事情被刑堂长老爆出来，也有人可以顶锅。
若是这面具摊主能忍不住自请离职，那就最好，谁想要自己头上压着个作威作福的混蛋？
只是……
对方说的要拨款的新办法，每年五万灵石，还有万宗大会餐饮的承办资格……
他一时有些下不定决心。
-
清霄峰。
元逍回来之后便开始捣鼓食材，秦云在旁边看着，心里却还记挂着他要到食堂任职的事。
“元师弟……”他忍不住小声轻唤，“那庞长老性情狡猾，昨日恭敬恐怕只是伪装……”
他当初也是被庞长老憨厚的外形蒙骗，发现这群人侵吞食堂拨款的时候就想要去找人曝光，结果被庞长老一通声泪俱下的解释骗过，还以为对方真的是为了食堂发展。
等到后来他发现对方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时，他却已经被变相囚禁在后厨，接触不到外界，掌握的证据也被彻底销毁。
元逍回过头，朝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没有面具遮挡，在阳光下便显得明媚非常，“师兄，我懂得的。”
庞长老想借机试探他，他又岂能不将计就计？
食堂发展需要钱也需要人，自身修为不够的时候，又何妨让一位积蓄丰厚、积威浓重的长老帮忙“投资”、管理一下呢？
在他的笑容中，腰侧的传讯符忽然亮起，庞长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峰主大人，只要凑够两万灵石。你保证留在峰里会要到更多拨款‘建设食堂’？”
“当然。”元逍笑得更灿烂了，“庞长老，我保证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
“好。”庞长老道，“我手头没有这么多灵石，五千，我要先看到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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