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约会
凌晨回到教室后，第一件事便是向李子意道谢。
“不用谢，其实那房子我最近不会去住，但有保姆在，你随时都可以去看模型。”李子意说话时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写题。
凌晨在心里发出赞叹，真不愧是大学霸啊！
居然可以一边讲话，一边写她连看都看不懂的数独题！
凌晨不再和他客道，早就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真的要收收心，好好听课，找回学习的动力。
她决定这个周末一定要去找严小书，她要严厉批评他，作为高中生怎么可以这样迷信！
不和她联系，知道他消失的这一年她有多担心多难过吗？
见到他，她一定要把他大骂一顿，直到把他骂醒为止。
可事实上，她连着几个周末没回县城，一直在市里转悠，但都没有机会碰到他。
明明得到消息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她去等，却根本抓不到人！
如此反复几次，她渐渐沮丧和懊恼起来。
她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那里有几只黄色的鸟在她头顶盘旋后飞过。
天气渐渐回暖，她还是没能找到她的大书。
有钱后的他变忙了吗？
高二的课业很紧张吗？
为什么一次都见不到！
再一次无功而返后，凌晨越来越失落，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种错觉，他——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可她从来没将自己的行踪告知别人，他又怎么会提前躲呢？
所以，是自己多心了吗？
凌晨疲惫地躺到床上，伸手用力抚了一把脸，真的思绪越来越乱，简直一头雾水！
到底怎样才能和他见到面呢？
思来想去她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有人说过四月是说谎的季节，凌晨认为四月也是该喝牛奶的季节。
当她拿出一大瓶牛奶放在李子意眼前时，他紧紧凝眉，明显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李子意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说吧，又是哪种难题？”
四月过完，就要迎来下半学期的期中考试，这段时间大家都铆住了劲儿背书刷题，班级里弥漫着浓重的学习氛围，很多同学仿似想要翻盘好来弥补上学期没考好的缺憾。
凌晨讨好地笑起来，“嘻嘻，不是难题。”
“不是难题，那你要……”
“我是想问，你的腿不都好了吗？那你家司机还每天来不来接你回市里的那个家？”
李子意不明所以，像看傻子似的盯着她，“干嘛突然问这个？”她难得问他的私事。
凌晨笑着，像个憨厚的老农民搓着手，“我想……”
“你……想干什么？”李子意见她支支吾吾的，他也跟着别扭起来。
“我想周末和你一起去市中心的商场里买点衣服穿。”她低下头，一鼓作气道。
说完又垂眸认真地补充道：“我这段时间没回家，宿舍里的衣服都是冬天穿的，现在都热了。我想着你家住在市中心，那一片的服装店你应该都熟悉吧！”
话音落下半晌，也没听到李子意的回应。
她抬头，只见他像是呆了般盯着自己，四目相对，只有一瞬，他便收回目光，神色如初，表情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可以。”
周六。
阴雨绵绵。
凌晨收掉蓝色小伞上了公交车，她安静地坐着，透过玻璃望向车窗外。
今天虽然天气不好，但被雨水冲刷过的树植格外新绿夺目，花草上挂着晶莹纯净的水珠，整个世界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长时间坐在教室里，鲜少有时间关注周围的变化，原来夏天已经来了……
这时，手机铃声传来，凌晨这才想起来！
她立刻收回目光，连忙从背包里取出手机接起，“哎呀，对不起啊！李子意，刚刚我错过一站车，忘了告诉你！我可能要迟一点到！”
那头的人明显不急不慌，“哦，没事，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凌晨习惯性地点点头，而后建议道：“大概二十分钟后见，你可以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你觉得我有这么笨吗？”李子意在电话那头冷冷道。
“哦，好，是我胡乱操心啦！哈，那待会儿见！”凌晨嘻嘻笑了两声。
“嗯。”李子意撑着一把黑色打伞立在站台后，默默将手机装回裤兜里。
他挪开伞，抬头望向天空，任细细的雨水打落在脸上，凉凉的。
——嗯，今天天气真好呀！
挂掉电话，凌晨仍然心绪凝重。
连这次已经是第十次了。
据学姐无数遍拍着胸脯的保证，凌晨除了选择相信，还能怎么办呢！
学姐说严小书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商场书吧里看书。
她每个周末都会来踩点，可一次都没与他遇见过呀！
不知道今天这招‘引蛇出洞’的计划能不能奏效，不过不管有没有用，她都要尽力一试……
想到这里，凌晨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李子意，其实不该把他牵扯进来的，可除了他，好像也没人适合，等会她一定要注意好分寸，不能让李子意误会。
她决定——今天要和李子意来场显眼的“约会”。
想要打消掉自己的疑虑，她必须破釜沉舟！
也许不是错觉呢！
其实每次来到那家商场里，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跟着自己，但每每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可她就是觉得有人在望着自己，而且那种感觉十分强烈……
是他吗？
想要求证，也许只有“早恋”才能把他引出来。
以前他和张宇数最担心她早恋影响学习，那她今天就赌上他最在意的事。
如果他在乎她，那他就会出现！
如果他喜欢她，他一定会出现！
到达市中心时已经将近十点。
凌晨下车刚准备撑开伞时，一把黑色大伞举过她的头顶。
她抬头望过去，居然是李子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先让你找个地方坐一会的吗？”凌晨惊讶的同时不禁生出几分愧疚感来。
“刚到就看到你了。”李子意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埋怨道：“你来的也太迟了吧！”
凌晨见他不满，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如释重负，笑呵呵道：“对不起啊，那这样好了，我请你吃烤串表示歉意怎么样？”
李子意撑着伞，与她并肩走着，听到她说要请客，并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他瞥她一眼，道：“是你自己饿了吧！”
被戳穿后的凌晨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哈，大家一起吃嘛，呵，这个点都会饿的。”
李子意皱起眉，目视前方没回答。
她在学校就经常忘记吃早餐，然后只要到十点，便会准时听到从她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噜”声，每次他都只能假装没听到，怕她尴尬。
但她似乎……好像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丫头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上初中以后大多数学生都开始重视自己的形象，可她却是独特个体。
经常是熬夜时的黑眼圈，忘记涂面霜的脸，紧绷得连笑都不敢，永远一成不变的丸子头，朴素又简单……反正除了学习成绩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他总结——她就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孩。
可她即使不注重这些，但她依然干净好看。
没有一点刻意的虚假，纯真的简直不想这个年纪的人……
“我还要牛奶。”他停下，侧首高傲地补充道。
凌晨愣愣地看着他，只一秒她反应过来，“好，给你买两瓶。”说完她便笑起来，露出两颗浅浅的小梨涡。
市中心的商场里。
入口的大厅处，有人在一架三脚钢琴前弹奏，悠扬的乐声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
“咦？这里什么时候放了钢琴？”凌晨惊讶地走上前，她兴致勃勃地扯了一下李子意，说：“我们去看看吧，这琴弹得真好听！”
李子意也十分配合，“嗯。”
他们略微穿过人群，往前定睛一瞧，弹琴的是一个极漂亮的女生！
耀眼的灯光下，她一袭淡粉色长裙，乌发披在身后，端庄优雅地坐在钢琴前，美得简直令人移不开目光。
纤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跳动，时而缓慢温柔，时而波涛飞舞。
经她手弹出的音乐叫人沉醉。
凌晨望着那个女生，原本湛亮的目光瞬间黯然失色。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心底五味陈杂。
她真像天上的白月光那般美好。
不知为什么，她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和那个女生作比较。
仔细想想，如果她是严小书，看看自己的普通又简单的牛仔裤，再看看人家优雅漂亮的粉色长裙。
选谁？
显而易见。
她低落地垂下脑袋，其实这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不过她并不自卑，因为她有和严小书一起长大的情谊在呢！
那个也叫“青梅竹马”。
她相信他！
呃……他应该不会被外表所迷吧！
她思绪繁杂，紧张地搓揉自己的掌心。
李子意一看是堂姐严玺萱，便彻底丧失观赏的兴趣，他优先转身，“走吧，她弹得没有我好。”
凌晨抬起头，没听清他的话，失魂落魄的，像是完全失去看热闹的兴致，“嗯，肚子好饿，我们先去吃东西。”
李子意走在前面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她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脸盈盈地跟上他。
他们来到一家出名的烤肉店里，点了许多可口的食物。
凌晨守信，买来两瓶牛奶递给他。
李子意坐在她对面双手接过，然后又递回一瓶。
凌晨疑惑地看着他，“说好给你买两瓶的。”
“我知道，这瓶是我请你。”
闻言，凌晨无奈地笑着接过。
肉还在烤，但她已经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了，她拧开奶瓶盖，“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这才消除了些许饥饿感。
她满足地舔舔嘴唇，见被李子意翻过来的肉已经熟了，便要去夹时，突然一张纸巾出现在她眼前落在唇上……
准确地说，是李子意微微立起身，伸手认真仔细地帮她擦拭嘴角。
凌晨都呆了，她想此刻自己的脸堪比这烤炉上的基围虾，红得很有过程。
结果，李子意一脸厌弃道：“真是服了你，喝个奶能喝的满嘴都是！简直跟我妹一样！”
凌晨诧异：“你妹？”
“嗯，和我妹一样，不过她今年两岁。”
凌晨立刻觉得脸不热了，仿佛在急速降温，她想此刻自己的脸由红到黑，变化得也应该十分有过程。
没想到李子意平时酷酷的，冰冰的，说狠话的样子和张宇数不相上下啊！
不过她只是浅浅一笑，没反驳。
烤肉店的橱窗外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对面的书吧里站着一个极其俊秀的青年。
他身穿灰色运动服，头戴黑色棒球帽，笔直地立在一组书架后。他配戴一副黑框眼镜，微微垂首，双手捧书，可目光却不在书上，而是透过书架里的缝隙凝视对面的橱窗。
没有人能看到此刻他的神情有多忧伤。
严小书静静地凝望着她和那个男生。
她刚刚在笑吗？
她和那个男生的关系似乎很亲密，他甚至帮她擦了嘴巴，可她却没有躲开。
他们是在……约会吗？
不是都嘱咐过她早恋会影响学习吗？
她忘了吗？
严小书取下眼镜，用力捏了捏眉心，然后又默默戴上。
……也许早就忘了吧，他和她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只是一个偷窥者。
自她第一次和那个男生来过这间书吧后，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这里看书。
他知道守株待兔很愚蠢，可这是唯一能和她见面却不被怀疑和发现的办法。
他背后的黑影太过强大，想要摆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必须置身于其中完全摸清底，才能有可能重见光明！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等不到她。
这所有的一切都赛不过时间和变化。
他真的怕！
怕她不再愿意等。
恶魔跟得太紧，无论怎样都不能完全取得黑暗里的信任，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向她解释。
想起那天宴会的相遇，除了惊喜他更多的是害怕。
保护她就要远离她，即使她现在正和别的男孩约会，他也什么都不能说，绝对什么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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