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为名
铛铛见到有车停靠,他走过去,可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时,只觉身体发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只见一个像明星般好看的男人站在他眼前。
看到铛铛睁开眼睛,张宇数惊喜道:“你醒啦!”
他坐起来,揉揉额头,意识还有些混沌,“我怎么了?”
“你倒在路边,是我和几个环卫工发现了你把你送进的这里,医生说你是被电激晕的。”
激晕!
铛铛这才清明起来!徒然瞪大了双眼!
张宇数没发现小男孩的表情变化,自顾自说道:“你都睡了几个小时了,医生不让我走,现在你醒了就好,我还有事……”
铛铛不等他说完猛然抬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大哥哥,晨晨姐被人带走了,你快打电话帮我报警!”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铛铛,但能从这个小男孩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慌乱与焦急,没由来的,他竟也跟着紧张起来,“晨晨姐是谁?她被谁带走了?”
铛铛顾不得和他解释,连忙掀掉被子,从床上跳下,“我要去找她,她一定是被坏人带走的!”
他拉住他,“小弟弟,你先别慌,报警是要有根据的,否则报假警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承担的,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是报假警,本来我和晨晨姐就是要去警察局的,半路上被人……”他骇然止住话语,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肯定道:“是张九,一定是张九把晨晨姐带走的,他怕我们报警!”
霎时间,张宇数脑中轰然一响,他低喃道:“张九!晨晨姐?”
倏地,他眼神慌乱地看向铛铛,猛然握住他的肩膀,惶恐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那个晨晨姐叫什么名字?”
铛铛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住,低声回道:“我是严铛铛,晨晨姐叫凌晨。”
“……”
严小书回到别墅,在家庭医生的简单包扎后,他径直走进房间内穿好衣服,拿起桌上的手机。
他要去医院看姥姥。
方靖崋表面把姥姥安置在医院,实际是囚禁,以此来对他进行要挟和压迫。
虽然看到严玺萱把姥姥从县医院接出来,但她已经和方靖崋同化,随时都有变异的可能。
他的妥协只能换来凌晨和姥姥两个人暂时的平安。
走出别墅,天气又粘又热。
他抬头看向天空,明明早上还湛蓝如洗,现在却已灰蒙一片。
坐车刚到医院,手机猛然响起,严小书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果断挂掉。
随后一条短信传过来。
他打开。
只有八个字,“接电话,我是张宇数。”
严小书不动声色地透过停在前面的车窗玻璃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人。
距离较远。
他这才低下头将陌生号码记在脑中,而后删除,关机。
绝对不能再把张宇数牵扯进来。
此刻他应该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开导她,如果能带她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就好了……
也许,他和凌晨已经没可能了……
开始,只要一想到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喜欢凌晨,就好像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没有方向,整个人陷入茫然,身体都无力了。
进入医院,姥姥还睡着,医生说她身体没有大碍,他这才放心下来。
看着姥姥苍老又安详的脸,他眼底渐渐坚定。
他默默来到医院顶楼,天已经黑了。
城市是夜晚没有星星,只有虚假繁荣后了无尽头的黑暗。
背上的伤口依旧疼痛,但他仍想站在顶楼仰望。
这一次他没有召唤,却有一只鸟儿朝他飞来。
震惊之余,他更怕被人发现!
他连忙将那只疲惫的鸟儿护在手心里,快速隐藏进顶楼安全出口的门后处。
它已经奄奄一息了,鸣叫声轻得快要听不清。
严小书将鸟儿附到耳边,终于听到它给出的讯息,“所有同伴都已死去,只剩下我一个,现在我也要走了,你快去树屋,凌晨有危险,快去,快……去。”通报完,鸟儿再也支撑不住,头缓缓耷拉下去。
严小书轻轻捧着它,看着它瘦小的尸身,心口一阵抽痛。
他将它包在手心,大步朝楼下跑去。
保镖们听到动静,迅速追了上去!
严小书跑下三层又转乘电梯,刚跑出医院大门,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正开车离开,他记得李子意的父亲就在这家医院。
他快速拍了拍车窗。
李子意见是严小书,也没多想,就让他上了车。
“怎么了?”他惊讶地问,从没见过严小书慌张的样子。
“快开走。”
李子意是暑假刚拿的驾照,车技还有些生疏,他只侧首疑惑地打量他一眼便立刻转回头。
尽管他看着一脸冷静,但从额间冒出的汗珠中可以看出他此刻十分焦灼。
在他的印象中,严小书沉稳儒雅,不应该是这副慌乱的样子。
“去哪儿?”李子意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淡淡地问。
“坝村。”
一路上严小书面部紧绷,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像是很认真又像是很空洞,他握拳的手掌里,指甲几乎都要嵌入皮肉里。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凌晨你一定不要有事!
李子意在严小书的指示下终于开到坝村。
当他们一路颠簸开进村子里时,严小书远远看到树屋方向几辆警车上的报警灯发出的刺眼光芒。
李子意也察觉到不对,他毫不犹豫的将车开进杂草丛里。
车还没停稳,严小书就立刻飞奔下去,一路冲向树屋。
几名警察像是也才刚到,上前要拦,严小书喊道:“不要拦我,这里是我和凌晨的家!”说完不等警察同意便三步并一步跑到楼上。
李子意抱歉地朝几名警察颔首,随后跟了上去。
“是家人也不行,你们这样上去会破坏证据……”一名警察上前要拦,被一位女同事拉住了,“别拦了,还有什么证据可寻,楼上楼下连一只可疑的脚印也没有,很明显那小姑娘是服毒自杀的。
刚刚陈法医简单地为她检查了一下,她身体里除了致命毒药还含有羟基丁酸,□□有明显的撕裂伤口。
施暴者很谨慎,一点证据也没留下。”
一名年轻的女警察分析道:“白天来报案的小男孩说是女孩继父做的,可他口中的继父在那个时间点还在男孩家和他母亲在一起,很可能是他讨厌那个男人,所以才这样说的。
不过,这些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断,最后还要进一步调查。
这女孩死挺惨的,到现在我这边也没联系到她母亲。”
“这些事还是回警局再说吧,天气太热了,尸体会坏掉,运尸车什么时候到?”
“说是在路上了。”
…………
严小书大步跑到门口,当他听到张宇数的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时,他猛然放缓了脚步!
他像是害怕似的,颤颤巍巍去伸手开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目光定住……
心脏骤然紧缩,麻木到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狭小的树屋里站着几名警察,可他没有力气去看任何人。
严小书轻轻走近,看到凌晨紧闭双眼,坐在地上,她仿似睡着了般半躺在张宇数的怀中。
张宇数缓缓抬眼看他,苍白湿润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淡淡地说:“你来迟了,她已经走了。”
蹲在她身旁的铛铛早已泣不成声。
此时,李子意也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人,他微微怔住,像是不能相信一般沉默地看着那陌生男生怀里的女孩,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底一阵绞痛,几乎窒息!
树屋里开着窗,一阵风吹来,居然寒冷刺骨!
原来夏天是这样的温度。
严小书像是僵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他张着嘴,仿似脱水的鱼,大力地喘息着,痛苦地睁着眼睛,看着看着……
猛然间,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出嘴角!
太疼了。
心脏太疼了。
疼到眼泪都流不出的压抑痛感。
没有人看他,他也没有看别人,眼睛里只有那个“睡着”的少女。
张宇数不顾警察的反对,缓缓抱起凌晨,在经过早已僵住的严小书身旁时他停下来。
这一刻,空气仿佛静止,他没看他,冰冷地说:“你不是一直喜欢躲起来吗?那么,就请你一直躲着!
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凌晨的眼前!”
原来真正的绝望与悲怆是无泪的窒息感。
这片天空,终于浑浊得连一点明净之地都没有了。
没人发现自坝村女孩性·侵事件后,严小书突然变得爱笑了,眼睛里全然都是锐亮的光芒。
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严万德与方靖崋最听话最孝顺的儿子。他学习成绩优异,相貌出众,举止优雅。
只是不幸的是,在大学开学前,他的未婚妻严玺萱突然被捕入狱。有人举报他的未婚妻曾在药厂禁地流连,监控调出她取毒害人,还曾参与市里的两起性~侵案……
不过第二件事没人证实,多为传言。
那段时间整座城市里都人心惶惶。
一个月里居然连续发生两起性侵案件,而且作案人都十分娴熟,奸诈,没有留下一点可用的证据……
据听说,由于心爱的未婚妻入狱,严小书意志消沉了好久,甚至还延误了大学报道的时间。
去大学报道前,他去了一趟公安局。
父亲早就说他名字取得太过小气,专门找人为他重新取了一个响亮而豪气的名字。
严万德提前和里面的人打过招呼,让他独自去改名。
填写信息时,他擅自做主,为自己改名为——严晨书。
从公安局里出来,他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张宇数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花坛前,一只银色密码箱子立在他身前。
此时已经十月半,正是凉爽舒适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张宇数,没有说话,径直绕过去。
“严小书!”他大声叫他。
严小书顿住,没有回头,淡淡回道:“请叫我严晨书。”
闻言,张宇数怔然,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我要走了,你送送我吧。”
此时两人,均是心平气和。
严晨书没什么表情,回了一个字,“好。”但他依然没回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严晨书的语气里仿似有种难以抑制的放松。
两个人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
警察局离机场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张宇数推着行李箱和严晨书并肩行走,从公安局到机场里这一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严晨书看着微微熟悉的大厅,两年前他出国就是在这里送的,他终于开口道:“这次打算去多久?”
张宇数停下来,“还不确定,如果运气好的话两年后就能出道吧。”说着他缓缓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本粉色笔记,递出,“这是我在她家里找到的。”
严晨书却没接,只是目光猛然怔住,他看着那单纯的粉色,固若磐石的心脏颓然松软四散。
“叫铛铛的小男孩说,这本日记她生前几乎每天都会带着。
内容不算多,我已经全部看完。
里面记满了我们小时候的趣事。有些记忆要不是她写下来我都忘了,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是一个这样细心的人。”
张宇数看着手中的日记,声音渐渐哽咽。
严晨书的眼底骤然黯淡,嘴唇抿得极紧。
那些包裹着回忆的彩色泡泡徒然破裂,所有的美好与痛苦交织在一起,在脑海里来回反复的飘然肆虐。
日日夜夜,他连做梦都觉得怕!
怕有人会伤害她,怕她会像自己一样痛苦。
他觉得只有伪装,只有心固若磐石,面对阴狠的敌人时才能刀枪不入,这样才能保护她,才能在将来亲口说爱她!
可是,他忘了,她和他的世界是那样简单而脆弱,没有坚硬的围墙,没有防御的武器,甚至连一把保护伞都没有。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比想象中强千倍万倍,他不该徒手去搏!
更不该害凌晨进入他的黑暗世界……
“严小书,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挣吗?”张宇数将那本日记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自顾自说道:“因为凌晨从小无论什么事都偏心于你。从始至终她的心里只喜欢你一个人!
那个傻瓜,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这一点吧!
我想过和你挣,可是不能,我真的很怕她不再理我,不愿和我做朋友。
也许是胆小,但我对她真的没有把握。
其实我早就明白,她对我全是朋友情谊,如果她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可能,我都绝不会放弃!
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人都陷入痛苦的自责,也许我不介入,她才不会难过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把她交给了你,你却又不珍惜她,一直让她找你,一直害她担忧伤心!
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张宇数沉痛地举起拳头,见他也没躲,他犹豫了几秒,却始终没有打下去。
他收回拳,抹去眼角的泪水,将那本日记再次递过去,“这个给你,我知道,她一定希望你来保管她的东西。”
严晨书紧紧盯着她的东西,身体颤抖着没有去接,眉宇间伤痛凝结,他十分冰冷地说:“你带走吧!”
闻言,张宇数徒然瞪向他,眼底有愤怒在燃烧,他根本想不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变得这样冷漠绝情!
他咬牙阴冷地问:“你不要,是要陪凌晨一起去死吗?”
“我有比死更重要的事要做!”说完他冷冷地转过身,大步离开了机场。
望着严晨书离去的身影,张宇数面色惨白,他握紧日记本的手剧烈颤抖,口中反复喃呢:“我答应你的,我绝不会打他,我答应你的,我绝不会打他……绝不会……打他,凌晨,你为什么这么傻……”他终于忍不住,“嗬”地哭出声来。
严晨书从大厅出来,身体像虚弱了般越走越慢,深黑的双眼渐渐澄亮,人变得呆呆的,像是被抽去灵魂的躯壳。
那个还在花季的女孩,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女孩,灿烂美丽又纯真的女孩。
如果不是遇到他,她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番美好的景色。
如果不是遇到他,她一定可以和心爱的人快乐生活到一百岁。
如果不是遇到他,她就不会这样悲惨的死去。
如果不是遇到他……
汩汩热泪冲出眼眶,模糊了空洞的视线。
忽然,他像是缓过劲儿来大口喘息,仿佛遗落岸边的孤独鱼种,张着嘴猛力呼吸……
他靠着隐蔽的墙壁缓缓蹲下去,只觉得周身好冷,好痛苦,他好想和她一起去……
“等着我,等着我,凌晨,等着我……”铺天盖地的绝望令他泣不成声。
没有了凌晨,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光。
大德药业员工皆知g市有一位帅气多金的孝子——严晨书。
严晨书大学毕业后很快进入家族企业,他每天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对待工作认真严谨,事无巨细。
据说他每天回家都会陪着父母,即使他的母亲身患重病,但他还是会抽出宝贵时间和父母一起吃饭,为母亲四处寻求名医,特地聘请最好的家庭陪护每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
他的孝心感染着每一位员工,使得他们更有动力留在大德工作。
后来,没过几年,大德药业懂事长也相继中风瘫痪在床,严晨书更是辛苦了,不但要照顾母亲,还要照顾父亲。
虽然有许多漂亮的护工照顾父亲,但他每天还是会把不能说话的母亲亲自推进父亲的房间里,让他们享受恩爱时刻。
上班路上,一位照顾方靖崋的护工打电话过来说,他母亲因早上看到他父亲的美女护工用嘴给他喂了一块水果气得当场吐出一口血……
严晨书身穿深黑色西装,精致帅气的脸上全然是淡定的神色,他微笑着对打电话的人温柔道:“那麻烦你帮我母亲嘴角的血擦干净,我母亲比较容易吃醋,你第一天上班,请不要见笑。
还要麻烦你把我母亲推到我父亲身边,再把水果放到她嘴里,然后让她亲口喂进我父亲嘴里,这样她就不会生气了。”
电话那头的护工呆住,而后小声疑惑道:“这样真的行吗?”
“当然,相信我。”他依然保持笑容。
“那好吧。”毕竟她才刚来,很多事都不熟悉,东家既然这样吩咐,她们这些护工当然要照办。
挂断电话,司机把车子刚好停下,前面是红灯。
严小书看到外面有阳光透进来,便彻底打开了车窗。
夏天到了,阳光温暖而灿烈。
路旁商场楼上的led彩色显示屏幕里正播放着巨星采访。
坐在沙发里的女主持人正询问道:“张凌晨是你的艺名还是你的本名?”
“艺名。”
“经纪公司为什么要给你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呢?”
他淡雅从容道:“其实这个名字不是公司取的,是我自己要求改的,当时公司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所以就以这个名字出道了。”
“那你本名叫什么,方便跟我们观众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本名叫张宇数。”
严晨书静静凝望着大屏幕里酷帅俊雅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此时,绿灯亮了,汽车缓缓向前驶去。
他转回头,关上车窗,里面又恢复到没有光芒的样子。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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