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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家人


【7】家人

        萧涣茹虽然也着急想要再去看看攸篱的情况,但她毕竟昨天悄悄去过一次,并不像父亲那么心急如焚。

        她站在院子里,兴奋地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抬手就想朝沈怡脸上揍去。

        萧涣芩突然又伸手拦住了她,她不满极了:“大姐。”

        萧涣芩眉头微皱:“我先来。”

        “沈小姐,拳脚无眼,要是萧某不小心伤了你,还请勿怪。”

        兰陵萧氏虽然是诗礼之家,可徐君行却是个能挽弓射狼的练家子,他的姐姐乃是如今深得陛下信任的戍边大将徐定幽。是以萧涣芩和萧涣茹从小就学习拳脚功夫,莫说是沈怡这种只会些花拳绣腿的文弱书生,就算是那些尚武之家的小姐们,轻易也不可能在她们手下讨得了便宜。

        与其说这是一场交流,不如说是萧涣芩和萧涣茹对沈怡单方面的泄愤。

        “啊……”

        萧涣芩朝她拱手施礼后,就毫不客气地挥了一拳过来,沈怡本来就没准备真挡,萧涣芩的那一拳顿时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肚子上,疼地她甚至失态地叫了出来。

        要论武力,沈怡原本就不及她,加上她又没有真心想去格挡,顿时萧涣芩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重重地砸到了她的身上。

        萧涣芩看起来似乎没用什么力,其实却每一下都重重打在了沈怡身上那些不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就算是之后大夫来了,也没办法在她身上发现任何明显的伤痕。

        几个回合下来,沈怡已经疼地眼冒金星,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偏偏萧涣芩一副真心想要和她交流武艺的样子:“沈小姐的功夫独到,涣芩尚未完全领会,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

        沈怡知道她就是在替萧攸篱出气,这些都是自己该受的,也没有拒绝。

        萧涣茹一脸笑意地抱臂站在一旁,看着沈怡被大姐揍地抱头鼠窜的样子,直觉得快意无比。

        再给她一拳,左边再来一拳……她默默在心里念着。

        大姐还是有所顾忌,要是是她,一定要给她脸上来上几拳头,让她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她可还记得昨天下午她去看攸篱时,他脸上的那个巴掌印。

        沈怡不仅对攸篱冷若冰霜,竟然还敢对他动手,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才解恨。

        萧涣芩与沈怡讨教了两轮就停了手。沈怡毕竟是沈家的嫡女,还是攸篱的妻主,教训她一番就够了,不能真把她打出个好歹来。

        可萧涣茹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下手毫不留情。

        她扯着沈怡的衣领把她抵到了墙边,抬手狠狠地朝她的脸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是替攸篱打的,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贱人竟然敢冷落他。”

        萧涣茹的话比她的巴掌更让沈怡觉得疼,习惯了攸篱的温柔和笑靥,骤然回到攸篱对她冷若冰霜的时候她不适极了;这些重复的情节更让她更加清晰地记起了自己曾经对他造成的那些伤害。

        “啪——”

        “这一巴掌还是替攸篱打的,他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你竟然敢对他动手。”

        “这一巴掌是替娘亲和爹爹打的,你敢对不起攸篱,就是对不起整个兰陵萧氏,娘和爹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巴掌是替大姐和我打的,攸篱是我们唯一的弟弟,我从小就发过誓,谁敢对他不好,我定会加倍奉还!”

        萧涣茹接连几个巴掌下去,沈怡两边的脸颊顿时就肿了起来,就连嘴角都被她打破出了血,看着一点都没了世家贵女的风度。

        “涣茹。”眼看着她似乎还不准备停,萧涣芩连忙过去把她们两个人拉开,“可以了。她还是攸篱的妻主,你真把她打破相了,让攸篱以后如何自处?”

        从得知沈怡对萧攸篱做的那些混账事开始,萧涣茹就想狠狠地揍她一顿,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却还是没能揍地过瘾。

        她恨恨地放下拳头,泄愤似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装,对沈怡警告道:“沈怡,你以后再敢对攸篱不好,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她便丢下萧涣芩,一个人往霜华院去。

        萧涣芩留在原地,招呼沈府的下人把沈怡扶下去休息。

        沈怡被两个高大的奴婢架着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时,萧涣芩忽然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

        沈怡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向她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我以前对攸篱很不好,这些都是我该受的。但是请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对攸篱好的,不会再让他伤心了。”

        萧涣芩看着她诚恳无比的表情,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些话你对我说没有用。”

        沈怡语塞,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如今说地再多,都要攸篱相信才行。”

        可是,沈怡也知道,萧攸篱并非是寻常的闺阁男子,他不会因为自己突然的态度转变就感恩戴德,迅速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伤痛,与她尽释前嫌。

        上一世,她们大概过了好几年才真正交心。

        这辈子,她是肯定没办法忍受好几年都要与他同床异梦的,她必须要尽快修复和攸篱的关系。

        另一边,徐君行一见到苍白着一张脸的萧攸篱就顿时泪如雨下,吓得满屋的奴才们纷纷伏地请罪,萧攸篱也连忙劝慰他:“爹爹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你都下不了床了还没什么事!”他心疼地将萧攸篱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沈家故意苛待你了?”

        萧攸篱脸上的笑容找不出半点错处,看在徐君行眼里却刺眼地很:“国公和主君都对我很好,都是把我当亲生儿子对待的。”

        徐君行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这些,他猛然想起来陆云溯身边的应夏还在屋里,当着沈家人的面,他自然是不会说沈家的坏处的。

        “我和篱儿有些私房话要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应夏自然不会没有眼色地还留在屋里,便也跟着众人出来了,独留他们爷两个在屋里说话。

        打发走了应夏,徐君行立刻又问道:“篱儿,你跟爹爹说实话,除了沈怡,沈凝和陆云溯有没有亏待你,她们是不是帮着那个苏晚息一起欺负你?”

        萧攸篱能感受到沈凝和陆云溯是真心对自己的,也并不想爹爹误会了她们:“爹爹,我说的是真的,国公和主君真的对我挺好的。”

        “真的?”徐君行还是将信将疑,“沈怡不是她们的女儿吗,她们既然对你好,怎么会让沈怡那般苛待你?依我看,都是些虚情假意罢了。”

        “和沈家相交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听说过沈怡身边竟然早就有了人,沈凝当初找你娘议亲的时候也从来没说起过。要是早知道,凭你娘把沈家说地天花乱坠,我都绝不会同意让你嫁进来。”

        “这么一想,她们家可真是用心险恶。亏得萧绰还常常在我面前说沈凝为人正直坦荡,殊不知人家的心眼可多了呢。”

        因着萧攸篱这次的事,徐君行对沈家的人的印象跌到了谷底。萧攸篱也不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应该不会像爹爹刚才说的那样,全是沈家人处心积虑。

        “爹爹,国公和主君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是我们两家的婚事已成定局以后她们才知道沈怡和苏晚息的事情的。”

        “那就是在你嫁过来之前知道的吧,明明知道沈怡心里有了人,还瞒着我们把你娶进了门,这不是故意的吗?你嫁进来一年多,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这难道也不是故意瞒着我们吗?”

        “爹爹,我嫁进来以后是我不让国公和主君向你们说起那些事的,我怕你们听了会为我担心。”

        “篱儿,你不用替她们解释。”

        徐君行越想越气:“我和你娘说了,今天先把你接回去,等你身体好些了就立马和沈怡和离。”

        “爹爹,我暂时不能走。”

        萧攸篱筹谋了一年多,马上就能把苏晚息的真面目撕破给沈怡看,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一时意气就回萧府去。

        况且,就算要走,他也不能这么狼狈地就回去。他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是整个兰陵萧氏的荣辱,绝不可草率。

        萧攸篱语气温柔,话里的意思却坚定:“这不仅仅只是我和沈怡两个人的事,还事关着沈萧两家的关系和声誉,绝不能鲁莽行事。”

        “有什么是比你的幸福更重要的——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和我走!”

        徐君行根本没想过萧攸篱竟然会拒绝跟他回萧府,气地立马就站了起来,连说话的音量都变大了。

        “怎么了,在门外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了。”萧绰和沈凝在书房里单独谈了一番,刚一走进院子就听到了屋里徐君行的声音。

        萧绰和萧涣茹推门进来的时候,徐君行还余怒未消,他舍不得朝攸篱发脾气,只好把满腔怒气朝萧绰发泄过去:“就为了你萧家的名声,攸篱不肯跟我回去。”

        徐君行这话说地很不客气,萧攸篱怕母亲生气,连忙插话解释:“我不是只为了这个。”

        萧绰为人襟怀旷达,性情也恬淡平和,素日里对徐君行更是包容良多,在儿女面前被他奚落也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让攸篱自己做决定。攸篱的考虑也不无道理……”

        眼见着他又要生气,萧绰连忙递了一杯茶给他:“你忘了,攸篱身上还怀着孩子呢?李大夫说了让他一个月内不能下床,你让他现在回去,岂不是不遵医嘱了。”

        萧攸篱和萧涣茹眼看着娘亲几句话就把爹爹安抚了下来,紧张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徐君行出身乡野,早年和姐姐靠狩猎为生,沾染的是江湖儿女嫉恶如仇的侠气,行事只问是非对错,从不会考虑别的。他既没有京都里贵族公子的翩翩风度,也没有青楼名伎的如花美貌,整个人都和崇礼尚德、饱读诗书的兰陵萧氏格格不入。

        可偏偏,堂堂兰陵萧氏的一家之主就娶了他为夫。这么多年过去,萧绰除了抬举了几个通房奴才做侍人,竟再没有纳一位侧室。在整个萧家,徐君行说一不二,只要不太过分,萧绰都会应允了他。

        徐君行一旦生气起来,也只有萧绰才能安抚得了。

        果然,听萧绰说完,徐君行才暂时打消了立刻带萧攸篱回府的想法:“那就等一个月后,等攸篱能下地了,我再带他回去。”

        萧绰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行,只要攸篱自己也同意,我立刻就派人来接他回家。”

        “篱儿。”萧绰望向萧攸篱的目光温和,看到他脸颊上隐隐肿胀的指印更是怜惜,“你记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萧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母亲话里的意思萧攸篱听明白了,与父亲仍然想要为他作决断不同,她明白自己的儿子早已能够独当一面,已经不再需要被她庇护,但仍然会永远牵挂他、支持他。

        “嗯,我记住了。”萧攸篱对着母亲重重地点下了头,眼睛悄悄地湿润了。

        萧绰毕竟是女人,在男子的卧房呆的时间太久于礼不合,她虽然也想再多叮嘱攸篱一些,却还是只能提出离开:“君行,我们先走吧,让茹儿和篱儿再说说话。”

        “我……”

        徐君行就算是一直呆在这儿也不会觉得够,但他毕竟与萧绰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耳濡目染,对她心里的那些繁文缛节也知道了不少。

        虽然不太愿意,他还是跟着萧绰一起出去了,路上还忍不住埋怨:“攸篱是我们的儿子,在他屋子里多呆一会儿怎么了,真是个书呆子。”

        到了沈府门外,萧涣芩正在马车外等着她们。见萧绰和徐君行出来,连忙躬身行礼:“娘,爹。”

        萧绰问她:“芩儿,你怎么没去看看攸篱?”

        “还不是因为你教的那些礼仪。”徐君行犹气不顺,不阴不阳地刺了她一句。

        萧涣芩见父亲不高兴,脸上神情更加恭敬:“我与攸篱年纪相仿,虽然是姐弟,但出入他的卧室仍有些不妥,况且二妹是一定会去的,我想问的、想叮嘱的,二妹一定都会给攸篱带到。”

        萧绰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茹儿再要去探望攸篱,就让她把身边跟着的侍女换成个奴才。”

        “是,女儿记住了。”

        刚才顾忌着在众人面前,徐君行有句话一直忍着没说,一上了马车,他立马就气鼓鼓地朝萧绰说道:“萧绰,你要是敢为了你萧家的声誉逼着攸篱和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过一辈子,我就和你和离。没了你,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攸篱和他的孩子!”

        “四郎,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徐君行这句话说得太重了,萧绰的表情是说不出的伤心。

        “我……我不是。”徐君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多么过分的一句话,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我是太为攸篱生气了,说错话了。”

        他主动握住萧绰的手,低着头向她认错:“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话,总是惹得别人不高兴。你别生气,好吗?”

        萧绰当然也知道他是有口无心,也不会真的怪他,只是难免心里难受:“攸篱的事我一定会替他讨个公道的,不过你以后再也不许说出这种话了,行吗?”

        “嗯,再也不说了。”徐君行将手臂勾到了萧绰的脖子上,整个人坐在了她的腿上,“我有这么好的娘子,怎么舍得放开。”

        萧绰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熟练地用手护着他的腰:“在车上呢,小心些。”

        “怕什么。”徐君行故意在她腿上动了动,“更大胆的我们又不是没在这里面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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