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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衣白赛雪肤如脂


“呸!还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执扇暗戳戳的啐了一口,但同时,她又不得不承认沐晨的容貌可不仅仅是举世无双,只怕上天入地也难觅一人能与之相媲美。且不论他那精致到完美的五官,就说他那白若玉脂的肤色,也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女子都感到自惭形秽。

        “姑娘哪里的话,是在下唐突了!”沐晨微微颔首,而后又指了指小博渊问道:“小公子烧可退了些?”

        执扇忙不迭摸了摸小博渊的额头,先是垂眸直摇头,后又抿唇不语,像极了一个忧心儿子安危却又无计可施的柔弱女子,只不过这一切皆是装出来的。

        沐晨从袖中摸出一个冰蓝色瓷瓶,道:“在下随身备了些风寒药,应该能替小公子缓解痛苦,只是此乃药丸,小公子又太过年幼,必须有药引送服才行,否则,极有可能会噎食。这月老祠中也没有干净的水源,不知姑娘有没有”他疑惑的目光在执扇一马平川的胸前扫了一眼,又在自己胸前左右比划了两下,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开什么玩笑?博渊又不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想到此,执扇便将头埋得更深了些,抿唇的动作也变成了咬唇,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该怎么圆谎才好呢?

        “姑娘,借玉钗一用。”

        正思寻着,沐晨突然伸手取下了她的玉钗。执扇愠怒一抬头,却见沐晨将药瓶中绿豆点大的棕色药丸尽数倒入了手掌心,而后又持着玉钗在腕间狠狠划了一下,鲜血便顺着他白皙的手腕滴入了瓷瓶之中。

        少顷,他将瓷瓶递近执扇面前,道:“生死关头,还望姑娘莫要拘于小节。”那意思不言而喻,他是要用自己的血给小博渊做药引。

        执扇自幼便与各式仙丹打交道,对药丸草药一类甚是熟悉,即便只是随眼一瞥,她也知道沐晨所言非虚,那药丸就是普通的寒药而已!但她对沐晨尚存疑虑,一时竟也不知该不该接,询问的目光看向若离时,发现那秃鹰竟耷拉着脑袋睡趴在蒲团上装死,一言不发,一动也未动。

        秃鹰怎会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难不成它是觉得沐晨很可信?还是说,它知道自己敌不过沐晨,所以很识趣的选择了明哲保身?

        管它呢!左右吃药的人都是博渊,别说是寒药了,就算是毒-药,那也不关自己什么事。

        一念至此,执扇又柔声道了谢,随即就拿了粒药丸往小博渊嘴里塞,接过药瓶的一瞬间,她瞥见沐晨右手无名指上戴有一枚白玉指环,其色泽莹白透亮,做工精美,实乃玉之极品也。

        赛雪白衣,如泣如诉的箫声,扣在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指环,此人委实像极了自己梦中吹-箫而立的白衣公子。有那么一瞬间,执扇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处境究竟是梦还是幻,不过最令她惊讶的是,那玉指环的成色竟与自己的玉钗一模一样,说它们是同一块玉分割而制也并不为过。

        这就很稀罕了,潜风乃是神器,她与沐晨又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而且今日之前还从未见过面,又如何会拥有相同成色的玉呢?疑惑归疑惑,执扇依旧面不改色给小博渊喂了‘药引’。

        这时,那玉钗竟在沐晨手中变大成了玉扇,他好奇的打量着潜风,又将自己的玉指环变成了玉箫与潜风作比对,道:“这玉钗似乎与在下的‘无虞’颇有些渊源,姑娘究竟从何所得?”

        神器都是滴血认过主的,三界之中除了执扇,也就只有她师父青吾帝君能驱使潜风,现如今,为何一介凡修都能随意将其唤大?还有,沐晨真的只是一介凡修吗?

        左右也理不出什么头绪,索性也不再多想了,执扇一把夺回潜风,将它变回玉钗藏入袖中。抬眸时,正巧对上沐晨疑惑的目光,于是又开始扯起谎来:“这玉钗乃是夫君所赠,民女也不知夫君从何得来,但即是夫君的遗物,民女自当妥善保管才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沐公子见谅!”

        在此之前,执扇一直以为自己的法术被禁锢,潜风也必定无法正常驱使才对,不然也不至于在遇到狼群时完全处于被动。眼下潜风在手,任他沐晨是魑魅魍魉还是有三头六臂,她也无所畏惧。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原则,恃强凌弱欺负凡人之事她还不屑去做,所以在不确定沐晨是否别有所图的情况下,执扇断不会贸然出手,以免错冤了好人。

        “姑娘所言极是,是在下考虑不周,失了礼数在先,姑娘莫怪!”沐晨敛了疑色,抬眸将月老祠内的环境认真打量了一遍后,又一边褪下自己的外衣,一边言:“夜里天寒,月老祠中又不宜生火,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可用在下的衣物暂御寒凉。”

        执扇可没打算客气,言了声谢便准备伸手去接,可不料沐晨竟直接将衣物披在了她肩上。

        徒然拉近的距离让执扇十分惶恐,本能地反应就是将潜风攥入掌心伺机而动,然而未等她出手,沐晨又一挥衣袂转身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白衣蹁跹的单薄背影。

        此时执扇只需箭步上前,持着玉钗刺入他脖颈,便能轻而易举取他性命,但直到沐晨走出月老祠,她也没有这么做,毕竟沐晨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之举,就连方才为她披衣时,也未曾触碰到她。

        也有可能,沐晨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滥好人而已,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执扇边想边伸手去触摸小博渊的额头,察觉到博渊高热症状有所缓解后,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挑了个干净的蒲团盘膝而坐,本只想闭目小歇片刻,可晚风中掺杂着一股奇异的淡香,不似檀香般芬香馥郁,也不似花香般沁人心脾,是一种冰冰凉凉的清香,也是一种让人神情放松的香味。如此,执扇的困懒之意便上来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直到箫音入耳,执扇才下意识的想要提高警惕,奈何眼皮委实沉重的厉害,试着挣扎了许久,双眼也只能睁开一条小缝。

        睡眼惺忪中,一抹白色的光影踏风而至,紧接着,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便扶住了她摇摇欲倒的柔软娇-躯。嗅着那冰凉怡人的淡香味,执扇意识全无地倚靠在他肩头上,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晨风突袭而来的凉意让执扇不悦地蹙了蹙眉,耳畔依稀能听到一声半熟不熟的呼唤,饶是睡梦被扰,执扇依旧不愿睁眼,只是本能的甩甩手嘟嚷:“戴月,别闹!”

        “死丫头,睡个觉还不老实!”冷不防被执扇甩了个腹脚朝天的小鸱鸮,一双翅膀狂扇了好几下才挣扎着从地面翻身而起。

        若离本打算再次叼着执扇的衣袂将她唤醒,不过一想到自己摔得生疼的后背就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

        只见它橙瞳一瞪,两脚一蹬,双翅一扇就平地飞起,那凶神恶煞的架势,是真准备栖息于执扇头顶上挠她个大花脸,以此来报仇雪恨了。奈何它恶胆有余,能力却是不足,这还没靠近呢,就被执扇随手扔的蒲团砸了个天旋地转,哐当一声又摔了个狗啃泥。

        再抬头时,就被那比它还要凶神恶煞的死丫头用玉钗指着脖颈,接着就听她咧咧骂道:“秃鹰,你可看清楚了,姑奶奶只是睡着了而已,又不是死了,这就想搞偷袭呀?我说,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去地府里冷静冷静?”

        “我没……”若离一开口,玉钗便直抵它咽喉,生生将它准备好的辩解之词全都憋回了腹中。

        “还想狡辩,真当姑奶奶眼瞎啊?我告诉你,姑奶奶就算是睡着了,也照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执扇恶狠狠地一扬手,那小鸱鸮便哧溜一声从她手肘下钻了过去,继而飞身至房梁上,反驳道:“切,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要不是人家沐公子是位正人君子,这会儿你还指不定躲哪儿哭呢?哦!不对不对,没准儿呀,根本就是沐公子瞧不上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执扇倏地起身,手持玉钗怒指若离。

        然而若离却仗着自己居高临下,越说越是来劲儿:“我说你要胸没胸,要气质没气质,瘦得跟竹竿一样,还动不动就爱发脾气。若非早就知晓你是帝君炼丹房里的执扇仙子,我都能以为你是哪个有怪癖的糙汉子在男扮女装呢,哈哈……”

        它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触及了执扇的逆鳞。昨夜沐晨那耐人寻味的眼神,执扇尚且还能忍下,可秃鹰竟敢当着她的面嘲笑自己平胸,这可把执扇气坏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给你个机会,立刻,麻溜地给我滚下来!”

        偏偏那得意忘形的小鸱鸮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不仅没乖乖滚下去,还扭头晃脑的做了个鬼脸:“不下去,就不下去,有本事你上来呀!”

        “我是没本事上去,不过,我有本事送他去见阎王。”话罢,执扇手中玉钗徒然调转矛头,直抵上了小博渊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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