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噩梦
禹苑杰睡了一会儿，恍惚里做了个梦。
在梦中，他好像回到以前。
在一家网吧里，环境吵吵闹闹，身边似乎还坐着自己的三两好友。
眼前的机子还是以前的款式，禹苑杰看着屏幕，他正在操作。
或者说，是梦中的他正在操作。
“喂，小杰，这就是我经常和你说的，成晨。”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鼠标一歪，技能没放出来，被抓死了。
年少时的禹苑杰脾气没那么好，还带着刚和家里决裂的锋芒，像支带刺的玫瑰。
他扔下鼠标骂道：“滚啊！煞笔，没看见你爷爷正在操作吗！”
后面他声音的气势就小了一点，因为面前站着的不止徐志武，还有一个瘦瘦的男孩子，戴着个金丝眼镜。
此时似乎被他破口大骂吓到了，呆呆看着他，眼都不眨。
看着就像是应该呆在学校里的乖乖好学生，与这个黑网吧环境格格不入。
“咳……”禹苑杰此时就展现出了一点弟控的端倪，面对比他小的，他总是会不自觉担当起好大哥的形象。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刚刚又没听徐志武说什么，而这个逼现在又闭上了嘴，站在一边，一脸不关我事的贱笑。
他冲他翻了个白眼，冲着“好学生”点点头，先发制人，“你好，我叫禹苑杰。”
“成晨。打中单的，”这个好学生冲他笑起来，声音不像一般男生雄厚，很柔和的音色。
“你就是‘天涯飞霜’是吧！鳄鱼绝活哥！”
“天涯飞霜”是他当时上榜的id，那段时间他的鳄鱼很出名。
“嗯。”禹苑杰从小到大被人夸奖的时候都会很不好意思，他略尴尬冲他笑了一笑。
这时他想起来了，这就是之前徐志武一直念叨着的很牛的中单。
因为联盟前段时间发布了公告，开放lol战队通往lpl的晋升通道。这意味着只要你实力够强，就有机会进入赛区顶级职业联赛的赛场。
进入lpl打比赛，大概是所有游戏玩家的梦想。
许多昆，当时他还叫他许大哥。
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有灵活的头脑，他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禹苑杰和徐志武都有着除职业选手之外的顶尖实力。
于是，前段时间他就和他们计划筹备一只战队，逐梦lpl，就差个中单。
当时徐志武说自己有个发小，也是喜欢玩lol，水平很高，但发小的学业成绩也不错，家里面不支持他来走这条路。
现如今看来，徐志武大概也是颇费周章才把人弄来。
新来的这个中单弟弟很快就和禹苑杰混熟了。
少年之间的感情很简单，游戏里面打得好，经历又相似，就足以让他们惺惺相惜。
而后来，他们三个就组成了tne的核心。
至于战队名称的来历，说来也简单：当时的少年们一个个都自认为是天才，不知天高地厚，狂的要死。在许多昆租的那个小基地里，稚嫩的少年们嘻嘻哈哈定下了“天才永不退场”这个略有些中二的名字。
他们从城市争霸赛开始打，第一年的成绩很好，成功打进了当时的甲级职业联赛。
只要在这个比赛打到前两名，就能获得与lpl排名后四位的战队pk的机会。
赢了，那就能一跃进入lpl，与顶级选手们交手。
但是是势头强劲的他们却在此驻足不前，机会总是和他们擦肩而过，明明有时候就差了一点。
直到一年后，可可和蚊子的加入才带来了变化，这两个年幼的小朋友让他们重新焕发生机，不仅一举打进了lpl，更是在接下来的赛季中一路高歌猛进，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捧起了赛区从没夺得过的全球总决赛的奖杯！
捧杯的时候多么兴奋和激动啊，禹苑杰想。
但还没等他再次体验一下当时的心境，他的梦境紧接着却再次变化。
一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酒店。
他似乎是站在一个上帝视角的位置回望过去。
但此时，他看见这熟悉的装潢，熟悉的房间号，心中陡然紧张起来。
他清楚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画面是什么，太恶心了，他甚至逼迫自己把它尘封起来，因为每每想起来都会产生生理性的呕恶感。
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去原谅的事情。
他拼命动作想醒过来，但毫无办法。
画面在继续。
禹苑杰在随后的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恍惚中他被人架回了房间，有人轻轻柔柔给他递了一杯蜂蜜水，“禹哥，喝点解解酒。”
这是他十分熟悉的声音，也是他一直视以为亲近信赖的声音。
所以他毫无防备喝下了那杯掺着东西的水。
处于上帝视角的禹苑杰厌恶的闭上眼，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可是不疼，这是在梦里。
他没办法去阻止接下来的事情。
恶心了，太恶心了，光是想想就恶心的想吐……
但是，想象中的画面却没有出现。
禹苑杰突然感觉晕乎乎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奶奶哄自己睡觉时，握着他的手给他一首一首唱童谣，
“一个大，一个小，一颗西瓜一颗枣；一边多一边少，一盒饼干一块糕……”
奶奶习惯念着节拍，轻轻拍着他的手。
一下，两下……
很安心舒服的感觉。
嗯？
没一会儿，禹苑杰突然感觉不对，怎么手上也有了实感呢？
他顿时脱离了梦境，睁开眼睛，朝旁边看去。
只见自己队的ad弟弟正握着自己的手，轻轻拍着，一见他醒了就立刻放开了，慢慢展开了笑脸，揶揄道：“哥哥总算醒了，”
“是做噩梦了吗？”他继而关切地问道。
禹苑杰没说话，视线从他的动作慢慢转移到他的脸上，面无表情。
这场梦境，到让他注意起了身边很多的小细节。
“怎么了，哥哥……”
邢君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翘起的嘴角慢慢回落。
禹苑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问出第一句话。
“你喜欢我？”
“轰——”
邢君霑只觉得此刻他在自己脑袋里丢下了一个炸弹，还是核弹级别的那种。
他的那点深埋的小心思被人突然翻了出来，亮堂堂的摆在太阳底下。
禹苑杰的眼神让他明白，他哥正在向他询问什么：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是正儿八经想和人谈恋爱的喜欢。
他的问句里甚至带有确定，像是已经知道，问出来不过是想要他的亲口回答。
邢君霑看着他哥，此时禹苑杰的眼神里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和煦。
冰冷带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哥的这种眼神，甚至还带着失望。
他索要的答案其实已经是死路一条。
邢君霑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乖乖的，说出的话却巧妙地反客为主。
“我要是说我喜欢哥哥，你会讨厌我吗？”
“你是，同性恋？”
禹苑杰没有正面回答，继续抛出一个问题。
“我不是，”
“……我只是喜欢哥哥。仅此而已。”
少年直面他审视的目光，回应的坦诚而热烈。
禹苑杰移开目光，垂下眼帘。
一时之间，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邢君霑却又抓了他的手，迫使他看向他，“哥哥，你也不讨厌我接触你。”
这是个狡猾而又聪明的弟弟，禹苑杰的手指曲了曲，却没动。
他说得对，他……确实不反感他的接触，甚至……他其实也在亲近他。
邢君霑狡黠地笑了笑，他慢慢轻拢住了禹苑杰的手，像是在捧起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他慢慢说道，“哥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了，突然问这些。”
然后禹苑杰又听到这个弟弟郑重地说道，
“但是，如果哥哥介意的话，刚刚的一切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当然以后我也不会打扰你，我们仅仅是一起征战的队友，之前是，以后一直都是。”
“哥哥，我知道，你想要重振tne，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你大可不必为了这点小事烦心，我喜欢你只是我的事，你不喜欢，以后我会藏好便是。”
不待他回应，邢君霑便站起来，仍朝禹苑杰乖巧笑着，“晚安，哥哥，不早了。”
说完，他便利落转身走了，脚步很快，眨眼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门被轻轻关上，周围一切又恢复平静，似乎刚刚确实没人来过。
禹苑杰看着被关上的门，良久，才慢慢又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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