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梦魇照进了现实

伦敦的天气时常阴雨绵绵，午后终于放晴，楚元跟着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不想再闷在公寓里，半个小时后，她漫步走上了伦敦桥。
  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楚元伸了个懒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桥下的泰晤士河波光粼粼，映照着天空中的彩虹。
  这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传入她的耳中。楚元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桥的另一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正专注地拉着小提琴。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男孩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挺拔颀长的身姿让她有一瞬间恍了眼。
  回过神来，楚元自嘲地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恍惚地可笑。
  柯彬郁也总是这样一身英挺的西装，可是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虽然楚元到英国才刚刚半个多月，可心里的感觉，却好像独自一人过了很久，眼下早已物是人非。
  原来自己只是柯彬郁厌弃和担心的麻烦，现在已经离开他那么远，可以说是远隔重洋，他终于可以放心了，心里应该很舒畅和欣慰吧。
  楚元很快被琴声吸引住，因为旋律是如此熟悉。那天下午，她就是因为听到这首曲子，才循着声音找去了琴房。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难过的一幕，虽然后来她知道，那可能是个误会。可当时心痛的感觉，让她永远记住了这首曲子。
  现在她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这首曲子便让她不经意地想起了柯彬郁。
  他坐在钢琴前弹奏的迷人风姿，就这么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
  一曲终了，乐声终于停止，楚元原本舒畅的心情，无端地添了惆怅。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走上伦敦桥，也许她之前在网上或电视里看到过这里的美景。
  于是，数天前的深夜，楚元便孤身走到了这里。
  她一个人孤独又无助地走在桥上，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柯彬郁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静静地站在桥的另一头，目光深情地望着她。
  楚元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缓缓地走向柯彬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当两人终于面对面时，柯彬郁轻轻地拭去楚元眼角的泪水，温柔地低声道：“阿元，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元扑进柯彬郁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所有的痛苦和怨恨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楚元抬起头，欣喜地凝视着柯彬郁：“大哥，我好想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别再送我离开好不好？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再也不想离开你。”
  “好，之前都是大哥不好，让你受苦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伤害你，阿元就陪着我一生一世，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楚元听着对方动情的话，激动地泪水又涌出了眼眶，柯彬郁动情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楚元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幸福里的时候，眼前的怀抱忽然变成了虚空。
  柯彬郁不见了，空旷的伦敦桥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楚元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四周只剩下刺骨的冷风。
  绝望和悲伤彻底裹挟了她，她慌乱地惊叫失声：“不！…大哥！…快回来！…大哥！…啊！！…”
  楚元惊叫着坐了起来，满脸的冷汗，原来是一场梦，她又梦魇了。
  她紧张地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专门留给她的号码，可是只听到提示空号的语音。
  她又立刻不死心地发了信息，结果显示她早已被对方删除了。
  梦魇似乎照进了现实，她真的被柯彬郁彻底放逐了。
  现在风和日丽，泰晤士河映照着伦敦桥和两岸的建筑，真实又庄严的景色，驱散了楚元那晚梦魇的阴影。
  可是她并没有欣喜和安心的感觉，内心却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孤独感渗透出来。
  楚元站在桥中间，倚着栏杆，任微风带着河面的湿润吹拂在脸上。
  她想尽快驱散内心的阴霾，迎着风轻轻地闭上了眼。
  正沉醉间，岸边的乐声惊醒了她。
  是大本钟简朴悠扬的报时音乐，过后便是庄严悠远的钟声。
  这声音听着，本该让人觉得迷醉和安定的，可楚元的心竟颤了一下，让她莫名地感到不安，她忍不住用手按住了心脏。
  夜已深，城市的喧嚣已经渐渐消失，相隔万里的北江此刻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中。
  然而，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柯彬郁却被一阵剧烈的搅痛折磨得无法入睡。
  他的胃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停地撕扯、揉捏着他的脏腑。
  他痛苦地闷哼着，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和枕头。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却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溅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花。
  柯彬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警铃。半个小时后，他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
  他从楚元离开那天就病倒了，这半个月，他一直缠绵病榻。

  他的病情已经十分紧急危重，医生告诉他，手术是他唯一的希望。然而，他却一直拖延着手术的时间。
  一方面，他害怕楚元会联系自己，知道他生病的消息。他并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脆弱，对自己再生出惦念或眷恋。
  另一方面，楚元刚刚出国，他实在惦记和放心不下。
  他一直让罗森关注着楚元的近况，每天都期待着罗森能给他带来楚元的消息。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柯彬郁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根本无法进食。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手术是他唯一的选择。可是，他的心中依然犹豫和不舍。
  他在医院的这半个月，已经将公司的事做了最后的安排。
  柯彬郁自然不想自己就这样结束，他还有很多未竟的事，他不想留下这么多遗憾，更不想让疼爱他的人伤心。
  可是他执掌家业多年，现在身体的状况已经危重到这个地步，万一有个意外，他必须有所交代。
  柯彬郁此刻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尚未将麻醉推入他的身体。
  他在意识最后清明的时刻，心里只剩下对楚元的惦念和不舍。不知道她现在孤身一人，是不是一切安好。
  他真的很想再见楚元一面，可他即便前路不明，生死未卜，也不让楚元有一点机会洞悉自己的近况。
  他不想让她担心，如果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让她回到身边，弥补陪伴和爱护她，他便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逝去而伤心。
  如果不幸，柯彬郁希望自己能悄无声息地从楚元的生命里消失。
  他宁可楚元像现在这样恨自己，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的死，再掉一滴眼泪。
  他在医院的这段时间，终于有了一点空闲的时间。可惜身体实在不好，但他还是强撑着，给他和楚元的那幅画像上了颜色。
  这几天，柯彬郁时常看着那幅画出神。他和楚元连一张合照都没拍过，他只能对着这幅画来慰藉思念。
  医生终于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工作，随着麻醉剂的注入，柯彬郁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时刻，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为了楚元坚持下去。
  柯彬郁希望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见到楚元长大后的样子，然后再将她接回自己身边。
  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护她，再也不让她离开，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滴！滴！滴！…”
  医生已经准备就绪：“开始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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