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老人被他这直白的话吓一跳，左右张望看了眼四周。
发现没有外人听到，这才收回心神。
随后他摇头，压低声音，没有赞同江迟的说法，只说：“倒也不一定是想把我们踢出去，只是，没了战神，帝国在面对虫族的时候没了优势，他们需要一个缓冲地带来维持和虫族之间的平衡，保护中央星系罢了。”
江迟一下子就听懂了话里的含义：“所以你们就成了那个充当缓冲的人形地带……”
其实这个想法，站在帝国上层的角度，也好理解。
虫族总是想抢夺、破坏帝国的资源发展自己，与其让他们杀害中央星系的帝国贵族和精英，不如把边境小民丢出去当靶子，转移火力，减少帝国上层的损失。
这其实就是放弃一部分帝国边境公民的性命，来保护帝国核心区的公民。
哦不对，边境这部分人现在已经不是帝国公民了，死了也不算是帝国的损失。
……真是打的一手好主意。
可这和三十年前的帝国有什么区别？
枉他和虫族厮杀那么多年，最后一朝回到三十年前。
不能保护帝国的民众，帝国军团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帝国军团的存在是只为了那些贵族和精英吗？
江迟满心愤怒，却没有办法发泄。
他没再说话，只把目光重新投向光屏。
尊贵的皇帝陛下已经讲完话，这场追悼会也接近尾声。
顾潮从头到尾没有开口发言，只是站在皇帝旁边像一尊冰雕的桩子。
那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七年前更冷更沉，活像死了老婆一样。
再配着他胸口上戴的那朵白花，说他是来葬礼上给老婆开追悼会的，估计也没人反对。
江迟腹诽两句就挪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光屏，车队随即也重新出发，开往住处。
直播结束，镜头一关闭，皇帝陛下就被大臣们簇拥着离开，他还有别的工作。
站在人群中间的党昊天轻轻吐出一口气。
尽管江迟死后，他成了元帅，但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得站在这里装作哀悼怀念那个人的样子。
整整七年了，后面还会有多久尚不可知。
实在是有够憋屈的，但这又是他不得不做的事。
帝国上下包括他现在手里的军团，所有人都盯着他，至少面子上的功夫他得做好。
党昊天松了松紧扣的军装衣领，转过身来，却恰好和依然站在原地的顾潮对上了视线。
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一扫，党昊天心里一咯噔。
作为当今世上唯二和江迟关系匪浅的人，党昊天和顾潮的关系却并不对付。
实际上当年同在军团，同为江迟工作的时候，他们私下里就互看不顺眼。
只是那个时候，碍于江迟的原因，他们都没有表露在明面上。
党昊天从前甚至觉得，顾潮和谁都关系不对付，包括江迟。
平日里没少听见他对江迟冷嘲热讽。
但后来江迟死了，也不知道这个三殿下怎么回事，忽然人就变了。
他不再掩饰他对党昊天的讨厌，也不再像从前表现的那样不喜欢江迟。
在得知江迟死讯之后，他甚至违背皇帝的诏令，连夜赶去了十八星系，要替江迟收尸。
这七年来，他甚至为了江迟的死屡屡针对党昊天。
要不是因为皇帝把三殿下调进了科技院，怕是党昊天连元帅的位子都坐不稳。
党昊天自认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要不然早就被人从元帅的位子上踢了。
就算顾潮不讨厌江迟，就算顾潮喜欢江迟，按理也不应该这般针对他才是。
他很不解，也不想光明正大的得罪三皇子，所以私下一直多有忍让。
就好比此刻，他笑着主动和顾潮打了声招呼：“我刚从第一军团赶回来，有点匆忙，刚才都忘了和三殿下你打招呼。殿下见谅。”
顾潮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压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站在顾潮身后的亲卫长蒙德微微侧了一眼，盯着党昊天看了一眼，眼神中尽是防备。
党昊天却好像没有察觉顾潮的厌恶，也没有在意蒙德的提防，他只是语气一转，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听说三殿下前段时间府邸失窃了？不知道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找到没有？”
此刻这里还有其他人，党昊天的语气里带着点示好：“要是没有找到，我这几天就呆在首都星，很乐意为殿下效劳。”
但顾潮根本不接他的好意，直接拒绝了，语带嘲讽：“元帅有时间还是多上上战场，多杀几个虫族的好，我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大驾了。”
顾潮说完，看也没看党昊天一眼，转身就走。
蒙德跟在身后，党昊天看着两人的背影，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顾潮没有在中途有丝毫的停留，直接回了首都星的府邸。
“你去把人都叫进来，把宅子四周的防御都打开，防止消息走漏。”
顾潮一进大门，就对蒙德一番吩咐。
没一会，整个府邸的人全都被召集到了院子里。
蒙德搬了把椅子，顾潮在院中坐下来，第一句就是问话。
“府邸失窃的事是谁泄露出去的？”
蒙德在旁边跟着开口：“主动坦白，下不为例，继续隐瞒，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院中一片死寂，顾潮也不着急，只是给了个倒计时。
“我时间有限，还剩三分钟。”
自从七年前顾潮进了科学院开始，关于顾潮的名声就开始变了。
从前帝国三殿下是高冷话少的君子类型，后来他就变成了阴鸷狠辣的代名词。
这些院子里的人都在是三殿下手底下做事的，平时或许会抱有一丝侥幸，但今天不行。
今天是已故战神江迟的忌日，这一天的三殿下会比往常更心狠。
所以，顾潮刚说完，院子里就扑通跪了好几个人。
显然这不是一个人传出去的，不过也不要指望什么法不责众。
“把他们身上的武器和装备全都卸了，送去帝国检察院。”
顾潮直接一摆手，把人都交给蒙德处理，当然送去检察院之前，审讯一顿是免不了的。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泄露其他关于三殿下的秘密，或者泄露科学院的机密。
还要再警告警告院中其他人。
“念在他们这是初次犯错，只是送去检察院。下一次，你们中间还有人泄露消息，帝国的监狱等着你们。”
蒙德说完，把剩下的人散了，让亲卫去处理那几个泄密的人。
院子里空下来，顾潮的脸色却没有变好，甚至比之前还要难看几分。
当年，顾潮赶去战场之后，并没有找到江迟的尸身。
只有战舰爆炸之后留下的机械残骸，顾潮甚至不能相信江迟死了。
但他不得不信。
如果不是死了，江迟不会就那样消失，他不是会躲藏起来的人。
党昊天他真的杀了江迟。
顾潮相信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就算党昊天说的是真的，江迟真的被虫族感染，他也不会对军团里的其他人动手。
顾潮比谁都清楚，江迟把保护帝国公民当成自己的使命，军团里的战士在他眼里也是帝国公民，一样的待遇。
不说他自己本身sss级的精神力不容易被虫族感染，就算他真的被虫族感染，肯定会第一时间就会将这事说出来。
虫族感染者并不是完全不能治，他没必要瞒那么久，最后动手杀自己人。
顾潮相信，党昊天一定在这件事里说了慌。
只是这么久过去，他一直没有查到背后的真相，也没有抓住党昊天的破绽和把柄。
甚至屋漏偏逢连夜雨，“流云”的核心被偷了。
当初，“流云”被党昊天带回帝国，他父亲顾擎下令将“流云”封存在军事博物院里。
那是和江迟牵连最深的东西，平日里江迟从不离身。
顾潮便想办法悄悄将“流云”的核心李代桃僵从军事博物院里替换了出来。
私底下拿着流云研究了很久，前段时间终于有了点进展，他发现能在流云里感知到微弱的精神力波动。
毫无疑问，那是江迟死后残存的精神力。
之前一直都沉寂蛰伏，现在突然出现死灰复燃的迹象，说不定江迟没死，说不定事情有了转机。
顾潮大喜过望，正在想着如何能够引动流云里的精神力，让他重新活跃起来。
谁知第二天“流云”就被偷了。
偷东西的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顾潮私底下已经找遍了首都星，却毫无发现。
要不是这东西本来就是他从军事博物院偷的，丢了也不能伸张，他早就调亲卫出去搜查整个第一星系了。
顾潮正坐在那生闷气，手腕上的智机却收到一条提醒。
是个好消息。
【殿下，根据最近三天的探测数据，我们在十八星系探测到疑似“流云”的痕迹。】
随后对方又发来了几条检测数据，用以支持他的说法。
顾潮翻看完，松了口气。
【不是疑似，就是“流云”。】
难怪找遍首都星都找不到，原来被人带去了十八星系。
“蒙德，我要离开首都星，这里就交给你和路加了。”顾潮开口直接通知自己的亲卫长。
蒙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起一件麻烦事：“可是，殿下，陛下让您呆在首都星，您要是离开了，到时候怎么和陛下解释这件事？”
“怎么解释？”顾潮冷笑一声：“不用解释。”
说着，他进了屋子，吩咐蒙德：“你去把路加叫进来。”
蒙德听令，离开之后，顾潮打开了自己的密室，从里面拿出两个刚做好没几天的透明耳钉。
路加进来，就被顾潮赐了一个耳钉：“我不在首都星的时候，你来代替我行事。”
说完，顾潮扫了眼路加：“知道要怎么做吗？”
路加摸了一下刚带上的透明耳钉，随即抬起头，露出和顾潮一样的冰蓝色眼睛，笑着说：“您放心，谁也没有我学您学的像，就算是蒙德也找不出我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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