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偷跑
门缝内的宋危婪看着雨中那道身影兀自忙碌,按在门上的指尖微微用力,她扯了扯嘴角,缓缓眨了下眼睛。
于是——
嘭嘭嘭!
北堂礼被吓了一大跳,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惊怒的盯着宋微澜的背影,耳边却传来对方含笑的嗓音:“嘿,外面这位大哥,你干什么呢?”
雨中的黑影身形一顿,宋危婪只看见对方直起了身,回头望来。但黑黢黢的,看不大真对方长什么样。
宋危婪叩着门喊,“大哥近点呗,咱们聊聊!”
北堂礼袖下的手指痉挛的抓着自己,他额前冒着冷汗,像是见鬼一样盯着宋危婪,恨不得拿什么东西把她的嘴给堵上,让她别出声了!
然而晚了。
屋外,那道身影扔下铁锹,缓缓靠近。
宋危婪在门缝中睁大双眼,方才死气沉沉、毫无起伏的心脏忽然动了,一下又一下,逐渐有节奏的律动起来。
此刻,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触发她的感知,宋危婪发现,那种不适地、别扭的,肢体怪异的僵硬感逐渐消散,从律动的心口处开始蔓延出一丝丝暖意,朝着身体各个角落淌去。
直到此时,她的灵魂才完成了与这具身体真正的融合,亦接收了来自这具身体的主视角记忆。
黑影站在门口,浑浊又死气沉沉的双眼与宋危婪对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似乎想起了屋里面目前还活着的两人,一个是到森林里来寻草药的男子,还有一个穿红衣的女孩儿。
赫西舟记得,这个红衣女子是与另外两个女孩儿一道抓来的,这三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当时争执间红衣女子被另外一个穿蓝衣的女孩儿扇了个耳光,紧接着双方差点打了起来。
因为他原本的目标不是这个红衣女子,所以特意等到这人走远了才动的手,可没想到对方会发现自己,还想从他手里救人,赫西舟不欲多生枝节,索性打晕了一起带回来,结果对方醒来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昨天还被那蓝衣女子吓晕了过去。
现在这是……醒了?
宋危婪等他走到近处,这才发现对方的年纪有点偏大。
“不好意思哈,大爷……前辈,您这大雨天的,埋人呢?屋里还有一个,放着不太好,麻烦您一起埋了呗?”
赫西舟布满死气的双眼动了动,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对方。
原本一开始这丫头敢从他手底下救人,赫西舟还认为对方胆子挺大,后来又见她吓晕过去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可这会儿,她笑嘻嘻地搭话,又将他之前的结论全盘推翻了……或许……是有什么目的,放松他的警戒,想趁机逃跑?
“咕噜——”
宋危婪的肚子适时又叫了一下,她抬手捂着,垂头叹了口气,“话说,前辈您这有吃的吗?我们这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您不会是打算饿死我们吧。”
赫西舟的死亡凝视不动如山,在宋危婪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快僵了的时候,才见对方抬手,落下门闩,打开了门上的锁。
宋危婪退后一步,方便对方把门推开。
屋内,北堂礼的呼吸瞬间凝滞。
好在对方最后没有进门。
门一开,宋危婪就像是出笼的鸟儿,一脚踏出了门,中途还差点将赫西舟撞到一边。幸好她伸手托了一把对方的胳膊,嘴里歉意道,“抱歉抱歉!”
小插曲罢了,赫西舟表情都没变一下。
宋危婪已经站到屋檐下,伸开双臂舒展起了身体。迎面吹来的风掀起她的衣裙,吹乱了她的发丝,她闭眼闻着泥土的腥味、雨中林木的清香,滴滴答答的雨声响彻四面八方。
这个世界,在她脑海中、眼中、心中,突然就生动鲜活了起来,再也不是无声的默剧,雾蒙蒙黑白昏暗的影像,她真真切切、又实实在在的触摸到了,感受到了。
“你不怕了?”
沙哑的声音阴恻恻地在耳边响起,将宋危婪的心神唤了回来。
宋危婪抬手捏了捏后颈,回身面向赫西舟,视线从他的右臂上掠过,蜿蜒滴落的雨水,带着一股腥气,宋危婪将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长刀上,瞬间正色,“怕呢。”
赫西舟似乎想笑,但僵硬的面庞没能接受到这一丝情绪,于是喉咙里发出“赫赫”似的无意义的几声,“怕什么?”
“您这话问的,当然怕您杀我呀!说实话,我这才活没一会儿,还不是很想死。”宋危婪笑语盈盈,似真似假,“所以前辈您有吃的吗?我这饿得浑身无力,再不吃点儿喝点儿,估计还不等到你有用的时候就真得饿死啦。”
赫西舟布满沟壑的脸动了动,侧目于这女子的聪敏与识相。
他唇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生疏又可怖的弧度来,不过他倒是没被宋危婪这番话惹怒,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来,递给了她,“有个馒头,将就吃吧。”
宋危婪眉眼一动,还真是有点儿惊讶。
赫西舟以为她不敢要了,结果下一刻就被对方一把抓过了那个馒头。
宋危婪投给他一个感动的眼神,抓着馒头侧移两步,腰身往后一仰,上半身重新出现在门前,朝里问道,“北堂礼,你吃馒头吗?”
!
!!
哇塞,这小子,不太厚道啊!
方才在屋里,北堂礼靠坐在草垛边,她五感不灵没注意,原来草垛后的土墙已经被他挖开了一个洞。
而此刻,北堂礼已经半边身子钻了出去,原本警惕的脸正好转过来,一双眼睛跟突然探头的宋危婪来了个对视。
被发现的惊慌,抓包的尴尬,还有自己想趁机偷溜的心虚。
北堂礼:“……”
说实话,北堂礼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叫他感到无地自容地绝望场面。
宋危婪危险地半眯起眼,唇角的笑转而又冷又嘲,就那么盯着他。
僵着身子,北堂礼感觉到后背上的寒气逐渐攀爬上头皮,分明是风雨的鞭笞,他却觉得是宋微澜淬了毒的眼风。
洞外,他的契兽长鸣衔着他的衣角使劲往外扯他;而墙洞中,北堂礼定身在那里,深呼了几口气,在宋危婪的目光中终于闭了闭眼,转而拖着身体又钻了回来。
“咕咕!”
契兽在墙外着急得跳脚,却又不敢大声惊动了别人,看见自己的主人又退回到了屋里,它原地转了几圈发泄后,也不得不跟着进去。
宋危婪唇角的冷笑逐渐转变为满意。回过身,宋危婪见赫西舟仍在原地打量着她,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但宋危婪也没那么蠢,心里明白,恐怕北堂礼刚才就算是跑了,他也能将对方再抓回来。
她展开一个灿烂得过分的假笑,“前辈,进屋休息会儿吧。”
赫西舟又带着奇怪的目光看她,宋危婪眨眨眼,没再多说什么,他便听从了她的建议,还真的进了屋。
果然,宋危婪就见这人目不斜视的进了屋,对于角落里那么大个洞连看都没看一眼,更不用说分半个眼神给洞口边的北堂礼了。
宋危婪跟在身后朝北堂礼无声地耸耸肩,指指老头儿,又指指自己的眼睛双眼,一副“你看,就算你跑又有什么用呢?人家都知道呢!”的表情,噎得北堂礼黑了脸。
不过宋危婪是不会生气的,就算刚才北堂礼差点撇下她偷跑了,但她还是很大度的一个人。
你看,她凭自己本事得到的一个馒头,至少也愿意分半个……
嗯……
宋危婪沉吟了会儿,决定将分好的半个馒头再分一下。
于是,最后她塞到北堂礼手里的馒头,只有四分之一,却还是让她颇为心疼,目光幽怨的看着对方——
看,她就是这么一个既高尚又心软的人。
唉……宋危婪摸摸自己的良心,嘀咕道,心软的人会吃亏啊……尤其是像她这么一个既心软又漂亮的女人……
这夜的雨下得格外久,屋子的大门打开后就没关过,就那样敞在那里,赫西舟闭着眼靠墙而坐,佝偻着背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担心两人趁机逃走。
北堂礼也明白自己偷跑无望,再加上前两天一直不眠不休的挖洞,此刻认命后累得睡了过去。
宋危婪却是之前昏迷太久,这副身体清醒后精神十足,再加上她刚刚活过来,神经很是兴奋,实在睡不着。
于是她屋里屋外进进出出不停,顺便还把已经死去的蓝衣女子尸体挪出了屋子,便开始闲得在檐下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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