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驾驭
上官修昊低头,蓝色瞳孔褪了几分亮色:“我的生父。”
他的父亲,外人眼里最疼爱他的父亲,在看见他的真身之后,昭告天下他是孽障,是不降之人,鞭笞,火刑,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杀了他。
“他死了吗?”
上官修昊摇头:“他在西陵。”
想来,上官修昊不是汪时荐亲子,想来,有人曾虐待过她家杏花。谢铭月眼一抬,凛冽得很:“等以后我给你骂回去,打回去,烧回去。”
生父又如何,上官修昊不好背负弑父之名,她可以替他讨回来。
她一言,上官修昊募地眼睛亮了,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缓缓疏开,他抬手,很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手,却不敢一直拽着,有些欢喜的样子:“铭月,我不难过,西陵所有人都那样对我我也不难过,我不欢喜他们,所以没有关系,我只要你不嫌我。”
他想,他的铭月还是舍不得他的,舍不得骂他打他用火烧他,上官修昊长时间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了,满足地摇起了尾巴。
他这般毫无底气又容易满足的样子,落在谢铭月眼里,眸光柔和极了,像有什么扯了一下心口,有点发疼发紧。
她将手覆在上官修昊的手背上,嗓音轻得像柔软的羽毛在他耳中撩动,铭月说:“是不是我对你不够深爱?所以才让你这样小心翼翼?”
耳边,是谢铭月轻轻的笑声,她说:“上官修昊,你可以有恃无恐,也可以恃宠而骄,不用对我那样谨慎小心,是我离不开你。”
上官修昊倒抽一口气,嘴里下意识便溢出了一声虎叫,动情时,格外撩人媚骨。
他抱起她,理智全无,只余一个念头,他欢喜她,她也欢喜他,不可自拔地喜欢惨了,然后抓着她的手便要继续——
“主子。”
门外小悦的声音突然传来,上官修昊动作顿住了,僵在原地,她还被他按在案几上,一座屏风挡在他眼前,里间左拐,便是恭皇的落榻处。
上官修昊如遭雷击!他居然在这种地方,对他家铭月这样放肆
上官修昊喘息平复了许久,才咬牙将谢铭月的抓出来,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铭月,乖,不要点火。”蓝色的眸,竟也有几分猩红了。
谢铭月低头瞧了一眼他的腹下,笑靥如花,没办法,总得让上官修昊知晓,她对他,有**,如同他对她一样。
安抚地拂了拂上官修昊的摇晃的尾巴,走到窗前:“何事?”
小悦这才回道:“封妃的圣旨已在金銮殿上昭告天下了。”她方才好像,好像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
“是何人?”
小悦道:“苏公罪女,杨勇。”
谢铭月瞧了瞧里间,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里面的帝君又是昏死过去了,据线人来报,恭皇昨日不过醒了片刻时间,灵魂出窍了一般,下了圣旨便又昏睡。
这幅德行,怎能消受美人恩。
自然,这永延殿里的一举一动,逃不过谢铭月的眼,亦逃不过上官修昊的眼。
帝君初醒,突将圣旨,欲纳新妃,金銮殿上,圣旨宣告,百官震惊,国师大人无事便不会去上朝,正逢国师不在,朝堂上都乱套了。
王启同揉揉因一眼未睡而干涩的眼睛,摇头失笑:“这个家伙啊!”害他平白牵肠挂肚了一个晚上。
就是不知,这狸虎换太子,是出自谢铭月的手,还是上官修昊的手。
下了朝,赵框喊住了王启同。
“晋王殿下。”
王启同春风拂面,翩翩君子:“秦将军。”
赵框一贯气度好,待人有礼,这会儿却板着张脸,不大和气地看着王启同:“本将军听闻昨夜你在星月殿外站了一宿。”
这是来问罪?亲舅舅也没这般操心吧!
王启同笑:“宫中何时这般没有秘密了?”
赵框可不和他嬉皮笑脸,一脸严肃:“我家铭月还未出阁,请晋王殿下注意言行。”
女儿奴听过,甥女控倒不曾听闻。
只是,这赵框说起谢铭月时的神色,实在太过紧张谨慎了,王启同好笑,也不揭穿他这般模样背后的用意与情绪,只道:“据我所知,那上官修昊可是在星月殿宿了几夜。”
祸水东引,阴险啊!
汤米烟刚好路过听到王启同这一句,过来搭了一句:“王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汪世子可不同,他是我家铭月的男宠。”
王启同:“”他感觉受到了暴击!
赵框一个眼神过去,汤米烟立马改口:“不对,是正宫!”
“晋王殿下,下不为例。”赵框告诫完,拽着汤米烟的官服,把她拖走了。
王启同好笑:“当爹的也没这般草木皆兵吧。”所以,这哪是养女儿!
那厢,汤米烟被赵框拽着走,她揪着自己的衣领叫唤了一路:“诶诶诶,秦将军,众目睽睽呢?男女授受不亲。”
赵框继续把她拖走。
“状元郎,状元郎在那呢,你快松手。”
“状元郎在看我呢,别坏我形象。”
新晋的状元郎十分年轻又英俊,洪左相闲来无事就会拿来打趣打趣,调戏调戏。
赵框哼了一句:“老不正经。”
汤米烟嘴硬:“你管我!”
能不管吗?她与谢铭月年纪相差无几,洪家一门又只剩了她一个,虽不是卫平侯的女眷,却也与养在卫家一般无二,赵框怎么能不管,尤其是她这性子,都当了相爷了,也不知收敛,满嘴不正经。
这厢,左相大人被安远将军拽走了,后面,几位当朝同仁忍不住嘴碎了一句:“这安远将军同左相爷关系真好。”
另一位同仁说:“还有国师大人,关系啊,复杂着呢。”
几位同仁说说笑笑走远了,一位身穿红色官服的三品官员愣在原地:“难道只有我听到说常山世子是国师大人的男宠?”
封妃圣旨在金銮殿上昭告之后,方公公便又去了华阳宫的偏殿,罪臣之女杨勇因着要替沈太后看诊,便暂居此处。
如此由头,即便皇帝只是回光返照之兆,朝中百官也难存异议了,皇家素来有冲喜一说,她杨勇又是罪臣之女,这圣旨,她抗不了,也推不掉。
杨勇跪在地上,失神。
方公公道:“苏姑娘,接旨吧。”
诏书已昭告天下,她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便被推上了刀口,后知后觉地毫无防备。
杨勇咬牙,伸出双手去接:“民女、接旨。”手微微颤着,握着圣旨的指关节发白,拽得死紧。
“恭喜了,苏姑娘。”方公公笑着行了个礼,“奴才嘴拙,现在该改口了,恭喜端妃娘娘。”
端妃娘娘
呵,这把枷锁她恨不得撕了,恨不得将圣旨摔到谢铭月脸上!
杨勇一言不发,拿着圣旨跑到了寝殿,将手里的圣旨摔在女子面前:“你不是要离间那二人吗?你不是要谢铭月被困后宫吗?为何最后封妃的变成了我?”
恭皇病入膏肓,一旦驾崩,后妃不是陪葬便是剃度,这时候,无论是谁,只要踏进后宫就是万丈深渊。
坐于案桌上之人,正是陈氏太妃。
她道:“封妃圣旨被调包了。”本以为那二人伤的伤慌的慌,要先发制人很容易,竟不想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女子眸眼拉长,冷幽幽的视线对上杨勇的眼,“至于为何是你,这便要问上官修昊了。”
永延殿里,谢铭月也问了上官修昊这个问题。
“你为何选她?”
封妃圣旨是上官修昊换下的,也知晓上官修昊事罢必然会来永延殿‘探望’恭皇,是以,谢铭月静观,在此处等他来。
只要事关她,她便有把握上官修昊坐不住,一定会亲自出手,为谋万无一失。
谢铭月依着案几,抱着手问上官修昊:“可知我为何不喜欢她?”
其实,那姓苏的女子,他模样都不记得,更懒得放在心上。
简而言之,在上官修昊的人物划分中,只有三种归类:铭月,对铭月好的人,对铭月不好的人。
那姓苏的,显然是第三种。
上官修昊满满地不喜:“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同仇敌忾的口吻,“她还不知天高地厚。”
谢铭月还是第一次听上官修昊这般认真地数落一个人,笑着补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想从我这把你抢去。”
上官修昊脸沉:“太不要脸了!”居然抢他铭月的男人!不要脸不要脸!
谢铭月被他一本正经骂人的样子逗笑了:“上官修昊,上一世,她的结局如何?”
上一世她死时,杨勇还活着,后来上官修昊挥兵大凉她跳下城墙后,便昏昏沉沉病重不愈,并不知晓后事。
上官修昊说:“她截下了你写给我的信,我杀了她。”他转开了眼,没看谢铭月。
他撒了谎,那时铭月奄奄一息,他哪里还有人性,一个个剥皮抽筋,一个个千刀万剐,血洗大凉,这杨勇罪大恶极,被他充了军妓,折磨得剩了一口气,做成了杀人傀儡,扔到了大凉战场,最后尸骨都没有了。
当然,他绝不能让她铭月知道他这么残忍。
她也并没有多问。
“小悦。”
小悦在殿外回话:“主子。”
谢铭月道:“让殿外的人都退下,你也退下。”不能让别人看见上官修昊的模样。
“是。”
片刻,殿外便没了动静,谢铭月拾起地上的披风,给上官修昊穿上,系好带子,又给他把帽子戴上,遮掩地严严实实,然后牵着他的手,用自己的宽袖遮住他的爪子,带他出去。
上官修昊拉住她:“铭月,你等我片刻。”
她说好,同他一起进了里间,榻上,恭皇沉沉昏睡,瘦骨嶙峋的脸,透着隐隐乌黑色。
上官修昊探了一下他的脉:“不是回光返照,是摄魂术。”
果然是有人见不得她安生,谢铭月问上官修昊:“是妖术?”
他点头,将谢铭月往身后藏了藏,抬手,指尖立刻浮现淡淡光晕。
谢铭月突然抓住他的手:“你会不会受伤?”
上官修昊摇头,这点二虎术他还能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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