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依旧烦我
这人一身黑绸，高出我许多，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不是沈雳又是谁。
手腕一瞬被他拎起。他是有多恨我，恨不得将我拎起来，又恨不得将我的手腕捏断。
实在是不想看见他生气又失望的表情，索性将头扭向一边，闭上眼睛不看他。
“沈，不对不对，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
跟他说什么，跟他说我不认识他，我也不是他厌烦入骨的明黛，他会信吗？
沈雳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只要被他盯上的敌人，他便死咬住不松口。非置之死地才肯罢休。
就像此刻，我越是想挣开，他便攥得越紧。左手已然被他勒得冰凉。
“你不是什么！”
光听那凶狠的声音就知道他的表情了，我依旧不愿看他，死死闭着眼睛。
“对不起，我没死，我还不想死－－－－－－我不是要给你添麻烦的，其实，你要是不来也没关系，我－－－－－”
我真的没关系。也并不是没有他就过不下去。以前的自己，太孩子气了。或者，从前以为的喜欢，也并不是真的喜欢。
三个月的俘虏生活，让我放下了许多，包括他。
无论自己如何改变，无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厌烦我的事实。手腕疼得像是要被他捏断了。
“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总是习惯命令别人。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不是，凭什么认为他是为我来的，又一定会带我回去呢。
“我是说，我不会粘着你了，也不会要跟你回去，你可以放心－－－－哎，疼死了，你松－－－－－”
他一下就将我松了。
我绕开他，赶紧从里间出来，到了宋征身边。
沈雳随后就跟了出来。我站在宋征身边，思量着该如何让他明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再也不会给他惹麻烦了。真的再也不会。
想了想又觉得我说什么都是无力，时间久了他应该能明白吧。其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只要我不跟他回去就好了。
身边的宋征笑说，“明黛，你这样子，像极了我捡你回来的那天。你吓得整整两日饭都吃不下。”
亲眼目睹过人吃人，我如何能吃得下饭。
我蹲下身来，替宋征理好皱起的衣角。宋征向往常一样，伸手抚了抚我的发。
宋征这人似乎有与生俱来的安抚力，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多大的风波也能平静下来。先前几日总是睡不好，他便伸手在我发上轻轻抚。
我好像一下回到了十几年前，我还没有遇见沈雳的时候。彼时爹爹也没有做到京官，明家老宅，春有落花夏可沐雨。
我趴在奶奶膝上，听她念叨着，明黛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总是说，明黛不要长大，奶奶也不要老去。可她还是老了，老得现在连我也快认不得。
沈雳突然开口，无缘无故要挟起宋征来。
“小侯爷这双手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宋征抚着我发的手一顿，也不客气，“都说我安永侯府惨无人道，依我看，这沈将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不一样，他不会－－－－－－”
我原本是想说，沈雳不会吃人。可一转念，他吃不吃人也与我无关了。
沈雳似乎对那个盛药的小药瓶很有兴趣，这会儿又拿起了那个瓶子，“你帮他上的药？”
就算是不看他我也知道他是在问我。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说到宋征的伤，只简单处理了一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悄悄蹲下身来问他，“你还疼不疼？”
我发现，蹲在宋征身边的时候，便看不见沈雳的身影了。看不见他就能松口气。
宋征一笑，总能让人心安。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这点伤无妨。”
他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了。
忽的一声脆响，吓了我一跳。沈雳匆匆出去后我才发现，是他顺手将宋征的药瓶摔碎了。
这个沈雳，果然还是很讨厌我啊。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讨厌。
比如，他在旁人面前总是谦恭和煦，旁人都说沈将军一点架子都没有。可一见了我，不是避我如避猛兽，就是要乱发脾气。
他总算走了。我起身，“摔瓶子算什么本事，看不惯我又不能杀了我！”
我低头同宋征说，“只是一瓶药而已，你别担心，刚刚我看见你橱子里还有好几瓶呢。”
宋征丝毫没有即将做沈雳俘虏的自觉，还有心思笑我，“方才他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气势汹汹伶牙俐齿的。”
“我那是，让着他－－－－－－”
宋征听了低低一笑。
公子一笑，像极了新柳低垂，落花入春江，一圈圈涟漪竟是从心里晕开来。
上天妒人，宋征若是双腿健好，该是怎样一副祸害少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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