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自欺欺人
简莫染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更是空洞得像是被掏空了那般，就那么木纳地盯着前方，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
霍烬炎看得心疼，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伤筋动骨地疼痛，只能靠简莫染自己走出来。
霍烬炎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搂住简莫染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
简莫染的视线，在接触到从门外进来的简峄城时变了变。
她瞳孔微微扩了一下，伸手推开霍烬炎，径直朝着简峄城走过去。
简峄城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前的衣服一紧，被简莫染用力抓住了领口。
她面容甚至是有些狰狞，就那么恶狠狠地盯着简峄城，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告诉我，你回去之前，谁见了爷爷？”
“我怎么知道？”简峄城皱着眉，他伸手去扯简莫染的手，结果根本扯不开，不悦地冷着脸，“你放开我。”
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厉声逼问：“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简莫染这会儿倒是聪明起来了，厉声道：“医生说了，爷爷送来医院的时间虽然有些迟，却也没错过最佳救援时间。”
心悸昏迷的病人，只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得到有限治疗，是能清醒过来的。
简莫染眉头紧锁，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从家里到医院，最快也要四十分钟的车程，还不算堵车，这就意味着，你到家的时候，爷爷肯定刚刚昏迷没多久！”
“你一定见过跟爷爷见面的那个人对不对？”简莫染手指一寸寸收紧，将手中抓着的衣服都抓得变了形，脸色更吓人了，“还是说，那个人是你是你从头到尾都在诓骗大家？”
如果没有受到别人刺激，简老爷子的心悸是不会发作的。
不发作，就不会上手术台……导致了如今的悲剧。
“你发什么疯？”简峄城手背上青筋暴起，再也没有耐心听简莫染多说一个字了，用力将她甩开，“简莫染，你脑子有病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么胡言乱语，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他冷着脸，表情渗人，训斥道：“老爷子离世每个人都很难过，没有谁想看见这个结果，可这不是你胡乱猜忌呼胡搅蛮缠的理由，你以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不舒服吗？”
简莫染身体晃了一下，很快站稳了，却依旧对简峄城抱有怀疑，阴沉沉地盯着他。
简峄城像是被她气笑了，嘴角勾了起来，只不过笑容充满了讥讽和嘲弄。
他嗤笑了一声，冷冷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再回头看看你的身后，老爷子尸骨未寒，你就在他面前这么闹，这就是你的孝顺？可笑至极！”
简莫染嘴角一寸寸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怎么都舒展不开了，就像是僵了一样。
简峄城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继续说：“如果你一定要认为老爷子的死是人为的话，我刚才就说过了，要为这件事担责任的人，只有你。”
简莫染脸色煞白，身体像是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那般，摇摇欲坠地晃了一下，轻声呢喃道：“不……不是我……”
怎么能是她呢？
她明明最想要老爷子长命百岁。
简峄城心悸不舒服，此刻就是要故意戳简莫染的心。
所以他说话一点儿情面都不会留，什么难听说什么：“如果不是最近你惹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太多，老爷子也不用这么操心，这么晚了还在书房为你的麻烦想办法，所以你别自欺欺人了，没有人去见过老爷子，他就是为你劳累死的。”
简东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破败不堪地怒怒吼了一句：“够了，都别说了！”
他脸色也不比简莫染的好多少，一说话就像是嗓子眼儿里灌进了冷风那般，又停不住似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整张脸从惨白直接涨成了紫色，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简东旭扶着膝盖喘着气，勉强忍住了咳嗽。视线完全不敢去看手术台上的简老爷子，只望着简莫染他们的方向。
此刻，他真是有气无力，训斥起人来也有咩力不从心：“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一家人这么猜忌来猜忌去，是想我也气死一了百了吗？”
“二叔……”简莫染心脏疼了一下，想去安慰简东旭。
可是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脑袋里面像是扎满了针那般，眼前的世界整个地天旋地转。
霍烬炎第一时间察觉简莫染状态不对，担心地望着她：“染染？”
下一秒，简莫染眼前一黑，白着脸往前扑下去。
霍烬炎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瞳孔骤缩，表情瞬间紧绷：“染染？”
他摇晃了一下，结果简莫染没有丝毫反应。
霍烬炎一下慌了神，望着简莫染苍白的脸色，还有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简东旭也满眼担心，走过来提醒道：“快抱她出去找医生看看！”
霍烬炎这才反应过来，拖着简莫染的膝盖将她抱了出去。
简东旭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地跳。
可他无比清楚，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倒下的。
简东旭身体晃了一下，手撑着手术台勉强站稳了，视线就这么定在了盖着白布的简老爷子身上。
简峄城慢慢走过来，扶着简东旭的肩膀，轻声安抚道：“爸，你先下去注意吧，老爷子的事我会安排妥当的，刚刚已经联系了火葬场那边的人。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简东旭一动不动地站着，很久后，才偏头看了简峄城一眼，轻声问：“你还愿意帮忙做这些，刚才小染那么误会你，你就没生气吗？”
这话听着怪怪的。
如果简东旭真的把他成当亲人，就不会问这种话了。
简峄城本来，就一直对简东旭有没有真的把他当一家人抱有怀疑，如今听到这话，心底几乎是确定了。
他眼神冷了几分，嘴角的笑容有些讥讽，可这些神色变化却很快就被掩饰下去，最后面不改色地平静道：“怎么会？”
“我刚才说话也有些重了。”简峄城一副悔恨的模样，轻声道，“我知道染染是心里难过，所以说话才失了分寸，我刚才那么说，也是想让她早点清醒过来，不是成心的，只希望她不要往心里去。”
简东旭望着简峄城的目光深了几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底突然涌出了几分失望。
如果此刻简峄城特别愤怒地埋怨简莫染，他或许不会有这种失望的感觉。
可此刻，他真的觉得简峄城变得好陌生，他不再了解这个从小养大的孩子了，因为分不清，他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简东旭眼神变了变，终究什么都没在继续问，只说：“你放心，小染不是那种喜欢心里去的性格，她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她爷爷的事而已，等她冷静下来，自然就明白了。”
简峄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轻声说：“那样就好，这段时间染染恐怕都走不出来了，公司不能一日群龙无首，爸，你还是去公司坐镇两天吧，不然，我怕会出什么乱子。”
他得确定一下，老爷子离开得这么突然，会不会什么都没来得及留下。
如果老爷子没把手中的股权转给简东旭，那么简东旭根本没有资格去公司管事了。
简东旭垂着眸子，这让站在他面前的简峄城，都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沉默了许久，就在简峄城以为他不会回应这件事的时候，才听见简东旭有气无力地说：“罢了，过两天再说吧。”
他像是非常疲惫，而且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那般。
简东旭语气寡淡：“现在这种情况，不处理完老爷子的事，我也没法安心，去了公司也做不了什么，公司这些年没有老爷子和我坐镇，不也运行得好好的吗？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他用那种沉甸甸的，充满信任的目光望着简峄城。
这不仅没让简峄城觉得自己受到了重用，反而还觉得瘆得慌。
这种时候，简东旭不提简莫染，反而一副很信任他的样子，什么意思？
简峄城心悸觉得恶心，望着叫动作那副恨不得给自己托孤一样的表情，打心眼儿里觉得反胃。
可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虚以委蛇：“你放心，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尽力做好，看在老爷子刚刚离世的份上，那群老家伙，应该不会闹得太过难看。”
简东旭不甚在意地叹了一声：“随他们折腾吧。”
反正翻不了什么风浪出来的。
现在简东旭也很简莫染一样，只想查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老爷子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在家里见了别人。
可惜家里别墅没装监控，简老爷子一直觉得都是一家人，而且小区安保一流，绝不会有什么人混进来，装个监控就像是防备自家人一样，觉得没必要。
哦，不对，小区安保！
他们那里肯定有车辆来往记录，肯定知道谁来过。
简东旭一下反应过来，懊恼地伸手拍了一下脑门。
简峄城皱着眉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简东旭飞快摇摇头，反应甚至有些剧烈。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赶紧找补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回去一趟，这里就……”
简峄城本就觉得他刚刚到反应有些不对，此刻听到这话更是怀疑。
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处理简老爷子的后事还要紧。
“你放心，这里交给我。”虽然想不明白，简峄城却是特别配合地说，“爸，你有什么事就先去忙。”
望着简东旭匆匆忙忙离开的身影，简峄城的目光逐渐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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