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趁你睡觉撬你墙角
放学后，小虞间戴着口罩，一个人慢吞吞走在路上。
李衣笑被一群人簇拥着从她身边过去，带起一阵风。
小虞间叹了口气，忽然手心一重，多了一颗糖。
她诧异抬头。
许往行就站在她身侧，笑意盈盈看着她。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李衣笑在前面。”小虞间第一反应就是许往行认错人了，因为自己戴了口罩，所以被认错了也很正常。
“哦”许往行揉揉她的头发，“我找虞间小盆友，你不是吗？”
小虞间愣愣点头，口罩下的脸瞬间通红，温声细语地答：“我是。”
“可是你怎么不给李衣笑同学”小虞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问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给她”许往行挠挠头，有些不解。
“他们说你喜欢李衣笑，所以只给她吃糖。”小虞间轻轻说，心里有些酸涩。
“我给她糖，是因为她借了橡皮给我。”许往行笑笑，很认真在解释，“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她。”
小虞间愣愣点头，忽然大了胆子，继续问：“那你喜欢谁”
许往行苦恼地想了想，他刚到这个班级，跟谁都不太熟，喜欢谁呢
忽然，他眼前一亮：“我挺喜欢你的！”
小虞间眨巴着眼睛，口罩下的唇勾了起来，带动唇边皮肤的伤口，有些刺痛。
但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画面再转。
眼前的教学楼比小学的教学楼高了不少，校园里身穿蓝白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
校服臂上一个大红的校徽，上面赫然是几个大字：“均左初中”。
虞间看见了初中时代的自己，皮肤泛黄，身材干瘪，脸上冒出了不少痘痘，原本的大眼睛也少了灵气，细细看去，原先唇边的裂痕不见了，但留下了褐色的疤。
这是她人生里最灰暗的一年。
小虞间如愿以偿和许往行考上了同一个初中，却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
好在是隔壁班。
小虞间胳膊撑着头靠在窗边，每天都盼着许往行路过她们班，然后对着她笑一笑。
偶尔能看见许往行，他跟身边的人说笑，从她窗边过去，并没有发现她。
一次也没有。
小虞间走在放学的路上，拽着书包带子，她总是独来独往。
“诶——快过来，偷什么懒哪！”一个中年男人粗鲁的骂声传过来，“想不想干了，小兔崽子！”
小虞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开了一点，转头看过去。
街边的粮店里，穿着单薄的男孩正扛着一袋玉米往里运。
一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伸脚踹在男孩小腿上。
男孩趔趄一步，艰难地站稳，头也没回就进了粮店。
小虞间愣在了原地，那个男生应该比自己还要小吧，好可怜。
虞间愣住了，那个男孩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
她奔过去，跑进粮店，追随着那个男生的脚步。
男生松开麻袋的袋口，同时把袋子卸下来。金黄的玉米粒滑落，砸在谷堆上，聚成一个小小的尖。
脸上滑下一滴汗，被他随手抹掉。
微弱的光打进来，男生适时直起了身子，面无表情转过身原路返回。
路过她的时候，对上了虞间的眼睛。他眼神淡漠，没有感情，像是一台机器。
他甚至都没有拍一拍膝盖处被踹上的灰尘。
只是沉默着。
然后，男孩穿过虞间的身体，走出了粮店。
虞间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她无意识抓紧了床单。
看清那个男生的脸，她惊醒了。
那张脸，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苏恔染。
是苏恔染！
他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瘦弱地不像样子，脸色枯槁憔悴。
印象里，苏恔染一直是个干干净净的富家子弟，高贵矜雅，衣食住行都有人贴心为他打点好。
他何时这么落魄过。
“姐”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林柯愈试探的声音。
“有事吗？”虞间整理了一下心情，下床去开门。
“吃点东西再睡吧，不然醒了得多饿，你连早饭都没吃。”林柯愈端过来一碗粥，冒着热气。
虞间心上一暖，接了过来。
“谢谢。”
“再说谢谢你就不是我姐！”
虞间：“……”
周一早上，虞间早早起了床，洗漱过后才到隔壁把林柯愈“揪”起来。
“上学了，快起来！”
“不……我不想去……”林柯愈努力睁大眼睛，却是徒劳。
虞间有些意外，好像前一阵儿见林柯愈的时候他还兴冲冲说自己爱上了学校。
“你不是说，你爱上你们学校了吗？”
“爱个屁！”林柯愈迷迷糊糊又跌到床上，含含糊糊：“她转学了……学校没有她了……”
“谁谁转学了”虞间纳闷。
林柯愈勉强睁开眼睛，语气落寞：“我、我喜欢的人……”
虞间眨眨眼睛，她弟情窦初开，居然有喜欢的人了。
这件事，前世她还真不知道。
看来是为情所困
“怎么转学了呢”虞间问他。
林柯愈答非所问：“姐，她跟你同级，今年是回来复读的，特地选了二中，因为二中教学质量要高一些。”
虞间微微吃惊，按照时间来算，现在林柯愈口中那个女生应该差不多刚适应了二中的环境，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转走了？
林柯愈看着天花板继续道：“她说她只想好好学习，我就想等她高考后我再说吧。”
林柯愈眉头舒展开一些，睡意完全没了，琥珀色的眼珠一转，目光停留在吊灯上，说出的话还带着鼻音：“姐，你不知道，是妈逼走她的。”
“什么”虞间大吃一惊，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这怕是他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追她”
她不反对早恋，只要不胡来就行。
林柯愈苦笑：“我连她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
虞间沉默了。
“妈不就是想让我一心一意学习吗？我偏不！”
朝阳探出了头，金色的光芒遍了一地。
虞间实在劝不动林柯愈，只能自己出了门。
路过苏恔染家门口的时候，她心情挺复杂的，梦里那个人跟他简直一毛一样，基本可以确定是他本人了。
前世跟他在一起两三年，都没听他提起过以前的生活。
只知道他们家很有背景，是敦洐城举足轻重的大家族。
那又怎么会让唯一的继承人小小年纪去受那种罪
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
虞间没有过多纠结，急匆匆离开了。劝了林柯愈大半个小时，她都快要迟到了。
尽管迟到这种小事在他们班上算不了什么。
第一节是语文课，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讲台下也有不少人在“侃侃而谈”。
虞间安安静静做着笔记，努力去听语文老师讲的重点，却还是被后排的人打扰到了耳朵。
“亿哥，你听说了没？五班来了个刺儿头，听说还是校长亲自送进去的。”
程岑亿嘴里嚼着葡萄味的口香糖，漫不经心：“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哥见得多了。”
“害，兄弟我听说他刚来就拉帮结派的。”
“跟染哥有过节的都被他请过去喝酒了。”
“而且还跟隔壁学校的大哥交了朋友。”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
程岑亿挑挑眉：“呦，还真挺刺儿”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摆明了来找我们染哥不痛快吗？”
程岑亿“呸”地一声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吊儿郎当道：“叫啥名儿啊他”
“叫陆逡。”
虞间不知何时就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过去，听了个十成十。
陆逡。
她还有点印象。
是她继父的那个私生子。
前世好像跟苏恔染干过一架，然后成功俯首称臣了。
哦对了，林家后来就落到了他手里。
林柯愈不愿意争，只剩下了林柯露，她耍点小心机倒还在行，却还是真比不过这个外姓私生子的城府。
下课铃不知何时敲响，校园里瞬间哄闹起来。
虞间撑着脑袋跟一道数学题作斗争，她的水平比现在的自己要好一些，毕竟是经历过高三的人。
她要努力学习，冲到前面的班里去！
右侧的窗户被敲响。
虞间眉心一跳，以为是苏恔染，颇有些无奈。
于是就没有搭理。
只是这敲窗的人极有耐心，一重两轻，很有节奏。
孙晓汐率先受不了，她猛地从臂弯里抬起头，谁啊，打扰她睡觉！
看清窗外人脸的同时，孙晓汐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儿。
帅哥，帅哥耶，而且还是生面孔的帅哥耶！
窗外不少人借着路过的幌子围观他，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却并不在意，只是神色温柔地继续敲着窗。
虞间觉出些不对劲，缓缓转过头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眸子。
该说不说，还挺帅的，气质不错。
只是，他为什么敲自己旁边的窗户，还对着自己笑得这么……撩
窗外的少年长指微曲，示意开下窗户。
虞间没有动作，心里有些犯嘀咕。
“忆哥！他，他就是陆逡。”后排有个男生凑到正在打游戏的程岑亿耳边。
程岑亿闻言手机扔到了一遍，游戏都不打了，手机里瞬间传来队友的叫骂声。他眯着眼睛看过去，陆逡正站在窗外跟虞间打手势！
程岑亿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火急火燎去了隔壁。
“染哥染哥，还睡呢还睡呢！”程岑亿大着胆子去晃苏恔染。
苏恔染从臂弯里抬起头，一脸不爽，一副“把我叫起来你最好有要紧事”的表情。
“有人撬你墙角了染哥，这咱可不能忍啊！”程岑亿激动地晃他。
苏恔染抿抿嘴，眼眸微阖，作势要继续睡。
“虞间……”程岑亿说出这个名字，毫不意外看到苏恔染睁开了眼睛，他继续说，“陆逡那小子去找虞间了，这不就是趁你睡觉撬你墙角吗！”
苏恔染“噌”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出了教室门，一眼就看到二十班门口围了不少人。
他舌尖扫过上颚，脸上的伤口结了痂，看起来有些凶戾。
这边，虞间一直没有动作。
反倒是孙晓汐反应极大，打开了窗户。
少年礼貌道谢，孙晓汐捂着小心脏连声道“不客气不客气”。
虞间扶额：“……”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儿，说的应该就是孙晓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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