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冰淇淋甜筒
苏恔染回来的那一天，煊与下了雨，淅淅沥沥。江南烟雨，雨丝像细线一般扎进行人的衣物里。
这一次回来，跟以往任何一次的心情都不一样。他终于是自由的了。不用为任何外人停留脚步，只是为了一个人回来。
一个轻易牵动他心情的人。
放学的时候，虞间跟孙晓汐挽着手出了校门，她今天没有带伞，于是孙晓汐主动要求要和她一起走。
孙晓汐在门口被父亲接走，告别之后虞间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雨丝打在她身上，可她并没有被雨点淋湿心情，依旧是高高兴兴的。
今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她得了班级第二，年纪三百七十多名，马马虎虎可以分到b班当个中下等生，等下周开学就能搬去5班了。
这只是第一步。
落在额头的雨点被什么遮住，头顶落下一片黑影，连带着周身都暖了不少。
虞间诧异抬头，只见身边的人今天少见地穿了件白t，黑色九分裤露出脚腕，撑着一把跟自身气质极为不符的淡蓝色雨伞，微微向她这边偏。
很久没见的人再次出现在她身边，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声拒绝：“不用了谢谢。”
苏恔染眼底一暗，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跟着她，挡去向她砸过来的雨。
虞间故意往后落一步，他也慢一步；她又快步走，他也放快了脚步……
几个回合下来，虞间还是没有感受到一点雨，心里多少有些急躁。
路边便利店走出来几对男男女女，提着透明的塑料袋，透出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
眉心一动，虞间指了指路边几近爆满的便利店：“我想吃冰淇淋。”
苏恔染微微皱眉，偏头看了一眼，慢悠悠劝她：“今天天有些凉，改天吃好不……”
话还没落，虞间径直往便利店走去：“又不是给你吃，你该去哪去哪。”
苏恔染抬步追上去，撑伞的手臂线条紧绷，妥协：“我去给你买。”
正值放学，便利店来来往往几乎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现在被堵得人流难以流动。
苏恔染把伞轻轻塞进虞间手里，收手的时候不经意蹭过她的指尖。
虞间下意识握紧了伞，指尖有些发烫，掩饰道：“你快去吧。”
少年微微俯身，躬着身子跟她视线平齐：“要什么味道的？”尾音发颤，震得虞间红了耳朵。
“原味冰淇淋甜筒。”
“在这儿等着我。”苏恔染护着她往边儿站，“不要乱动，别被人撞倒了。地上都是雨水。”
虞间有些受不住，不耐催促道：“你快去吧，我又不傻。”
苏恔染又帮她纠正了一下握伞的姿势，让伞完全遮住她的身影，然后轻笑：“嗯，不傻。”
虞间：“……”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可惜没有证据。
看着虞间泛红的耳尖，苏恔染扬眉进了便利店，他身量高，给本就拥挤的便利店增加了压力，好容易挪到柜台，他薄唇轻启：“一个小号原味冰淇淋甜筒。”
想了想，他又说：“少绕一圈冰淇淋，谢谢。”
制作冰点的侍应生看这张脸都看呆了，红着脸应下。
周围不少一中的学生都注意到了苏恔染的身影，都说他这么久不见是回家继承家业去了，这怎么还回来了呢？
正主苏恔染并没有多想，付完钱拿到冰淇淋就出去了，他小心护着手里的甜筒，避免被旁人碰到。
不过便利店里的人都极有眼色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唯恐惹得这位不快。
便利店外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少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嘴角反常地带着笑。
门外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唯独不见了女孩乖顺的身影。
几分钟前站着羞涩乖巧女孩的地方，此刻只放着一把淡蓝的雨伞，伞柄支在地上，垫着一层洁白的卫生纸。
他嘴角的笑意散去，浑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低头面无表情咬了一口手里的甜筒，很冰很冰，冰得他牙疼。
再怎么也否认不了，很冰，但也很甜。
“染哥！啊啊啊啊啊好久不见！怎么就不告诉兄弟一声，我好去接你呀……”程岑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熟稔地搭上苏恔染的肩膀，一副几乎要热泪盈眶的样子。
苏恔染回头，看见程岑亿激动的模样，回道：“刚到。”
“对了染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你说……”苏恔染咬下最后一口甜筒，目光平静。
“这件事很重要，饭都可以不吃但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程岑亿突然没了声儿，苏恔染狐疑地望过去。
“那个……我、我、我一下子忘了……”
苏恔染：“……”
身后有个黄毛兄弟暗搓搓提醒：“染哥亿哥，我记得。”
程岑亿把人拉到跟前，一脸苦恼：“小竟，来来来快提醒哥一下。”
苏恔染对着黄毛道：“……你直接告诉我吧。”
程岑亿一拍脑门儿，金色的头发在头顶颤了几颤，他嘿嘿笑了两声：“也行也行，我都急糊涂了……”
那黄毛兄弟咽了咽口水：“染哥，嫂子她考到b班了。”刚说完他就退了几步，跟后面的几个兄弟肩并肩排并排，生怕被“误伤”到。
苏恔染神情微僵，似乎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话音刚落，程岑亿微微瞪大了眼睛，声若蚊蝇道：“对，嫂子从咱们c班的大队伍里考到b班那个小队伍去了。”
想补救一番，程岑亿又开口：“不愧是嫂子，真厉害……”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不会说话！
“分到哪个b班了？”良久，苏恔染哑声问。
程岑亿眼神躲避，吞吞吐吐道：“五班。”
“陆逡那班？”苏恔染黑眸深深，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对。”程岑亿点头，极力劝慰，“不过也没办法，这班是随机分的嘛……”
身边一个兄弟大着胆子补充：“对啊对啊，上次陆逡送奶茶，大家可都看见了，嫂子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闻言苏恔染眉头舒展开一些，又问：“我不在的时候，陆逡来找过虞间没？”
“有……”程岑亿嗫嚅着，“有是有，不过嫂子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一直在专心学习的！”
兄弟们附和道：“是啊是啊！”
“那许往行呢？”
程岑亿回想，认真回答：“那小子跟以前一样老是往嫂子跟前儿凑，不过最近嫂子很明显已经开始不耐烦他了，很少搭理他，一心、一心……那句话咋说来着？”
真是书到……哦对，书到用时方恨少！
身边有人应道：“一心只读圣贤书！”
程岑亿挠挠头：“对对对，就是这句！”
苏恔染彻底放下了心，所以最近，是因为要好好学习，才不愿意跟他多说话吗？不过五班，距离他所在的十九班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连楼梯都不共用一个。
她很厉害，这么短时间就可以考到b班去，去了新的地方，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被人排挤？
与此同时，虞间来到了武馆，去更衣室换上了了书包里干爽的训练服。
换完，她不经意瞥见了自己放在一边的书包。
下一秒，她愣在了原地，红唇微张，眸底满是不可思议。
虞间走过去，拿起书包侧边口袋里的伞，陷入了沉思。
这好像不是她的伞？她拿出来，纯黑色伞身，伞柄处刻着一只小金鱼。
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这种伞。而且出校门之前，她在书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伞。绝对没有。
正在这时，岑蕙走进更衣室，就看见她盯着书包发呆，笑眯眯道：“虞间你来啦。”
虞间收起思绪，转过头看到岑蕙，笑起来：“蕙蕙。”
岑蕙是她初中兼高中同学，虽然只同班过一年，但是在校园里经常见面，倒也不算不熟。
这些天又都在这个武馆学武，熟稔了不少。
岑蕙很快换好了训练服，站在镜子前捋了捋头发，又转过头看向角落明眸皓齿的少女，感叹道：“虞间，这几年你变得好好看，看你一眼我都想给你生孩子！”
虞间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
“我说真的，你这皮肤也太好了，羡慕死我了……”岑蕙凑过去，仔细盯着她连脸看。
少女皮肤细腻，凑近了看到的也是无懈可击的素颜。
岑蕙还记得刚认识虞间的时候，她小小一只，皮肤暗黄，脸上不少痘痘，身材干瘦，属于扔人群里下一秒就找不着的那种。
那时候她存在感极低，看人都不敢直视对方。
高中再见，少女虽然还是小小一只，但好像一切都变了，好似褪去了干瘦暗黄的外皮，重生出白皙细嫩的皮肤，变得姿容照人，顾盼生姿。
明眸善睐，纤腰细腿，连她一个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想到什么，岑蕙状似无意提到：“那个，听说苏恔染回敦洐了，你们是邻班，诶——你最近见过他吗？”
这个名字狠狠撞进虞间心里，手中的雨伞似乎有些烫手起来，她把伞放回原位：“不知道啊，我不太认识他。”
“好吧……我还以为你们能经常见到呢……”岑蕙语气里带了些遗憾。
虞间一愣，少女眼里的情愫几乎遮藏不住，都是热切的爱慕。
岑蕙……她喜欢苏恔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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