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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初试诊云铮露学识 显才干坤娘…


坤娘的乳疮自吃了爷爷的药,贴上药膏,果然刚过两日,疮便破了,流出土黄色带血丝的脓液来。

        云铮忙带坤娘去找爷爷,爷爷一看,取下药膏,拿出一只小小的剪刀,先用药擦了,便轻轻对着疮口剪下去,刚一下剪刀,脓便汨汨向外流出。

        云铮吓得闭眼不敢看,爷爷小声呵斥:

        “怕什么?看清楚!一会还要你帮忙呢!”

        云铮只好强忍着心疼睁眼看着,只见爷爷拿着一只小夹子夹起一团干净的棉纱,蘸取一些拔毒药膏,竟直接塞进疮口,对云铮说:

        “你把手净了,过来帮忙挤一下脓水。”

        云铮忙净了双手,手指也擦了药,轻轻按住乳疮周围,慢慢用力,只见越来越多的脓血流出,直到由稀变稠,由白变黄变红,最后完全成了鲜血,爷爷才叫云铮住手。

        而后把棉纱取出,另取一块干净棉纱,又蘸取了些药膏,慢慢塞进疮口,外面再用棉纱包扎了。

        吩咐云铮回房,明日这个时候再来诊治。

        坤娘初时感觉十分疼痛,待脓血尽出后,慢慢觉得颇能忍住了,脸色也好了许多。

        一连多日饭都吃不下,今日总算吃了半碗粥,有些气力了。

        第二天仍照老时刻去找爷爷,同样的方法挤出脓血,上了药,回房休息。

        三天过后,脓血已经似有若无,鼓包已渐渐变小,变平。

        刚过了七天,脓包便结了痂。

        半月以后,痂掉了,皮肤细嫩如旧,竟连一些痕迹也无。

        转眼间少捷已经半周岁了,坤娘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健康。

        她不但能够一人兼做两份帮厨的工作,而且还与新进门的小娘罗素琴成了莫逆之交,二人年纪相差不大,学识也相近,颇有些共同话题。

        小娘素琴知书达礼,通晓人情事故,且心灵手巧。

        知道坤娘事多劳累,主动把云铮和孩子的针线活都揽了过来,也不叫她替自己帮厨,只管看好孩子,做完自己的事情便罢。

        闲暇时小娘还会做父亲“五叔”和老太爷的针线活,她做的衣服合体舒适,鞋子尺寸正好,凡穿过她的衣服鞋子的无不交口称赞。

        她知轻重,尊长辈,并不张扬惹事,平日里也不出门,不与人闲扯,只在家守着坤娘与少捷孩儿,倒也平静。

        她这性子不止是使得家里上下人等都非常喜欢,就连惯会挑三窝四惹事生非的四大娘婆婆也无法对她有一句指摘。

        况她整日守着坤娘,四婆婆也无法多为难坤娘,整日里只能在她常去串门闲话的几户人家里说三道四,挖苦她进门快一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莫非是个不下蛋的鸡。

        老太爷李湛阳去年已过了80整寿,自己对自己的一生已经看淡,他从不看重财富,而偏重积德行善。

        即使如此,家业随福气越来越兴旺,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重农轻商,看不惯迂腐的文人才子,倒愿意子孙们继承他的衣钵,学医救世。

        然除了云铮,并没有其他子孙愿意跟他学徒。

        。这学医本是个苦差事,不止是要记住所有的药材的名字,以及药材药性,品质,用途和配伍,还要懂得经脉穴位,周天气运等等,学问大着呢!

        就算是知识学会了,没有诊病的经验也是无用,不过是瞎读书,死读书,一毫无用。

        如今云铮跟了他近十年,药材药方的知识尽数了解了,然而并没有真正地诊过病。

        虽有时老太爷让他先行把了脉练习一下,也是在不忙碌不紧张的时候。

        抑或是家人生病的时候,这种机会不是很多,所以爷爷也不能完全放手让他自己诊病。

        然而如今他深感自己体力不足,精力不够,记忆力下降,心不由已。

        就想让云铮替他坐诊,他从旁指点,也好让他历练历练。

        而今家里初步安定,没有太多事让云铮操心了,他可以静下心来学医了,再不学习,只怕能教他的日子也不多啦!

        想到此处,李湛阳不免叹了口气,人终有一死,谁也逃不过。

        若把云铮培养成材,他这一生便无遗憾了。选个好日子吧,就让云铮开始坐诊吧!

        李鸿祎听说,便去找了黄历本子,查了今年九月有好日子,却被父亲训了一顿:

        “你这一查就得再过两三个朋,这期间叫我们干等着吗?就看本月的日子吧!”

        ”本月的日子也没有上好的”

        “什么上好不上好,差不多就行啦,三六九都是好日子,又不是娶儿嫁妇,挑那么严格做什么?只要没有太多禁忌就行啦!”

        “哦,那就容易多了本月十六就不错,百无禁忌!”

        “那不就行了!”老太爷用拐杖捣了捣地板,“就这一日,到时候摆了香炉,拜了祖师爷,就开诊吧!”

        李鸿祎慌忙答应了。

        虽然说云铮两口子已然过继给老四,然而家里事务还是让老五掌管。

        倒不是偏爱他,只是老大鸿志年纪也不小了,将近七十了,老二鸿远为人自私自利,很让老太爷看不上。

        老三是个姑娘,早已出嫁,老四贪玩时常不在家,只有老五见天在身边伺候,孝顺得很。

        况且他身强力壮,不支使他却去支使谁!

        老太爷又想起一件事:

        “论理,这家里的家务事,女人们的事情,也该有个主家事的人。

        你母亲去世早,一直也无人照管,你们兄弟们自己窝里那点事还顾不过来,也没有能力照料全家,一切都是按着你母亲在时的规矩接着来的。

        前些时由于我一时照顾不到,云铮媳妇受了委屈,作下了病。

        若不是病势沉重了来找我,我还尚且不知。

        可见家里没有个女人掌管内里,也是不行的。

        你如今娶的媳妇我看不错,让她学着掌家可好?”

        听爹吩咐让素琴掌家,李鸿祎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回复说:

        “她刚来,不太熟悉家里事务,人还认得不全,若是让她掌家,恐怕大家不服。

        不若就让儿媳妇掌家,她相助着,或者还行维持。”

        老太爷听他说起坤娘,思想起前些日为坤娘诊疮时,剪刀下去脓毒流出的时候,坤娘一声不吭的坚强模样,心知这是一个要强的孩子啊!

        怪不得当年议亲时,媒人说得那样好。

        都委屈得病成这样,也不攀扯婆婆和众人,一句怨言也没有,可不正是个贤德的好媳妇,心中已是十分愿意了。

        “可她到底是个孙儿辈,怕的是上头许多婆婆,不服她调度该怎么办?”老太爷不放心地问。

        “若是有人不服,素琴原可帮着些,再有不服的,不是还有您和我嘛!

        只要您老人家给她作主撑腰,凭他是谁也不敢不服。”

        李鸿祎这话里意思,对这儿媳可是极为满意和自信了。

        老太爷频频点头:“这样也好。

        这样吧,就是十六那日,叫云铮两口子一起到祠堂来,拜过祖师爷和祖宗,告知全族人等。

        以后云铮就是我们李家医馆的坐馆大夫了,坤娘就是掌家媳妇!

        家里上下人等,无论男女老幼,悉听他两口子的安排,连我在内,我看还有谁敢不服!”

        此令一出,全家都沸腾了。

        若说云铮坐馆诊病那是迟早的事情,大家没有个不知道的。

        然而让坤娘掌家,这简直是天下奇闻!

        现放着上面儿子儿媳妇一辈多少人不选,选了个孙子媳妇来掌家!

        就算是宠爱云铮两口子,见天不住口地夸奖,把其他孙男弟女不放在眼里也就算了,

        为了坤娘生个病,折腾地把两个公爹叫去骂一顿也还不说了,

        现如今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连带着下人统共近百人的大家庭,倒让她一个年轻孙媳妇掌家,可不是个笑话?!

        可着满县里去打听,哪有这样的规矩?!

        别人敢不敢发牢骚坤娘是不知的,只是她这位继婆婆的嘴,那可是出了名的不饶人。

        虽说坤娘是她的继媳妇,见天的上门去问安,把她和继公爹的针线活浆洗的活全都包了,也顶替了她在厨房里的一切事务,然而若要她说坤娘一句好听的话,那真比登天还难。

        也不能怪她不愿意说,而是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她从来也没见过这世上还有值得她夸赞的好人。

        她这一张嘴啊,生就的就是打抱不平,维持正义的一张嘴,别说坤娘是她的继媳妇,就算是她的嫡亲儿媳妇,她该说还是要照说,该讲还是要照讲!

        这些话陆陆续续地全都传到了正在屋里做活计的坤娘和小娘耳朵里,坤娘倒没什么,小娘却义愤填膺,听着乳娘的诉说,气得针扎了手,血珠子直往外冒。

        慌得坤娘赶紧找了面粉给捂上。

        小娘看了看坤娘的脸色,倒是平静如常,便不解地问她:

        “秀儿,你不生气吗?亏她还是顶着你婆婆的名声,天天早上你也到门口唤她一声娘,洗脸水洗脚水地伺候着,”

        小娘提起坤娘刚刚放下的鞋面子摇晃着说,

        “这还没日没夜地给她做针线,她有没有点良心啊!这么作践你到底是为了啥?

        对她又有啥好处?我真是弄不明白她!”

        坤娘微微笑了笑:

        “小娘,你不必理她许多。

        对她有啥好处,她可不是掂量着有好处才动她那张嘴的,

        她知道好处是啥,怎么才能得好处,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嘴长在她脸上,由她说去吧,你我只做好自己的事情,管她怎么说。

        为今之计,倒并非如何捂上旁人的嘴,却是你我二人如何同心协力,安排好家事,使爷爷父亲少些烦恼才是正理。

        若家里安排妥当了,哪里还怕有人不服!”

        小娘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气得笑了:

        “总是你有理。想想也是,白跟她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你又是在娘家掌过家的,什么道理不懂,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不也过来那么些年!怕她?!哼!

        放心,我帮着你,没有什么不成的。若有不成,我找你爹闹去。”

        婆媳俩偷偷地屋里笑成一团了。

        当天晚上,坤娘便叫管家前来,通知全体下人、长工短工吃过早饭卯时一刻到中院大厅中议事,全体都到,不得误时。

        话是如此交待了,第二日仍有不拿此令当回事的。

        二爷屋里一个随身的小厮和四爷门下的一个厨娘均来迟了,依照规矩,坤娘罚了半个月的工钱。

        两个人叫嚷起来不愿意,坤娘便道:

        “老太爷叫我拜了祠堂祖宗,从今日开始理家。

        两位是觉得家里的规矩错了呢?还是不该由我来处置?”

        两个人回答不出,只好说:

        “少奶奶罚的是,是我们的不是。

        只是半个月的工钱都罚了,未免有些手头拮据,还请减免一些罢。

        今后我们一定改正,再不偷懒!”

        坤娘道:

        “我也是头一回理家,自然有人不服,不把我的话放在耳朵里,也是常理。

        今日你两个既然认错,李家也不是刻薄的主人,我且宽容些,只罚十天的工钱吧,再不能少了。

        今后若再犯,一并加倍!”

        后面一句话虽然声音没有提高,然而却凌厉许多,连后面站着的人也听着清清楚楚,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身上渗出冷汗来。

        坤娘又把下人在各房的事务都具体分派了,指出责任和不足,并提出她的新要求和改正方法,如何奖励如何处罚都说得一清二楚,头头是道。

        所有家下人等无不心悦诚服,看起来这位少奶奶虽然年岁不大,倒是个理家的好手,显然不是个生手,拿捏不得。

        虽然她平日里没有发过什么话,但是所有人的错都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不由你辩解。

        哪里知道这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聪明人,怎么把人的毛病全都搜罗出来了?

        到底是何时都落在她眼睛里了?

        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由得对身边人也猜疑起来,总觉得有人在告自己的黑状,还是诸事小心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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