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山
许常山一遍又一遍地翻着祖父留下的书籍,最后一页有被撕毁的痕迹,还有张空白页,上面写了几个没头脑的数字,十五,二十五,三十五,这是什么数字,他不明白。正是脑热之际,寸心过来了“许大夫,您快去看看吧,那边有人是不太好了。春生大夫正在替福天诊治着,让我们快快来请您。”
寸心是不太愿意与许常山交流的,比起许常山的孤傲清绝,她更喜欢春生的待人温和,而且还是杜府里出来的,说起话来也贴心。杜蘅却说,这是行医的人该有的高傲。
这次发病的是个壮硕的男子,每次吃饭都要吃上四碗,谁对他都有些印象,他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口中不住地吐着一些白沫,四肢也抽搐,和他住在一块的是个老婆子,看见这场景,已经被下破了胆,只能离这儿远远的,抱着自己的胳膊。
许常山同样是让人去准备一碗生姜水和热酒,碗碗灌进肚子里,男人却没有什么反应,许常山有些慌了,连用三根银针封住他的学位,然后把他吊起,不让毒在体内乱窜,那一旁缩着的老妇人突然开口“老天索命了,老天索命了,这是老天爷的警示,都是因为逆天而行,犯了众怒。每当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月渐渐圆满,就是偿命的时候。”
那老妇人的脸如同一个皱巴巴的核桃一样,她双眼失神,像是被什么夺了心神,许常山一针扎在男人的虎口,那男人才有了反应。
许常山因为老妇人感到厌烦,让跟随而来的寸心把她带到一旁,喝些安神汤去,这样的恐惧也是能要人命的,老妇人只重复着一句话,许常山却是想通了什么,也重复这那句话“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月渐渐圆满,就是偿命的时候。”
寸心以为许常山是因为老妇人的缘故,才一直重复着,有些担心,过去上前凑了凑“许大夫,许大夫,您没事儿吧,不过是些胡诌的,您别害怕,只管治病,我这就把她带下去。”
许常山一转身,没想到寸心离得这么近,突然大笑两声,径直就要撞到寸心身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他摇着寸心的肩膀,那个男人也被放了下来,他脱了男人的鞋子,然后用针扎进他的足底,比平常更深了一寸,又从药箱里倒出两个药丸,捏着男人的鼻子,让他咽了下去,把剩下的姜水灌进他的肚子里,许常山有些疯癫地跑了出去。
寸心摸不着头脑,只能替男人擦去吐出来的污秽,老妇人喝下安神汤,已经睡下。男人的气息也逐渐平稳,寸心遮住门窗,又上了一道锁,才离去。
春生刚刚替福天看完水痘,他的水痘并不算严重,就连发烧都没有,只留下了几个印,福天问他:“春生叔,这医术是谁都能学的吗?我能学吗?”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春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大,自己的孩子正在学堂上读书,而这个孩子却只能这样苦,他摸了摸福天的头“是的,医术是谁都可以学的,只要有一颗仁慈的心,谁都能学成,福天也是一样的,只要肯学,都会学会的。”
福天郑重地点点头,似乎是认同春生的说法,春生收拾了医箱,许常山正在外面寻找他,他脸上半是惊喜半是兴奋,他拉住春生的手,让他去自己的营帐,然后拿出自己祖父那本手记,他把祖父当年的方法抄写在了纸张上,然后有凭借着那几个数字,看到十五日的手记和二十五日的手记,这两篇手记确实写的颠三倒四,却有一些重合的内容:甘草性平,味甘,归十二经。有解毒、祛痰、止痛、解痉以至抗癌等药理作用。在中医上,甘草补脾益气,滋咳润肺,缓急解毒,调和百药。生用主治咽喉肿痛,痛疽疮疡,胃肠道溃疡以及解药毒、食物中毒等;蜜炙主治脾胃功能减退,大便溏薄,乏力发热以及咳嗽、心悸等。
春生也为这个发现感到咋舌,许常山兴奋地和他说着:“我总是觉得我祖父的药方不完全,或许祖父是在等我发现这一味甘草。”许常山的兴奋突然减淡,他的祖父的药方太烈,即使救治也是用了那么多人的牺牲“或许咱们还缺一味药,缺一味性情温和的药,这样猛烈的药,只怕还不吸收,就要了他们的命去。”
当年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药性而产生了优胜劣汰,导致无数的人死去。春生出声问道:“若是加上鬼针草呢,鬼针草的功效主要在于清热解毒、散瘀消肿的作用,他的性情温和,或许有中和的效力。”京城中地势平坦,哪里有鬼针草的生长。
许常山点头,赞同他的猜测。这些日子鬼针草确实是有效地在拖延病症侵蚀的时间,可眼下哪里还有鬼针草的影子,最后一株也已经被人用了去,就是连试一试的机会也没了,这猜测再正确也无用。
绿鹊正想来叫二人吃饭,却听见了二人这样的结论,她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惶恐,手中的绢帕也不自觉掉到了地上,原来她的父亲是死于这,是缺少这一味药,她慌忙捡起手帕,强行压制下心中的悲哀,敲着木门“许大夫,春生大夫,用午餐了。”
春生在杜府有一段时间,与寸心、绿鹊也有些交集,他看着绿鹊脸色不好,出声询问“绿鹊姑娘今日脸色不好啊,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若是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说出来才好。”
绿鹊苦笑着点点头,用帕子扶上自己的脸,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能是这两天天气转凉,我有些不适应,还请两位大夫先去用膳吧,自己的身体也是大事。”许常山和春生点了点头,把医书合上,走了出去。看他们二人走远,绿鹊才跌倒在地上哭泣了起来。
杜蘅罕见地来和他们一起吃,杜蘅,姚颂与苏子衍都在,这样所有人都是齐了。饭桌上的气压并不高,姚颂三番几次想要挑起话题,却没人接他的话,最后化为尴尬一笑,挠了挠头,他回家一趟,身上都变干净了不少。
“还是缺少鬼针草吗?”春生与许常山把今早的发现全部告诉了杜蘅,杜蘅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中,眼下,鬼针草成了破局的关键,杜蘅味同嚼蜡一般但我吃着饭食“这事我来想办法,你们只要好好医治病人即可,鬼针草多生长在什么地方?”
“这鬼针草,奴才还真是只在我们那见过,来着京城之后从未再见。鬼针草多生长在山上,树多草多之地,以疏松肥沃、富含腐殖质的砂质壤土及粘壤土为宜。为一年生晚春性杂草。以种子繁殖,发芽适温为多为寒冷之地,二月上、中旬大发生高峰期,三月份和四月份为结实期。种子可借风、流水与粪肥传播,经越冬休眠后萌发。奴才的家乡就是有着许多的山地,才有着许多的这东西。”许常山在杜蘅面前向来是自称一声“我”,最让步的还是称了杜蘅一声“姑娘”,为了表示公平,也怕这些病人对春生有所不尊重,杜蘅特别提醒他不必再称自己为奴才,春生却是固执的,一直把自己当做下人,从不越过这条线一步,久而久之,也就随着春生去了。
姚颂这时候开口“我夫人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宝华寺祈福,那寺依山而建,或许那山上会有,山高而地势险峻。”姚颂拿出挂在自己腰间的平安福,有些得瑟地放在桌上,杜蘅觉得有些眼熟,想着杜晋最近腰上似乎别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过是外边套了个壳子。
“无论有没有,总是要去试试,一会儿我就派人去查探查探,若是有,咱们再去,以免扑空一场,反而误事。”苏子衍久久地,一下,又一下,缓缓拨动着手中的碧玺佛珠。
一行人都是提着胆子,谁能不能保准鬼针草有用,谁也不能保准山上一定有鬼针草。不过是搞这些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想要去碰碰运气,哪怕是抓住这么一个方向也是好的,也是在黑夜中前行的一点光亮。寸心在一旁等候着。
杜蘅转头问她“绿鹊去了哪里。”她心中猜到了杜晋的平安福是哪里来的,她有些话想要交代给绿鹊。杜蘅经过这一场疫病,似乎有了更多的了悟,什么家世,什么权利地位,都不重要,能够彼此在意地活着已经是大不容易了。
“绿鹊刚才去叫两位大夫吃饭,回来脸色就不是很好,现在大概在房中歇着。”寸心缓慢地移到杜蘅耳边说着,她想起绿鹊苍白的脸,也有些担忧,可她自己也说是风寒,寸心又想到这么多日子的劳作,也就随着她去了,左右有自己呢。
“这两日,确实是又冷了上来,你与绿鹊都要注意着些,我记得我的帐中多着一床被子,一会儿你拿过去铺上。”这似乎是“倒春寒”,这两日一天比一天的冷,杜蘅又重新穿上了棉衣,还被姚颂好好笑话了一番,也幸亏带的东西多了。
宫中就不是她们这样和睦了,齐姑姑缓步到太后床榻前,替她加了一床被子,太后慢慢地睁开眼,逆着光吃力地分辨齐姑姑昏暗而模糊的容颜,莞尔轻笑:“今个就是月底了,现在情况如何了,事情可还稳妥?”
“太后的计谋,自然是天衣无缝的。”齐姑姑把被子慢慢搭在太后身上“那人已经被放出去一段时间了,咱们的人一直跟着,每隔三两日就给他扔一块带着解药的生肉,保持着他是一个饥肠辘辘地状态,今日咱们的人已经回来了,事情差不多了。”
太后蓄得长长的指甲剥剥地触在棕黄色的棉被上,她的额头带着一个黑色翡翠的抹额,整个人在窗子射进来的阳光的照射下,有些憔悴,她用手挡住眼睛“就是有人发现了哀家也是不怕的,做不过一个疯子,还能如何呢,再者以杜蘅的心智,发现这事不过是早晚的事,但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件事也一定要做成。”
太后恨毒了杜蘅三人,每每想起张瑞权她都要流泪,更何况自己与他们敌对已久,出了事她们第一个想到的定是自己,太后张了张口,那声音在静得可怖的殿里,有着茫远和细微的回声,听得久了,便也没那么寂寞了“皇后那边要打点好,一点风声都不能透露,甚至若是皇帝要过问此事,就把这事引导哀家的母家身上引过去,这脏水泼得多了哥哥也不怕什么。”
“是。”齐姑姑有些麻木得称了一声是默然垂下花白的首,银子制的戒指在暗寂的殿内闪着昏而淡的光芒,太后这些日子与家里的关系愈发不好了,皇后过来请安,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要刁难一番,也怪当初是张家自己失了太后的心。
齐姑姑扶着太后在长窗的锦榻边坐下,那个坐着的草团,已经起了毛毛边,太后却仍旧是爱不释手“这是瑞权十岁时送给哀家的生辰礼,是他一手织出来的,那样小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毅力,真是让哀家惊叹。不过也好,哀家都多少年不过生辰了,白发这么多,你替哀家挑一挑。”
齐姑姑半跪在太后身侧,太后念旧,这个草团虽说是锦绣堆砌而成,却也不知是用了多少年了,已经露出了些白花花的棉花,太后也不在意,还当宝贝一样供着,也不知道是供着这个人还是供着东西了。太后絮絮叨叨地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齐姑姑揪了两根白发,把其他的往里藏了藏,柔声提醒着太后“太后娘娘,这些话,您已经说了一遍了,奴婢明日把他拿出去晒晒,也有些人气。”
“是吗?怎么哀家自己不觉得呢,老了老了,人不服老,还是不行。”太后爱惜地摸着这个草团子,齐姑姑替她抓着头,“哀家宫里的东西倒是常常由皇帝换新,哀家却用不惯。人啊,用着用着生了感情,怎么也舍不得丢了。左右都是老婆子了,还讲究什么。”
齐姑姑心酸地看着太后满头的白头发,太后这一生太苦了,活了这么多年,跟着先帝在王府时为家族打算,好不容易做了皇后,还要为自己谋划,做了太后也不得安宁。这其中许多的白发都是在张瑞权入狱之后生出来的。
“太后的福气还长着呢,不必自怨自艾。”齐姑姑笑的温婉而贤淑。
“赏赐归赏赐,供养归供养。皇上顾着颜面,哀家哪一日也没有被慢待。可是,生了皱纹,白了青丝,待哀家百年之后,谁还能记得哀家呢?活在这儿的每一日,又有哪一刻是由自己做主的呢?容颜可以老去,甚至是命数都有定数,但是这口气,这条命呢?都是白白来这世间走了一遭么?”太后轻轻地道,她望着窗外,像是在等着什么结果“万事万物,从在宫中这一刻都是要争抢的,不争不抢只能为人鱼肉。”
齐姑姑不在搭话,也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去。那是皇帝锁住的太极宫,太后这一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对张瑞权这样亲厚,但当这样的在意变成了一种执念,再好的汤也变得混浊。
绿鹊在外面失魂落魄地走着,她不明白,人死就是这么轻易吗?仅仅是因为少了一味药,或者是多了一两药,这个世上就要多一个流离失所的家庭,少一个在外劳作的丈夫,幼时候过的日子太过难过,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感到不寒而栗。
父亲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了,唯一记得的也只有母亲日日的叹息,才让她觉得父亲的重要,绿鹊坐在门衔上,望着天,她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缚着,僵直地缩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绿鹊今日已经和寸心打过招呼,就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了,她起身向城楼走去,她想看一看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她住在京城中,却不知京城中有多少百姓,这样死了也难免有遗憾。
绿鹊摸着铸就城墙的砖头上来,这每一块砖头都有一尺宽,她想着铸就这么高的城墙,也要费不少人吧,京城中的众人都已经闭门不出,在家中躲避这疫病,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光亮,没有吃食的日子。一阵一阵地寒风袭来,让绿鹊的脸庞有些生疼。
绿鹊站上了高高的石墩,她张开双臂,风声更显的呼吸声绵远悠长,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花了眼,竟然看见父母再向自己招手,然后越走越远,一伸手就要扑过去,不要,不要,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她们。
忽然脚下一沉,似乎是被什么人抱住,声音从身下传来,“喂,你不要做傻事啊。”杜晋从远处就看见她登上了石墩,就向这边奔过来,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死死地抱着绿鹊的脚,把她抱下了石墩“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这是怎么了,阿姊平日待你们也不薄,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告诉阿姊,告诉我也成,要是因为我,我以后就不打扰你了行吗。”
杜晋的话说的快,已经红了脸,杜伽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看杜晋来得及时,带着人退了下去,给她们流出空间来,绿鹊这个时候才回过神,她擦擦脸上迎风流的泪“没什么,就是这些日子,姑娘也着急,奴婢心疼姑娘,不过现在好了,许大人与春生大人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能解姑娘的心头大患。”
二人坐在石墩之下,杜晋听见这话,就知道她说的是假的,磕磕绊绊地问道:“你是不是想你爹了?”这话一出,绿鹊不再言语,她的肩膀剧烈抖动着,隐隐约约还有些哭声传来,杜晋一下子慌了神,他从没见过她哭。
“欸,你别哭啊,我告诉你,其实我也挺想我爹的,我小时候我阿姊总是打我,因为我背不会书,因为我学不会哪个招式,总是打我板子,那个时候我觉得她简直和恶人没什么两样,我就想着如果我爹在,肯定不会这么严格,肯定会庇护着我与我阿姊。”无数的往事夹着如懿清澈的笑容纷纷扬扬如雪花落下,杜晋的笑却是幸福的,他回忆起往事也是笑着的“后来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阿姊了,阿姊就有把我打了一顿,说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绿鹊听到这儿,终于笑出了声,她的眼底还是有着眼泪,用手蹭了蹭,没想到杜蘅那样温柔的人也有这样一面“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闹了一场,阿姊晚上又哭着偷偷来替我上药,其实我醒着,只是装着睡着,我这才知道阿姊也是很想父亲的,以后也就没在提过了。”杜晋的眉心有着许多褶皱,他又想喝酒了,一提到他的阿姊,他就是满心的心疼,他已经长成一个男人,更懂得一个女人撑起家有多么的不容易“其实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还是有人记得,不就和鞭炮一样,那么短促还得响一声,落个动静呢。不必为死去的人难过,你爹知道你如今这么出息,一定会很欣慰。”
绿鹊轻轻地笑了“奴婢没想到,小爷也是这样深沉的人,要是有酒,奴婢定要和小爷好好喝上一坛,就是明日去刑场了,要掉脑袋,今日的话,奴婢听了也不辜负活了一场。”
绿鹊向杜晋靠了靠,杜晋又脸红了,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子就是杜蘅与寸心,他不懂得如何讨女孩子的欢欣,看绿鹊心情转好“你想通了就好,你看看京城的风水,是多么好的地方,我就想着以后带我阿姊去乡下老家,让我阿姊能够无忧无虑地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其他的都有我呢。”
“姑娘有小爷这个弟弟一定很开心。”绿鹊由衷地感叹着,杜晋这段日子的成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那些日日要更换,要泡水的草垛就是官兵都累了,懒得搬了,他还在坚持着。
“这个,我也一直留在身边。”杜晋侧着身子,捧着自己腰上的平安福,他小心翼翼地带着,生怕刮坏了,或者进了水“我从不曾摘下过,如果你愿意,等这次的事过了,我就向阿姊去提这件事,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也不要因此感到困扰。”
杜晋对绿鹊的感情来得措手不及,让绿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绿鹊听到她发问,绿鹊回答着“能够认识小爷,绿鹊已经很欢喜,怎么敢去攀附小爷正头娘子的身份,为奴为婢为妾室,绿鹊都甘愿。”
杜晋低低地笑了一声,绿鹊看着他的眉眼,真的生的很好看,他与杜蘅像又不像,杜蘅的眉眼是清淡的普洱茶,而他的眉眼间则是浓烈的酒水,让人看了心中都要颤一颤。
他郑重地看着绿鹊的眼睛,绿鹊却低下了头,他的话在绿鹊耳中无比清晰“不,我要你做我的正头娘子,不是我的奴婢,更不能是我的妾室,我要你风风光光地留在我身边,也只有你能够留在我身边。”
“有小爷这句话,奴婢为小爷死了也是甘愿的。”从绿鹊那句喝酒的话说出来,杜晋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他认定了眼前的人,杜晋大着胆子抓住了绿鹊的手,他的心脏是滚烫的,他只有用正头娘子的位分给她,他的一颗心才能够镇定下来。
杜伽咳嗽两声,杜晋才把绿鹊的手放开,杜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移,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我来的不巧,师傅说是有了新的发现,让我来叫你们二人,正在营帐内等着,至于你们二人去不去我可就不管了。”
杜晋一把揽着杜伽的肩膀,眼睛时不时地向后瞟,绿鹊跟在后面,也不吭声,两只手还是烫的,她把手缩在袖子里。那种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已经全没了,只剩了一树一树的欢喜,像是有烟花在心里爆炸开来,发出“嘣”地一声声响。
营帐内,正在讨论着明日上山的事,官兵一个人去的快回的也快,已经确认这山上的确是生长着鬼针草,杜蘅说着“这官兵不过连半山腰都不到,春生大夫也说了,越是寒冷的地才能越生产鬼针草,想必山顶上会有更多,明日我亲自去。”
“我陪你去。”苏子衍有些不赞同。
“不可,若是我们两个都去了,谁来主持大局,姚颂一人定是忙不过来,你留下这是最好的选择,我知晓一些医理,还能避免一些毒草,你去了只会白白出一些麻烦。”杜蘅劝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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