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改变
林旭就这样守了她整整两天，在第二天她的烧好不容易退了，后半夜，终于醒了。
她睁开双眼，看向林旭的眼神宽空洞麻木，对一切都淡漠至极，没有丝毫的波澜。林旭看着这样的姜清晨，心中一阵绞痛，那一眼，林旭就读懂了——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林旭。
旭，是旭日，是太阳，是光亮。
在这样一个黑暗无边见不得光的地方，又怎会出现旭日的影子？
仇恨，像恶魔般吞噬着她的心，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只能带着罪恶，扼杀掉一切。
姜清晨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淡漠至极的对他说了一句：“多谢。”
谢他这两日对她的照顾。
“清清，我……”林旭忽然有些被堵，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这么慌乱无措，说出的话都破碎的不成句。
他垂下目光，开口说：“姜清晨，我不知道他是你哥哥……”
姜清晨拼了命让自己不去想，可现在被林旭提起，她听着这话只觉得犹如针扎般讽刺，想起姜月生前惨死的模样，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她努力咬唇忍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开口问他：“如果你知道，会放过他吗？”
林旭神情难看，没有说话。
姜清晨知道他的答案。他根本不可能因为姜月是她哥哥而放过他。
她收回泪意，冷漠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追寻这个结果真没意思。
“既然你知道我哥哥的身份了，那下一个要杀的人，是不是就是我？”她勾唇笑着问他，可眸里没有丝毫笑意。
“你知道我不会……”他握着她的手，轻声说。
姜清晨就像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般笑了起来，嗓音暗哑道：“别否认的这么快，哪天我威胁到了你的利益，你一定会毫不犹豫杀掉我的。”
她眼泪都笑出来，眼角染上红晕，给她平添脆弱之色。
林旭抿唇不语，眸色幽深。
姜清晨眼角的泪一滴接一滴滑落，她无声的流泪，林旭伸手给她擦掉，对她说：“乖，清清，养好身体最重要。身体养好了随便你怎么对我发脾气。”
姜清晨撇过头躲他的手，林旭识趣的把手收回，温声对她说：“我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再来看你好不好？”
姜清晨闭眼不语。
林旭起身，就在他快要开门时，姜清晨突然开口：“那个孩子。”
她知道自己流，产了。
在大雨里那天腹痛难忍，她是医生，基本上心里就有数了。她猜到自己怀孕，那样难忍的腹痛，那孩子估计也没有了。
自己醒来后腹部平平，□□有些不适，她就知道自己流产了。
林旭听她提起那个孩子，身躯猛的一震。过了好久才低低道：“孩子……我们以后还会……”
姜清晨突然打断他的话，冷冷开口：“林旭，你不会以为我想给你生孩子吧。”
“那个孩子没了我也正好心安。孩子，现在不会有，以后，也更不会有。”
林旭心中被她激怒，胸口闷着一团火，转身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柔软脆弱的模样，心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无法开口对她说一句重话。
“孩子的事先不说，你好好养身子。”
一个月里，姜清晨一直都是一副活死人的状态。她醒了之后林旭就恢复公司正常运作，没法一直陪着她就叫吴阿女过去陪她。
可她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生气也不开心，就是无限冷漠。
后来林旭没辙，甚至破天荒的叫宋明辉和她见了几次。见了宋明辉，她还算有那么点生机了。
她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想报仇，就必须活下去。
一个月后，她就出院了，重新住回林旭的府邸。
这么多天，她都没主动开口和林旭说一句话，冷漠的判若两人。林旭内心煎熬的快要炸开了，他宁愿姜清晨对他崩溃发火也不希望她安静无言。
终于有一天，她要睡觉之前他忍不住拉住她开口：“我们谈谈。”
姜清晨挣开他的手，冷漠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些？”
“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不稀罕。”
“姜清晨……你不能教给我爱之后就抛弃我……”林旭狠狠捏着她的肩膀，开口的声音却暗哑的厉害。
姜清晨被他捏痛，却不挣扎。他盯着她忍痛的表情看了半晌，一股怒气却没来由的从心底生出，忽然开口厉声质问：
“你教会我爱，带我窥视天堂，然后就把我一把推开！姜清晨，你觉得我杀人残忍，那你呢？嗯？我的爱就这么廉价的任你一次次去践踏？我把真心给你，我们爱了两年，现在你说翻脸就翻脸，说不爱就不爱，你又何其残忍？”
“姜清晨，我和你不一样。你对谁都可以有真心，可我的真心只有一个。你之前说，我从未对人有过真心……”他眸色暗淡，眼帘半掩。
他自嘲一笑：“现在我捧出一颗完整的真心，你看，这结果你还满意？”
“你对感情的收放自如，可真让我羡慕……”
没关系，心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拿来碎的吗？
人总是会爱上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不是吗？
“这里没有良善。一旦有了，就会变得人人可欺。自危尚且不顾，杀人又算什么？”
“你觉得我残忍，可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无辜的？”林旭狠声道。
姜清晨终于忍无可忍，冲他狠狠道：“你做的那些事拎出来一个就够你死几百回，林旭，就算所有人都不无辜，那你也是罪无可恕！”
林旭闻言从后腰拔出自己的枪上膛放在她手里，开口对她说：“来，杀我。”
林旭就那样死死看着姜清晨真的举枪对准他。
“你真的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死吗？！”那一刻，林旭几乎忍不住要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可下一秒，姜清晨只是淡漠到极点的将□□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林旭下意识去捕捉她，可只触到她的发丝从他指缝一瞬溜走。
林旭忽然觉得，爱着她的影子，好像也不错。
毕竟他生来就是黑暗。就像他喜欢远离阳光的清冷角落，喜欢阴雨连绵的天气，喜欢黑暗带来的归属感，喜欢黑夜带来的安全感。这才是他的世界。
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也有害怕的时候。害怕拼命仰头也看不到光亮。
姜清晨从进入他生命那一刻，就是希望。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什么结局他都认了。
就让我们再爱一次，让染红的血丝布满破败的眸。
后来一个月，两人陷入无限期的冷战，有时晚上林旭喝醉，来房间里找她，想与她迷失于爱，可姜清晨抗拒林旭抗拒的厉害。
他忍得难受，可姜清晨就是死活也不让他碰。
其实姜清晨自己也知道她有些过分了。这里是东南亚，自己还在林旭手里，她想报仇，就不该一次次去踩林旭的底线。可她是真的忍不住，她心底里对他的恐惧和抗拒让她难以不去反抗。
终于有一天，林旭忍不了了，打算对她用强。姜清晨这才出声恳求他：“别这样，别这样，求求你，我……你再等等，再给我点时间，我现在……还不行……”
林旭知道自己逼她紧了，闻言神情染上一丝喜悦，这才放过了她，去卫生间自行解决。只要她别对自己那么冷漠，他愿意等。
后来的一天晚上，姜清晨下楼去便利店买了点吃的，结完账打算回去时，却看到路灯下，那个眼线粗长，蓝发扎眼，穿着渔网袜超短裙的那个“不良少女”陈阿桃正蹲在昏弱的路灯下，把自己刚从便利店买的肉肠拿出，撕开包装，掰成小块，喂给面前的一只流浪猫。
她一直等它一块块吃完，还拿出矿泉水给它倒水喝。
这般温暖的画面，如涓涓细流淌过姜清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的心，已经不知多久都没有如此温柔过了。
也是这幅画面，触动她想起自己的处境。
一直和林旭冷战僵化毕竟不是办法，自己都不在中国的土地上，处处受制于人，她想要自保和报仇，就得先慢慢把关系缓和，至少，要确保自己不再那么被动。
她要有所改变。
起初，她还是不和他说话，但每晚都会在厨房里留好自己做的饭菜；后来，她居然时不时愿意同他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这几句“废话”却让林旭心里无限欣喜；再后来，她居然有时也会对他笑笑，虽然很少，但依然掩盖不住林旭心中的狂喜；再后来，他对她抚摸，调情，她也竟不再反应强烈的抗拒，慢慢顺从，愿意与他一起欢愉……
姜清晨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无比成熟。
她开始改变自己原先清淡素雅的装扮风格，取而代之的，是红唇波浪，艳丽张扬，活脱脱的蛇蝎美人。她也不再那样浑身尖刺的对待林旭，而是慢慢和以前他们相爱时一般，对他温柔对他言笑。
姜清晨以前即使被林旭囚。禁。也会每日画个淡妆，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现在的妆容虽浓艳，却衬的她越发艳丽魅惑，大气张扬。
其实比起白色，林旭也更爱看她穿红色。那样明艳动人的颜色，无比衬她，似来自地狱的阎罗般蛊惑，似玫瑰般火红怒放，似鲜血般热烈蛊惑。是万种风情的媚骨天成。
别样的味道，都很适合她。
她笑颜依然，心却翻过千山。
她低头藏起自己，沉醉在纸醉金迷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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