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当天晚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梦魇不断。
直到天光破晓,满室暗沉都被光芒覆盖,才挣扎着醒来。
艰难睁开的双眼里,每一处景象都像是繁复杂乱的线条缠绕编织而成,刺目的日光作为衬底,亮得吓人。
听着耳边闹铃的人有一种坠入火山口后侥幸逃生的错觉。
强撑着坐起来的人,泼了好几遍清水,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再去分神想夜里华丽荒诞的梦,回到了现实中。
主管的消息一如既往地简明扼要:“来公司一趟。”
收拾好东西的人上了车,等快到公司才想起自己药没拿,伤口也没处理。
本来想把文件放下,搜索最近的药店,页面却不知怎么地拐到了出行路线推荐。
看到最近几趟由y国飞国内航班皆是正常时间点降落的人握住手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证明些什么。
最后还是关掉了手机,转开视线看向前方。
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的人差不多都齐了。
昨天递了一杯水给她的同事在聊八卦:
“诶,你们听说了吗?那个逃犯好像落网了,早间新闻说的,听说抓到的时候还在出租车上,正准备动手呢,太吓人了。”
“真抓到了?那太好了,省得总是紧张兮兮的,都不敢一个人回家了。”
“是啊,前段时间闹得那么厉害,公司的办公室恋情都不知道爆出多少对,有人来接我下班我也害怕。”
“谁不是呢,而且这几天天气又不好,”另一个同事边翻文件,边吐槽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同伙啥的,这要是再出点事谁还敢来上班啊。”
“谁看到都担心啊,我爸妈这几天电话都给我打了好几个了,唉,只能说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吧。”
他们说话间,盛柠已经在打开的电脑页面上看到了弹出来的新闻。
逃窜多日的逃犯在昨天晚上九点于某处停车场被捉拿归案,被发现的时候正在实施另一起犯罪。
下面的评论都是庆幸没有遇到,和赞扬警方行动迅速的。
手指微顿的人垂眸,关掉了信息。
主管已经拍拍手:“相信大家也看到了,之前的事已经解决了,就不用再传些有的没的了,抓到了就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安全,平时上下班尽量结伴,和家里人多联系,让他们知道你们在哪,避免那样的事再次发生知道吗?”
其他人应和之后,她才转身看向盛柠:“你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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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柠看了两页项目的资料,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把翻开的资料合上了。
她知道,主管把这个项目交给她,是因为负责人也是燕大毕业的学生,而且只比她高两届,她们沟通起来,会更容易。
这位学姐也的确帮过她不少忙,两家公司之前就有合作,因为股份变迁才中断了项目,要重新联系上并继续合作,不算困难。
拿到文件的须臾,她脑海中就已经构思好了执行和备用方案。
可是发现对方负责人是熟人的时候,却突兀地想起老同学说过的“结婚了记得给我们发请柬”和“有时间约陆知寒一起来聚聚”。
盛柠敛眸。
她和陆知寒之间出现了问题,她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陆知寒和解。
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解释他们的关系。
怎么说都是难堪。
但是这个项目又的确重要,盛柠只能暂时搁置这个项目的文件,因为前几天身体状况欠佳而落下的工作业不少。
这么一看,居然就看到了下班。
等同事喊她,盛柠才抬头。
“你还不回去啊?这都六点了,天都黑了。”
这片本来就人少,出现那样的恶性案件后,出租车都不太往这边来了,再不走人流量小了,估计更不安全。
盛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想起自己没带充电器,拿起包:“没事,我马上就回去了。”
同事接了电话:“好,你注意安全啊。”
收拾好东西的人走进电梯。
本来以为不算晚,没想到轿厢里只有她一个人。
被冷风裹挟的人下意识地裹紧外套,等手指上的伤口摩擦到,才想起今天上下班都走得急,创可贴也忘记买了。
她暗自祈祷药店不要这么早关门,一直平稳下降的电梯却突然晃动起来。
想起昨天电梯也是这样晃动的人下意识按了邻近楼层,楼层数字却开始不正常跳动起来。
电梯晃动得更剧烈了:地动山摇间,头顶的灯也开始拼命闪烁。
盛柠又按了邻近几层的按钮,却发现别说是邻近几层,其他层的按钮几乎全部失灵了。
很快她就因为扶不住,而跌坐在轿厢里,因为惯性后仰的头部狠狠地撞在了光滑的墙壁上。
盛柠闷哼一声,捂住脑袋,在剧烈的摇晃中,艰难地解锁了手机。
但是不行,密闭的狭小空间里信号太弱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保安室电话根本打不通。
空荡荡的轿厢剧烈晃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极速下坠,已经拿不住文件的人还在尝试拨打电话求助。
手机已然没有反应了,像是因为急促的点击而有了死机的征兆。
盛柠只能单手撑着墙壁稳住身形,一边尝试着拨出电话,却因为伤口被蹭到而吃痛,下意识放开了手机——
跌到角落里的手机直到突然黑屏,散发出红光:
是紧急求助。
她明知道这里面没有信号,电话根本打不通,却还是在不断回荡的拨号声里找到了一点勇气,艰难地护住要害,伸出手捡回了手机。
与此同时,保安室的人打开了电梯门:“这里有人受伤了!”
盛柠下意识遮住了眼睛,然后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爬出了漆黑的电梯,纷杂的脚步声里似乎有很多人涌了过来。
手机传来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无比清晰地传到耳边。
盛柠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在电梯晃动的过程中撞出了几处淤青,已经在保安室上过药了。
已经打过电话给保修科的保安道:“大公司也一样,有电梯也不好好检修,你没事吧?”
盛柠摇了摇头,药膏凝固后就起身道谢,准备走了。
保安也知道最近不太平的事儿:“你不在这休息会吗?这天怪冷的,你在这等会儿,等家里人来接你吧?”
“不用了,我家离得挺远的,”盛柠几乎感觉不到手上的力气了,她太累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保安只能转身找了大号的手电筒给她照了一条道在脚下:“行,你慢点。”
盛柠运气不错,刚走到街上就遇到了空载的出租车,司机看到盛柠捂着头很头疼的样子,关了空调。
撞到的地方还在痛的人有些困倦,却没办法闭眼,只能转头去看那些连不起来的霓虹灯。
电话页面上显示未接通的号码熟悉又陌生。
这个号码还是陆知寒添加的。
当时社团组织登山活动,她是新人,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尝试着和社团成员一起,结果路上因为走得太慢掉了队。
等爬上山,才知道她偏离路线的这段时间失去了信号,社员都快报警了,看到她爬上了山才松了口气。
知道这件事的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带她第二次去爬了那座山,让她记住路标和求助方式。
盛柠有点方向感缺失,但也没有这么严重,那天是因为雾太大了,才迷路了。
看到陆知寒耐心地帮她记忆坐标点,只能敷衍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陆知寒却以为她还是记不住,最后在登上山顶的时候把她的手机要过去,添上了他的号码作为紧急联系人。
盛柠看到置顶的号码,张了张嘴。
陆知寒收回视线:“可以求助的时候别逞强。”
后来她和他一起爬上了山顶,看到了山顶据说是许愿很灵的寺庙。
她合着手虔诚地许愿,等许完了才发现他连许愿签都没有拿。
“你不许愿吗?”
那个时候的陆知寒只是在漫天飞舞的红色绸带下道:“我不习惯把人力可以完成的事,寄托在别人身上。”
盛柠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只是美好期许而已。”
何况她爬了山,也算是心诚则灵了。
那个时候的她恐怕不会想到,她那个时候许的愿会在若干年后成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枷锁。
雨水的嘀嗒声清晰起来,前座司机转头,和她说到了。
盛柠推开了车门。
渗血的伤口在滴答的水雾里化开,抬手遮住从指缝间落下来的雨水抬起潮湿的眼,看向雨幕中寂静的房屋。
她也早该明白。
是她求得太多了。
回去盛柠就发了烧,拿毯子裹着自己身上仍然一阵冷一阵热的,大脑也沉重得根本不知道在放映些什么模糊的片段,她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好累,太累了。
这么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竟然在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下意识拉住了谁的手。
盛柠眼睫轻颤地睁开眼,在微弱的光里看到了陆知寒的身影。
他的眉眼在逆光里虚化成模糊的胶片。
她下意识地哑声:“陆知寒。”
她想问他有没有看到消息,想问他知不知道她在的地方最近出事了。
更想问,他说陪她去还愿的事,是不是不算数了,那座据说很灵验的寺庙,他还愿意再陪她去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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