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黑色轿车里的人没有动静。
片刻后,安室透刚要重复。
黑色轿车的副驾驶窗突然被摇下一点,而剩下的车窗依旧紧闭。
‘我们谈谈。’后座上的丹羽一郎开口,声音通过副驾驶窗传出来,听上去依旧硬气。同时,副驾驶和后座的两位保镖们也拿/枪对准了安室透。
安室透没有惧色,拉了拉衬衣领:‘到这一步了,
你不会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人)’
话还没说完,丹羽一郎一使眼色。黑色轿车里副驾驶座保镖(b)的枪/口依旧对准安室透,而后座的两位保镖们(c和d)则一致把枪/口转向马自达后座里的加奈子。
见状,也正拿/枪指着黑色轿车的安室透神色稍稍变了变。
‘让他们都后退。’丹羽一郎道。
见金发男人同样持着/枪,丹羽一郎得意地一笑:
‘这(指黑色轿车)可是单项防/弹玻璃,你拿我没办法的。’
‘是吗。’安室透思索着。
刚才为了阻截黑色轿车,白色马自达的头部已探进小树丛。
加上周围已围上日本公安,根本不好发动车子。
‘你们都后退!’趁这个间隙,丹羽一郎朝四周喊话:‘都给我后退!!’
‘都给我后退!!谁过来我就杀/了她(加奈子)!!’
见状,围在几米远外,持/枪逐渐往黑色轿车靠近的风见及其他手下一下子一愣。
由于此时是夜晚,黑乎乎的,加上加奈子躺在马自达的后座上,所以四周的公安们基本都不知道丹羽一郎说的是谁,要杀/的是谁。
‘都给我后退!!谁过来我就杀/了她(加奈子)!!’
公安们皱眉,不知道这个老狐狸是虚张声势还是说真的。
如果是虚张声势,让他跑掉,后果可想而知。
但万一,对方真有人/质在手,此时再匆忙行动岂不是会伤到人/质??
公安们拿捏不准。
这时,身在其中的风见焦急地朝白色马自达的驾驶座望去,只见自己的上司一动不动,
凝着眉,神色无比严肃。
思考着,或者说,准备做决定。
凭借这么多年跟随降谷先生的经验,风见意识到:应该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确切地说,在非常严峻的关口上,降谷先生才会这般
难道丹羽一郎不是虚张声势?
真的有人/质在手??
没等风见继续想下去,觉察到了对方‘求助’的眼神,安室透抬了抬目光,与风见裕也的视线相合,接着金发男人似乎对风见轻摆了下头。
虽然这个动作极其细微,但风见裕也还是领会到了。
联系到上司的神情,风见没有犹豫,立即朝其他手下下达命令:
‘停下!不要靠近!’
话一出口,所有公安们立马停住脚步。
见周围的公安停下,黑色轿车里的丹羽一郎还不满意。
‘都给我后退!’他嘶哑地道。
‘给我后退!’
‘不然’
听到这,风见裕也不甘心地后退了一小步。见状,众公安也跟着退后。
尽管如此,他们手里的枪/已就位,皆对准黑色轿车,随时准备着。
而此时,没人注意到,从小树丛里,准确地说是在白色马自达陷入的车头旁,有一个头伸了出来,接着又迅速缩了回去。
是星野健。
几分钟前,被地下室爆/炸气流击晕的他,一醒来便被面前风见裕也和丹羽一郎等人的激/战吓了一跳。
那些之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的场面,竟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现实中。
在黑夜里,一帮不要命的人,互相攻击着。
甚至分不出谁是谁。
重重的枪/声,漫天的子/弹。
不止歇。
意识到后,星野健从心底泛上一阵惊恐。他不知该怎么办,腿也不觉地变软。
虽然他是线人,并且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警察。
但星野健毕竟是一个没有接触过正式训练的普通人,眼前的这些,他也是第一次经历。
免不了有一个不适应过程。
梦想与现实,尤其是首次,肯定有差距。
星野健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他左右看看,双手抱着头,尽力控制着站起来,躬着身,跑向一旁的小树丛。
他二话不说,钻了进去,蹲在里面,大口喘着气,等待着,等待着枪/战过去。
正当他躲在里面,忍受着害怕和紧张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驶来。
星野健屏住呼吸,还没来得及透过树丛的缝隙看清情况,另一辆白色马自达便紧跟着也冲过来,并且比黑色轿车还猛。马自达哪怕车头一把扎进树丛,也要把黑色轿车死/死挡住。
看到这,星野健不由地张大嘴巴,又赶紧用手捂住嘴,怕发出声音被人看到。
于是,眼下,星野健正躲在小树丛中,而树丛前停着黑色轿车和白色马自达,风见和众日本公安在距两辆车十几米远的地方围着。
与此同时,受伤的渡边棹则趴在距离黑色轿车十几米左右的直后方草坪上。
‘你要怎么样?’白色马自达里,安室透朝对面黑色轿车上的人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要你的车。’丹羽一郎毫不犹豫道:‘你们把我的车弄坏了,
就只能用你的车离开。不然’
他冷笑一声,瞥了瞥马自达后座的加奈子——也正是此时此刻,黑色轿车后座里的两位保镖(c和d)持/枪所对的目标。
其中意思,十分明确。
与此同时,金发男人与丹羽一郎的对话声也传进小树丛中的星野健耳里。
字字句句,清清楚楚。
虽然听得出其中一方是丹羽一郎,但另一方的声音,星野健却并不熟悉。
此时他稍缓下来,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害怕了。
星野健咽了一下口水,认真地听着。
‘你的女人,我也一并带走。’丝毫没发觉有人偷听,丹羽一郎大模大样地补充:‘等安全后,再放了她。
你以为我笨到,不知道你们会追过来吗?(所以保险起见要有人质)’丹羽一郎抬抬眉。
‘根本不可能。’安室透坚定地道,举着/枪,瞄着黑色轿车里的人。
话一出口,小树林里的星野健全身一抖,重点不是这句‘不可能’,也不是这句话的音量,而是对方说这话的语气。
果断,又坚决。
和日本公安打交道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听到过这种声音。
他,他是
星野健屏住呼吸,继续听着。
‘我说过,这是单向防/弹玻璃。’察觉到安室透的心理,丹羽一郎得意洋洋:‘你拿我没办法的。
只要我一声令下,她就会/死。
而你,没有任何办法。’丹羽一郎故作惋惜地摇着头,脸上却露着讽刺。
几秒后,像是考虑完全,
‘我答应你。’安室透开口。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没有太大起伏,眼眸深邃,肢体动作也没怎么变,然而金发男人的心中所想和打算,则没人能揣测到。
‘哼。’丹羽一郎并不完全买账:‘进来别墅时,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把/枪/扔出去!’老狐狸脸一沉,命令着金发男人。
听罢,安室透想了想,就差一咬牙,但还是把/枪/扔了出去。
丹羽一郎露出满意又狡猾的笑。他低声朝副驾驶座的保镖(b)吩咐了一句,接着命令安室透:‘下车!车钥匙留着!’
听到话后,安室透按照要求拉开车门,走下车。他站在黑色轿车和白色马自达之间。
见状,副驾驶座的保镖(b)听从丹羽一郎刚才的吩咐,只摇下一点车窗,用手/枪指着安室透,防止对方有什么行动。
夜幕下,保镖(b)的这一举动似乎并没让安室透吃惊。
越是这个时候,安室透的表情越没怎么变,英俊的脸上没有慌乱,看不出紧张,更不用说投降。
他只是站在那里,星空下,浅金的发色有种格外的美感,身材挺拔,被加奈子抓过的白色衬衣上很多褶皱,紫灰色的瞳孔注视着面前的黑色轿车。
似乎随时会动手。
似乎随时会冲过去。
不知为何,给人这种感觉。
此时,见金发男人下车,小树丛里的星野健忍不住好奇。他动作轻微地朝前爬了爬,但又怕被发现,只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瞅着。
他想知道,刚刚跟丹羽一郎说话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是谁,长什么模样。
在把金发男人从头到脚打量过后,星野健不禁更加好奇:这分明是一位年轻的男人。
至少看上去,比风见裕也先生还要年轻。
原本以为是位年长干练,有经验的先生才对。
没想到竟然是
而且,他的头发,好像是金色的??
外国人??
不对,对方刚刚明明说的是标准日语。
也是日本人?
应该是,日本人吧。
眼前这位男人的形象,跟他的想象和预料未免大相径庭。
想到这,星野健更加疑惑。
他又向前微微俯了俯身,朝远处瞥去。
视线扫过围在附近的一个个日本公安们后,星野健吃惊地发现,风见裕也先生也站在其中。
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表情,但他还是百分百确定,那就是风见先生。
这,这??
把这些联系起来后,星野健不由地再次望着离自己很近的金发男人,脑中浮出一个大胆的判断:虽,虽然这位金色头发的先生长得很年轻,但,但能让风见裕也先生和其他人在一旁待命,
难,难道,这位金发先生的警衔,比风见裕也先生还要高??
难,难道,他是
想到这,星野健不禁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回忆起这位金色头发先生孤身一人,跟丹羽一郎周旋的模样,其言谈举止,丝毫不像害怕,或者怯懦,
倒有那么几分,领导风范,
倒也可信。
星野健继续观察着。
此时,见安室透被黑色轿车副驾驶座上的保镖(b)用/枪/指着,靠近白色马自达一边的黑色轿车后座保镖(d)继续拿/枪/对准对面马自达后座里的加奈子。
而另一边的后座保镖(c)则拉开车门,和丹羽一郎一起下车。
两人低身隐蔽地从紧贴小树丛处绕到白色马自达的后座门前,不给在远处待命的日本公安一丁点射/击/偷/袭机会,接着保镖(c)拉开车门,和丹羽一郎迅速坐进马自达后座。
保镖(c)坐在后座左侧,丹羽一郎坐在中间,他一把把昏睡的加奈子拉起,挡在身体右侧。
这样一来,左边有保镖,右边有加奈子这个‘人/肉盾牌’,
两边均有保障。
哪怕公安从侧面袭击,丹羽一郎也很难受伤。
见状,安室透稍稍转了头,眼里的焦急有些压不住。
‘别动!’这时,黑色轿车副驾驶的保镖(b)威胁道,枪/依旧对准安室透。
与此同时,丹羽一郎朝黑色轿车里剩下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并用手勾了勾。
他要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转移到白色马自达上。
会意后,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保镖(a)先握着/枪/下车,同样隐蔽地低身快速移动到马自达跟前。
就在他经过安室透的身后,准备拉开白色马自达驾驶座的车门时,说时迟那时快,
安室透一把抓住眼前黑色轿车副驾驶座上对准自己枪/口(b)的枪身,同时把它向身后的马自达驾驶座方向一别,整个人也侧身。
‘砰!’见枪/口被金发男人握住,黑色轿车副驾驶座上的保镖(b)来不及反应,匆忙扣下扳/机。
子/弹飞出,重重打在刚要拉开马自达驾驶室车门的保镖(a)背上。
保镖(a)应声倒地。
见状,副驾驶的保镖(b)一愣,稍有松懈。
安室透趁机一把夺过他的/枪,转身对准白色马自达后座里的丹羽一郎。
‘要我抓你,还是你自己给我下来?’
这
见证了全过程的星野健在小树丛里不敢相信地张开嘴。
没,没想到这个金色头发的男人
他的身手竟然可以
他明明看着这么纤瘦
这,怎么会?
星野健屏住呼吸,关注着形势的发展。
与此同时,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让马自达后座的丹羽一郎以及保镖(c)还来不及反应。
正在这时,黑色轿车副驾驶内的保镖(b)拉开车门,朝安室透扑来,想抢回手/枪。
听到身后的动静,安室透右手握/枪的姿势不变,判断好来人的方向,用左手捏住冲上来的保镖(b)左臂并一把将其背住,靠在马自达车门上,挡住自己,同时对马自达后座里,坐在丹羽一郎旁边,正拿/枪指着自己的保镖(c)道:‘不怕你开/枪,反正打中的不是我。’
见状,丹羽一郎身旁的保镖(c)只得慢慢放下/枪。
‘扔出去!’安室透盯着对方道。
就在保镖(c)听话地摇下马自达后座车窗,准备把/枪/扔出去时,
‘哼,你忘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马自达后座的丹羽一郎突然道。他拉住加奈子的身体挡在身前,恶狠狠地望着安室透,同时抓住正要往外扔/枪的保镖(c)的右手,用对方右手上的/枪/指着加奈子的太阳穴,
得意地看着安室透。
什么??
这时,见情形不妙,对面黑色轿车后座上,一直拿/枪/对准加奈子的保镖(d)也拉开门,朝安室透射/击。
不过这一幕,还是被金发男人察觉到了。
安室透一躲,说时迟那时快,他用本来对着丹羽一郎的/枪/转向攻击自己的保镖(d):‘砰!’
他扣下扳/机,子/弹直接打中对方的肩颈。
‘啊!’手/枪/掉地,保镖(d)痛苦地捂住伤口。
‘砰!’‘砰!’趁这个当口,白色马自达内,坐在丹羽一郎旁的保镖(c)朝安室透连开两/枪。
安室透察觉,侧身,贴着车体挡了过去。
见还没能伤到金发男人,马自达内的丹羽一郎及其保镖(c)连忙把/枪/又对准加奈子,拿她当挡箭牌。
虽然安室透的能力,着实让他们吃惊。
但眼下除了鱼死网破,拼一把外,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此时,躲过子/弹的安室透重新拿/枪,对准丹羽一郎:
‘我说过了,要是敢伤害她,不会放过你的。’
眼见这一幕,小树丛里的星野健不觉地咽了下唾液,不敢走神地注视着。
‘丹羽一郎,这次可不比26年前了。这次,你逃不掉了。’安室透边说边走过去,用脚把刚刚黑色轿车后座保镖(d)因受伤而掉在地上的手/枪/踢远。
黑夜里,由于前面正好是个小下坡草坪,手/枪/顺着地面滑下去。
正好滑到了趴在地上的渡边棹身前。
不过,眼下没人注意,也没空注意到这个,
除了渡边棹本人。
见到滑下来的手/枪,渡边棹愣了一下,他忍着痛向前伸了伸手,把/枪勾在了手里。
同时,白色马自达前,
‘哼,’丹羽一郎冷笑,苍老的脸上显着阴鸷:‘二十六年前我有办法,现在也有办法。’
‘是吗。’安室透并不相信。他瞥了一眼加奈子,又迅速把目光集中在丹羽一郎身上,表情里多了几分把握。
说不担心加奈子,是不可能的。
尽管出于人的本能,出于一位男人对自己女人的爱护,他的眼神里忍不住流露出担心,
却不得不被他压下/调整过去。
尤其身后,还有这么多公安手下,等着他的动作,命令。
加上对丹羽一郎,已经追捕了这么久。
他不可以乱,或者说,表现出来。
眼下,对他来说,路只有一条:保护/救出加奈子,同时擒/获丹羽一郎。
没有选择。
也不需有选择。
他把它们抗在肩上,把这两份责任,一同肩负着,义无反顾地,肩负着。
无论什么环境,都一定有办法。
这么久以来,这么多角色的扮演,他都能游刃有余。无论在组织里,还是遇到的侦探案件,都曾有过惊心动魄的时刻,但也均被金发男人靠能力巧妙地解决了。
这次,也一样。
没有例外。
安室透神情严肃着,
因为丹羽一郎等人之前坐在有单向防/弹玻璃的黑色轿车里,自己无法射/击,才不得不听从对方扔/枪/下车的命令。
但现在不同了,敌人就坐在白色马自达里,没有单向防/弹玻璃,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射/中。
只要掌握时机,即可。
与此同时,围在远处的公安们也都注视着,等待着。
安室透没说话,盯着丹羽一郎,似乎等他说下去,似乎在找/等待射/击的最佳时机。
正在这时,地上,之前被击中后背的保镖(a)缓了过来。他紧了紧原本就在手里,没因后背受伤而脱手的/枪,准备悄悄袭击安室透。
他刚瞄准好安室透,还没等着射击,
旁边的安室透意识到什么,抬起脚,一下子踩在了保镖(a)握/枪/的手上。
‘啊!!’保镖(a)痛得叫起来,立即松开了手中的/枪。
安室透顺脚一踢,手/枪/直接落进旁边的小树丛里。
‘啪!’
听到声音,星野健全身一抖。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旁边的树枝上似乎多了个黑乎乎的东西。
此时,被安室透击中肩颈的保镖(d)捂着伤口,艰难地看了看四周:
保镖们都伤的伤,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而周围,则全是举/枪/的日本公安。
保镖(d)咽了下口水,面露焦急。他伸头望了一眼马自达里。看上去,丹羽一郎也是自身难保,根本不会再管他的手下。
保镖(d)犹豫着,有些不想战斗。
他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公安们。
算了,到这个时候了,已经受伤了,没必要再为丹羽先生硬拼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已经输了。
他无望地低下头,捂住肩颈上的伤口,接着紧闭眼睛。下定决心后,保镖(d)挣扎着站起来,朝一旁的日本公安走去
见状,公安们立即警觉,手里的/枪/纷纷对着他。
‘不要动!’
‘不要动!’
‘再向前一步,我们就’
‘不要动!’
见这个场面,走投无路,同时又想保命的保镖(d)停下。他想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可因为被安室透击中了肩颈,他根本无法做到
然而他又怕日本公安突然开/枪
‘我投降!’保镖(d)大喊道。
‘放过我!我投降!’
‘我投降!’也许担心公安们听不到,保镖(d)继续喊了几声。
也许为丹羽一郎卖命了这么久,只有这一刻,他才是为自己。
见状,离他最近的公安们互相使了个眼神,让他慢慢走过来,同时也警惕着。
只见保镖(d)捂着肩伤,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直到被公安们铐/住。
与此同时,
白色马自达里,隐约察觉到怎么回事后,丹羽一郎不禁低唾:‘哼,没用的东西。’
他眉间紧皱,脸上的肉耷拉下来,嘴角用力地向下,看得出,这个老狐狸终于紧张起来。
毕竟现在,除了身边的一位保镖(c)和一把/枪/外,他已经一无所有。
尤其此时再次对上安室透的眼神,以及指过来的枪/口,丹羽一郎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惧怕的是金发男人的枪/法,还是,眼前这孤家寡人的境地。
虽然加奈子也在手上,可不知怎的,他还是感到一阵不安,或者说,底气不足。
就像人/死/之前,大多会有不好的预感。
或者,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全感。
‘26年前,星野淳真是活该啊。’似乎想拖延时间,丹羽一郎开口,讲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他强装镇定,掩饰不安。
??
听到这个名字,小树丛里的星野健立即全身一个激灵:爸爸?
他瞪大眼睛,集中精力,甚至屏住呼吸:
丹,丹羽一郎怎么会知道死去爸爸的名字?
与此同时,白色马自达里,
保镖(c)的/枪/依旧顶在加奈子的太阳穴上。
丹羽一郎望着车外的安室透:‘距离我把星野淳推下去,已经26年了。’苍老的声音里透出感叹:‘你问我,后悔(过)吗?’
安室透举/枪/对准对方,正等待着最佳射击点:
‘我猜不会。’
听到回答,丹羽一郎咧开嘴,露出意味深长的,稍带邪恶的笑意。
‘一开始是害怕过的。
可是怕根本没有用,只能心硬起来,
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
风险和收益,从来都是成正比,不是吗?
有时候我回想,这件事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他当初不那么多事,喝了酒跑到我那,跟我讲大道理,也不会被推下去。
哼。全是他咎由自取。’
听到这,小树丛里的星野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难,难道,父亲是
这,这
他只觉血液上涌,全身竖起鸡皮疙瘩,心跳也突突地加快。
‘砰,砰’
心脏似乎无法压制地,要蹦出来。
震惊,震惊,还是震惊,
原,原来,母亲说的没有错。
‘他发现你出卖日本机密,没有第一时间上报,而是选择劝阻你,是想给你一条生路(回头路)’安室透敛色道,同时不被察觉地前移了一小步,继续用/枪/指着丹羽一郎,似乎随时会扣下扳/机。
‘哼。我不需要他的劝阻。’
‘所以,就卖通了当地的警察,给他定了意外坠/楼的假象?’安室透道:‘毕竟,被你用凳子打断左胳膊的伤,法医不会看不出来。
击/打伤和高坠伤。’
‘不愧是公安。’丹羽一郎直直地看着安室透:‘是的。是我买通了负责案件的警官,让案子真相永沉大海。要不指不定会怎么判。
不过,星野淳的老婆一直不相信。
没证据改判,也没人能帮她。没别的办法,她就只能闹,每天闹,每天闹,365天,从不停歇。恐/吓她,她也不怕,还是闹。
她骂/警/察不负责任,骂/警/察是废物,骂/警/察被钱蒙了眼,还连着我一起骂,说知道我们是一伙的。
直到有天,给她发了死/亡警告,连带教训了她几番,那个女人才死心。此后再没消息了。’
听到这,星野健汗毛竖起,身体因为愤怒,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强忍着,强忍着怒火
可越是强忍,怒火便越强
他的嘴唇发抖着,牙齿甚至都在颤。
怪不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就每天掉眼泪,对生活持消极态度,对身边的人充满警惕。她难以再相信任何人,行事处事永远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并且也这样教导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做正义的人,管好自己就行了。
还说,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认清楚就好了。
难道要活得像蝼蚁那般吗?真是一位没有格局,消极软弱,得过且过,让人瞧不起的女人。
不去鼓励自己的儿子发光发亮,反而劝阻。
星野健曾经是这样想的。或者说,就在一秒前,他还是这样认为的。
他甚至想过,要不是因为父亲已不在,而她无人照料,自己早就一走了之,
离开她,离开这个浑身都是负能量,只会消耗自己,让自己浑身难受的女人。
可眼下,
这个让他曾一度想逃离的女人,
这个亲手扼/杀了他的警察梦,警校梦的女人,
竟然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一瞬间,星野健的眼眶发红。
联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说要成为一名警察时,母亲那恐惧又憎恶的眼神,和过激的身体反应以及不由分说地阻止,禁止
他好像,明白了。
那背后的痛苦,噩梦
不止于此,还有之前对母亲的种种不理解,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易懂了。
在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经历前,人总喜欢以以自身经历,性格为导向的,习以俗成的思维模式,去理解/揣测对方。
可,可既然如此母亲为什么不让自己当警察?
也许做了警察,就可以为爸爸翻案了。
此时,星野健脑海里出现许许多多的假设和疑问。他无暇顾及眼前金发男人和丹羽一郎的战局如何,只是张大嘴,喘着气,思绪万千,难以平静。
也许,母亲是怕自己成为警察后,在揭露父亲案子时会有危险?
又或许,她只是单纯的厌恶,憎恶,警察这个行业,因为有这样的灰色回忆,便不愿自己再去染指,怕自己也成为其中被腐/坏的一员。
还有可能,父亲离世后,她只想把自己留在身边,不想自己也出什么状况,所以才坚决不同意自己从事危险行业。毕竟,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于是,出于‘想为自己好’的自私心理,她才强行掐/灭了自己的警察梦。
然而,真相到底是什么,眼下的星野健并不知晓。
‘人嘛,总得有所寄托才活得下去,也是弱点的(一大)来源。有的为了钱,有的为了名,有的为利,有的为了女人,有的为了亲情,家庭。
有的,为了友情。
有的,想抹去心中的懊悔。
有的,被心中的道德感反复折磨。
有的,看上去无欲无求,却也容易因为不知拒绝,不知内心真正所好,而被任何一种突如其来的获得莫名其妙地俘获。’丹羽一郎裂开嘴:‘所以,想买通也不难。只要看准人心就行了。’
‘是吗。’安室透紧盯着对方,不置可否,神色坚定而认真,拿/枪/的身姿在夜色里,挺拔又满是英气。
看着金发男人的样子,丹羽一郎拧了拧眉,似乎很不甘心:‘我本以为,你也是这样(容易买通)。’
‘可是,’说到这,他停了停,用干笑掩饰过去。
‘你好像异常坚定啊。
刀/枪/不入。’
‘真是奇怪,跟人打了交道这么久,还从没遇到过你这种人。’
‘告诉我,你的执念是什么?’丹羽一郎一把抓着加奈子,咧着嘴:
‘这个女人?’
‘这个国家??’
‘你们(日本)公安不都爱这么说吗?’丹羽一郎狰狞着。
金发男人只觉心中被击了一下。
‘怎么?’丹羽一郎提高音量,眼里有股末路般的狠/意:‘我说中了?
还是说,两者皆有?’看着安室透的模样/反应,丹羽一郎补充道。
‘不关你的事。’
安室透的眼神里写着坚定。
他调整枪/口,对向丹羽一郎,准备射击。
与此同时,远处草坪上,目击了全程的渡边棹也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丹羽一郎:
看上去,降谷先生正面临困难。
如果,如果这时自己能打中/死丹羽一郎,岂不是会立功。
说不定,还能抵消一部分,因投靠丹羽一郎,而泄露卧/底名单的惩罚
只要不蹲太久监/狱
这是,最后,最后的机会。
想到这,渡边棹无视身体的虚弱和浑身的汗。他忍着剧烈的疼痛,颤抖地用/枪/瞄准着白色马自达里的丹羽一郎的头部。
准备射/击
与此同时,小树丛内。
听了这么多,星野健已了解事情真相。
震惊,愤怒,不甘充斥在他的脑海。
也许受安室透和丹羽一郎之间对话的影响,他渐渐忘却了害怕。
他张口呼吸着,接着转过头,视线落在身旁的那把挂在杂枝上的手/枪。
星野健直直地盯着手/枪,呼吸和心跳也变得越来越急速,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和动作:
如果,如果当初不是你(丹羽一郎),爸爸就不会死;
母亲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会,被逼学了不喜欢的专业,煎熬又痛苦
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去警官学校,一定会去警官学校,接受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日本警/察。
就像,现在的这群日本公安一样
一定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值得尊敬的,日本警/察。
丹羽一郎,如果不是你
我们一家都不会变成这样
都不会变成这样
我的爸爸,也不会死
他也不会死
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会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
都是你!
都是你!
都是你!
一时间,无数的恨,不满一齐涌上,
根本无法控制。
这么多年的所有所有,涌上心头,星野健一把从树枝上取下手/枪。
他的嘴微张着,喘息着,泪水从眼眶里止不住地淌出,此时此刻,用任何言语去描绘他的心情,都是无力,不及的。
他双手抓着/枪,脑内的血液上涌,在这一刻,什么规定,都无暇再去顾及。
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
只要,
只要按下扳/机,一切就结束了
一切就结束了
结束了!!
他尽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用手/枪对准白色马自达里的丹羽一郎,准备射/击
此时,三只枪/口——来自安室透,渡边棹,以及星野健,都已同时瞄准丹羽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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