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真相15
话一出口，安室透和加奈子一愣。
“在哪里？”加奈子疑惑地望着小男孩。微微的光亮打在对方脸上，形成半片半片的侧影。
“小朋友，你在哪里见过我们？”安室透也追问着。他的神情有些认真和正经起来，毕竟他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指的什么。
作为卧底，他早已习惯，对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保持高度的敏感。
哪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暴露身份。
虽然会很疲惫，但这是必不可少的。
“在球场里，”小男孩边说边侧过头，看着一旁餐厅的落地窗。
加奈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安室透也同样疑惑地转过头。
通过落地窗，楼下场地里的一切清晰可见——也正是刚才两人所在。投过币的灯亮着，让硬地场看上去更像一片蔚蓝的湖面。
平静又孕育着动力。
“原来如此。”加奈子似想起了什么。她低下头，温柔地问小男孩：“你是说，你在下面的场地看到过我们两个人，对吗？”
男孩点点头。
“零，是上次活动的时候，想必他也在场。”加奈子抬头，跟安室透解释。
这么一说，安室透也想起来，上一次，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不仅和加奈子一起看了室外的红土比赛，之后还去场馆里看了孩子们的训练，还指点过几个小孩子。
“我知道了。”他扬了扬嘴，把网球拍还给加奈子怀里的小男孩。
“我说的对吧。”加奈子又柔和地朝小男孩开口。
小男孩点头，接过网球拍，双手抱在怀里。
“那次，听你说，只要每天多打墙，就能比别人打得好。”男孩小声嘟囔着：“我就是要比别人都好。”
“我就是要”
这句话倒充满决心般。
“所以，训练结束后，你才没回家，躲在这里偷偷打墙？”加奈子有些惊讶，把另一只手从小男孩的后脑勺上松下来，放在男孩的肩膀上。
男孩稍重地点着头。
原来，在训练完后，小男孩一直等在更衣室里。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球场，他才走出来，返回球场，用网球拍击打球向墙壁，进行练习。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球场的灯光需要投币维持，并且场馆会在半小时后自动关闭。所以，当40分钟后，球场里的灯光灭掉时，他害怕地想找人寻求帮助，却又发现场馆的大门竟然锁上了，而且每次出门挂在脖子上的手机也没有电了。
随着天越来越暗下来，窗外树木的影子投在空空的网球场地上，像一个个恐怖的，长着触手的妖怪，尤其因为外面大风的缘故，树枝左右晃动着，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于是，小男孩抱着网球拍在场馆里左跑右跑，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地方——餐厅的吧台后。
如果躲进去，四周都有遮蔽，这样一来，外面的“妖怪”以及四周的“黑影”就都看不到自己了。他想。
就这样，男孩进去躲了三个小时。他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直到安室透他们前来。
“我带你赶快下去，你妈妈在到处找你呢。她很担心。”听罢，加奈子一只手托着孩子，另一只手抚在孩子的后脑勺上，准备转身下楼。
“看样子多了一位未来之星。”安室透手插在兜里，跟在加奈子和孩子的后面。听到刚才小男孩的话语，他不禁道，脸上露出柔和的轻松，戏谑。
视线投在前方的两人身上，借着加奈子手环上的光亮，安室透走了两步，突然看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嗯？”
感受到身后的异样，加奈子手抚住小男孩的后脑勺，回头：“零，怎么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疑惑。
“他，是不是”安室透的目光落在孩子的裤子上，盯住那里。
听到话，加奈子赶忙转头看了看，并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裤缝：是湿的。
她也似乎明白了。
在暗暗的光线里，安室透和加奈子两人对视着。
“他恐怕是。”她回答安室透。当着孩子的面，她没把“尿裤子”的字眼说出来。
安室透懂了，他转身快速走回餐厅，用手机的光照了照吧台后的地面：果然有一滩液体。
紧接着安室透走出餐厅，见加奈子还抱着孩子在那等着，瞅着他。
“加奈子，盥洗室在哪？”安室透问。
“在那，”加奈子转头指着：“倒数第二个门。”
“你先带他下去吧，”他看着加奈子，挽起衣袖：“这边我来弄。”
加奈子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抱着孩子转身下楼。“辛苦你了。”她道了句。
下楼后，加奈子径直朝进门后的右侧走廊走去——也是小男孩母亲找孩子的方位。
在那里，她找到了还在更衣室里心急如焚地寻找儿子的斋藤太太。原来，这位母亲把每个柜子都拉开一一检查了一番，哪怕是柜子顶都没放过，生怕错漏了任何细节。
眼下，见儿子平安无事地重新站在跟前，她连忙一下子抱住儿子，激动地流出眼泪。
小男孩也紧紧地抱着妈妈，哭了出来。
这么久以来的害怕，提心吊胆，终于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咳咳，咳咳，”因为被抱得太过用力，之后小男孩不禁开始咳嗽。
见状，斋藤太太赶忙松开儿子。她拉着他的手，把儿子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还不忘急切地追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他有没有受伤，问他是不是一切安好。
简短的对话结束，确定自己的儿子没事后，她才带着眼泪站起来，朝加奈子鞠躬道谢。
在这之后，加奈子不妨碍他们母子的团聚，一个人走出更衣室。她先是来到大门口旁的电箱前，将电闸拉开，然后走上楼，去找她的金发男人。
上楼后，加奈子看到餐厅的灯亮着——这也是因为她刚才拉开了电闸。在场馆关闭时，室内的电闸也要被拉下，以防意外；所以在刚进入餐厅时，她没能顺利地将电灯打开。
加奈子走进餐厅，只见那位金色头发的先生，正站在吧台后面，认真地用拖把拖着地面，弄掉上面的尿渍。
他英俊的脸庞和有线条的身型就算拿着拖把，也丝毫没有被遮掩。
她走过去。
“都弄好了？”感受到她的靠近，安室透温和地开口。
“嗯。”加奈子点头，双手搭在吧台上，半躬身，看着自己男人的动作：“已经交给孩子妈妈了。”
“要不要我来。”加奈子微笑道，打算伸手。
“不用，”安室透边说边抬头，看了加奈子一眼：“马上就好。”他的视线下移到加奈子的双脚上。金发男人犹豫了一下，话语里几分担忧和关怀：“去坐着吧，加奈子。”
“嗯？”加奈子疑惑。
“你的脚，肯定很痛吧。”他的语气很自然，他像是从很久以前，就观察到了。
加奈子低头看了看脚踝。由于今天去见中村飒，她特意穿了一双稍显正式的小皮鞋。也许是因为皮质有些硬，现在她的左脚内侧有点红。不过她本人倒没什么感觉。
加奈子明白，自己男人指的很可能是这个。
“还好，不怎么痛。”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听他的，走到了侧面的椅子旁坐下。
目测到了加奈子的行为后，他继续拖着地，却不声不响地扬起平和的微笑，像是放下了心。
稍过了一会儿，安室透清理干净尿渍。他将拖把倚住，毫不费力地从吧台后翻出，接着重新拿起拖把，走向盥洗室冲洗。
加奈子瞅着他的动作，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好男人。
他不仅有温情，善良的一面，还很有责任感和担当，以及勇气，正义感。
他几乎关怀着身边每一个人。
无声地，关照着。
她很爱慕他，钦佩他，想照顾他，关怀他。
想着想着，她不禁扬了扬嘴角。
这时，安室透从盥洗室回来。走进来的时候，他顺带用手臂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语气倒不是抱怨：“终于弄好了，可以离开了。”
加奈子在座位上望着他，正要朝他抿嘴笑，却看到了什么。
“你裤子上的，是什么？”她指着他裤子上的破洞。
听到加奈子的话，安室透低头看了看，竟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被泡沫板上的钉子划到了，没什么，又没有受伤。”
他双手搭落着，站在那里。
片刻后，他刚要前进
“过来，让我看看。”听了他的话，加奈子稍皱起眉头。
安室透听她话地走过来，站在加奈子身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也看着座位上的她。
加奈子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翻着他裤子上的破洞：不是很难，补补应该没问题。
她不放心地接着又翻了翻破洞下方：看到他的皮肉，真如对方所说，没有受伤后，她才不再担心。
加奈子轻喘一口气，依旧瞅着他的破洞，柔声说：“我给你补补吧。”
“一会儿记得脱下来哦。”她的语气自然。
“如果有别的，也可以一起。”
加奈子的动作和话传在空气中，他好像被打到一般，这种被女性关怀着的感觉，甚至说是有些母性的女性关怀着的感觉，似乎曾经相识。
很温暖，很温暖。
他突然不知怎么了，有些脸红，心里却热热的，他刚要开口，
“不好意思。”这时，斋藤太太的声音响起。
安室透转过头，座位上的加奈子也抬起头，依旧拉着金发男人的手，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斋藤太太带着小男孩站在餐厅门口。也许是因为发觉打扰到了面前的两人，斋藤太太稍愣，接着鞠躬：“不好意思。”
“谢谢你们，”她又道了一遍，接着指着身后：“下面的大门好像又锁住了，请帮忙打开好吗？”
“这样啊，”听到话，加奈子松开握着安室透手臂的手：“没问题。”她说着起身，拿起包，准备跟母子俩下楼。
“零，”加奈子转头瞅了瞅。
“正好，我们也差不多要走。”见状，安室透跟在加奈子后面，朝斋藤太太和小男孩道。
加奈子走到门旁，先把餐厅的灯关上，再拉开门，一行人跟着下楼。
四人走到场馆门口，加奈子用钥匙打开了门。告别了母子俩后，加奈子转身走向旁边的供电箱，只要再把电闸拉下，她就可以和金发男人离开了。
加奈子拉开供电箱的门。在她刚要操作时，身后的光亮却让她停住了。
加奈子转过身：网球场的灯还亮着。
因为进来时，她和安室透两人投了币，能让球场亮一个小时。
加奈子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太晚。她又望着走廊后的网球场：在明亮的灯光下，蓝色的硬地给人以无限生机的感觉，配上白色的边线，更让她想起了之前比赛时的场景：那种对未来未知，却还充满信心，跃跃欲试的兴奋，以及尽全力争取时的快乐和满足感。
“零，我们打网球吧。”加奈子依旧看着球场。
听到话，安室透走过来，也转过头，盯着加奈子的视线所在。明白她的所想后，他刚想说同意，又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的鞋。
“这双鞋可不行哦。”他一只手自然地轻抚在加奈子腰上，有些担心地开口。
听罢，她也低头看了看。
“不要紧，只要不太剧烈就行了。”
“只要不太多跑动”她抬头，柔情地望着他：“少打一会儿还可以的。”
听她这么说，他想了想：“万一有事呢？
万一受伤怎么办？”
加奈子直接回过身来：“贴块防磨贴好了。”
“如果稍感觉不好
就暂停。”
安室透思考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场馆：灯光就绪，现在两人也没别的事，
又劝不动她，安室透只好迈开脚步：“那好吧。”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哦。”
加奈子默认，从包里拿出剩下的唯一一个防磨贴，贴好后和他一起走向网球场。由于此时球场里没别人，他的手一直揽在她的腰上。
加奈子和安室透推开玻璃门，进入网球场。两人走下台阶。此时此刻，如果他们声音稍大些，甚至能在空旷的球场里感受到回声。
“球拍和球在哪？”安室透松开抚着加奈子腰间的手，瞅着四周，寻找着。
“应该在帘子后吧，”加奈子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对面球场：“理论上那里会放些公共用具。”
安室透顺着她的所指望过去：“你等在这儿，我去找找。”
没等加奈子说话，他便跑了起来。因为她脚上的红肿，他本来是不愿意让她今天打球的。但加奈子执意有兴趣的话，他只能，让她尽量少跑一点。
安室透跑过去，掀开帘子。果然，在帘子后的一堆用品里，他看见了一个和三脚架滑轮接在一起的球包，大约到人腰部那么高。安室透拉开球包，里面差不多有一百个网球。
紧接着，他又往旁边走了走，找到几副被堆放在地上的网球拍。安室透蹲下身，捡起球拍，握在手里，相互比较着。
他瞅着它们，又挨个掂了掂重量。在发觉拍子们的材质，磨损程度都差不多后，安室透着重观察了每个拍柄的吸汗带。他尽量找出还算干净，没有过多黑色的使用痕迹，也没有磨出破损的那些。片刻后，他选出了两副最好的，然后把其他拍子放在原处。安室透站起身，将选中的两副拍子放在网球包上，推着带三脚架滑轮的网球包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对面场地上，原地不动等着的加奈子见他出来，刚要开口，又忍不住惊讶。
本想让他找几个球和球拍出来，没想到他找了一筐球。
而且，由于今天是在咖啡厅上班，安室透只穿了一件普通t恤，配着牛仔裤，非常休闲，脚上的鞋不算正式，虽不是专用网球鞋，但也比加奈子的鞋适合不少。
看着这样的他推着滑轮网球包出来，小麦色的手臂上还隐约显出肌肉的线条，加奈子不禁望着他，笑着开口：
“你怎么看着像网球教练一样。”
听到话，安室透似乎也一愣，接着也笑笑，整个人十分放松：“偶尔哪天当教练也不错。”
“所以今天要指导我吗？”加奈子戏谑地笑着。
知道她在开玩笑，安室透用手摸了摸鼻子下方，没立即回答，侧脸上倒有些温柔。
“如果可以的话”
“那我要看一看。”加奈子忍笑看着他：“你的真实水平。”
“照这么说，我只能尽全力了。”他翘了翘嘴角，也注视着加奈子，眼里稍流露出期待的光亮。
似乎一切在不言中。
过了片刻，
“你知道吗，在国外，50岁也可以当教练呢。”加奈子的话从对面传来。
此时，网球包的滑轮卡了一下。
“那你可要陪着我。”安室透没看她，而是扬了扬嘴，双手推着网球包边看了看地面，防止网球包摔地上。
没发现有问题后，安室透抬头，眼里有闪光地望着远处的加奈子：
“说不定我的技术什么时候退步了也不知道。”
加奈子心里暖暖的，抿嘴笑，温柔地看着他一点点走过来。
“我会时常监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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