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人


  戚秋昨晚实实在在婊了谢殊一回,本以为再见面不会得什么好脸,避免尴尬,早上去给谢夫人请安时特意晚了一刻钟,谁知还是正好撞上了谢殊。

  谢殊已经换上了官服,手上捧着一顶镶嵌着红玉石的官帽,艳红的飞鱼服衬得他肤色更加冷白。他掀了帘子往外走,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见到戚秋,谢殊楞了一下,却没在脸上看出丝毫不悦,颔首向戚秋打了招呼之后,这才系上官帽离去。

  他步子大,看出来走的很急。  

  戚秋目送谢殊出了院子,等下人进去通报之后,这才掀了帘子进去。

  谢夫人正扶额坐在软榻上叹气,见戚秋进来,眼前一亮,连忙向戚秋招手,“快过来。”

  戚秋上前,还不等福身请安,谢夫人就一把握住戚秋的手拉着她坐下,“你来得正好,等下陪我一起用早膳吧。我吩咐小厨房煲了两个时辰的汤,最补身子了。”

  戚秋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夫人不和侯爷一同用膳吗?”

  谢夫人闻言又是叹了口气,“侯爷天还没亮就被下属叫走了,本以为还有殊儿陪着,谁成想这个也急着办差,来不及用早膳了。”

  戚秋抿嘴一笑,“那秋儿来得正及时,补身子的汤正好都便宜我了。”

  谢夫人也笑了起来,“就算你不来,我也要派人去叫你,怎么会少了你的。”

  话音刚落,戚秋却掩嘴轻咳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谢夫人伸出手给戚秋顺着后背,连忙问道。

  戚秋摇了摇头,眼底因喘咳泛起一圈红,“没什么大事,想来是昨日夜里着了凉。”

  谢夫人一听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这秋日里着凉可不是什么小事,还是让大夫来瞧瞧吧。”

  戚秋本不欲折腾,奈何谢夫人已经派了下人去请府上的大夫,也就不再推辞了。

  戚秋昨日夜里吹了点小风,回院子里的时候就有些喘咳,但戚秋活蹦乱跳这么多年,也就没将这点小咳嗽放在心上,谁知后半夜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了起来。

  说到昨晚,谢夫人又想起了谢殊将戚秋“欺负”哭的事,趁着等大夫的间隙向戚秋缓缓解释道:“昨晚,我和侯爷已经问过他也训过他了,今早我也又说了他一遍,你千万别将此事往心里去。”

  “他就是个直性子,涉及公事更是个六亲不认的。那蓉娘在牢狱里胡乱攀咬,不论是谁,都派了锦衣卫去问。况且这桩案子全程有王爷盯着,蓉娘说是你放火烧了客栈,他也不能依着交情装没听见,不然王爷那边也说不过去,所以昨晚也就鲁莽了些。”

  这桩案子发生在花灯节前,又闹得这么大,为了安抚民心,魏安王全程坐镇在大理寺和刑部。

  戚秋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毕竟这火真的是她让郑朝放的。

  虽然戚秋让郑朝控制了火势,不会伤到人,但在京城里面纵火可不是什么小事。蓉娘既然咬死是戚秋放的火,那谢殊身为查清此案的官员就不能不过问。

  纵火一事戚秋也实属无奈,虽然她依着原著的剧情知道谢夫人身边的嬷嬷会每隔六七日就去京城里的凝晖堂为儿子抓药,故意让山峨蹲在那里装偶遇。

  可戚秋并不知道谢夫人会什么时辰来客栈探望她,眼看蓉娘已经按耐不住,万一谢夫人在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会,来的晚了,她已经凉透了怎么办。

  无奈之下,戚秋只好让郑朝在外面点火星烧客栈,一来拖延时间制造混乱保命,二来只有闹得越大围观的百姓越多,京兆衙门才不好将此事按下。

  昨晚眼看谢殊就要问到客栈纵火一事,谢殊可不是旁人,身为原著唯一主角,是作者笔下集万千智慧于一身的角色。

  戚秋自知自己肯定糊弄不过他,可如果承认火就是她为了制造动静引来禁卫军故意放的,那就更说不清了。

  一来京城纵火确实触犯朝廷律法。

  二来也圆不上戚秋之前向谢夫人哭诉自己后来被蓉娘囚禁起来的谎。

  到时若是谢殊问起来,既然有下人在外面守着,与其放火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去谢家求救,她要怎么说。

  总不能直说我绑定的有系统不让我说,说了就让我原地去世吧。

  谢侯爷和谢夫人来得正巧,为了脱身,戚秋只能婊了男主一回。

  说不定现在男主的好感度就是零分。

  虽然零分和一分差距也不大就是了。

  在谢夫人面前,戚秋倒是敢张嘴糊弄,委屈道:“殊表哥是了办案,我都明白的,怎么会往心里去。只是那掌柜的竟然如此污蔑我,我若是真有纵火的本事,还会被她困在客栈里吗?”

  话落,戚秋拿着帕子捂嘴又咳了起来,眼尾也泛起了红。

  谢夫人不了解案情,自然也不会相信眼前柔柔弱弱的戚秋会纵火,给戚秋顺着气,也道:“可不是!不过你放心,殊儿问过了之后心里自然也就有数了,自然不会再由着她污蔑你。”

  谢殊自然不会任由着蓉娘乱污蔑人,但昨日谢殊没问出来什么,自然不会就此打消疑心,肯定会派人再去查。

  不过作为原著中多次帮着原身胡作非为的“刁奴”,戚秋对郑朝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

  不等谢殊查出什么,想来她计划的事就要有动静了......

  说话间,大夫来了。为戚秋诊了脉开了药,谢夫人吩咐人拿了药方下去煎药。

  用过了早膳,戚秋喝了药没多久就眼皮打架开始犯困。

  谢夫人知道这是药劲上来了,便让戚秋回去歇着了。

  一连睡了几个时辰,到了午时戚秋才被叫醒。

  山峨和水泱打了水伺候戚秋洗漱,正梳头时只听外面脚步匆匆,随后丫鬟就掀了帘子来通报说是谢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

  戚秋摆了摆手,让人进来。

  孙嬷嬷进来后急匆匆地行完礼,开口第一句就是,“表小姐不好了,您快跟老奴去夫人院子里!”

  戚秋神色一顿,让山峨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跟着一同去了谢夫人处。

  谢夫人等在院子门口,一见戚秋便上前拉着她的手朝外走,“快快快,不等了,我们出府。”

  直到上了马车,谢夫人才解释道:“方才下人来报,说是戚宅着火了!我派了人去打探,却迟迟不见回来,索性我们自己去瞧瞧。”

  “怎么会着火了?!”戚秋大惊。

  谢夫人也直摇头,直道最近京城乱。

  等马车快到戚府时才知为何打探的人迟迟未归,锦衣卫封锁了街道,正在一一排查可疑之人。

  谢夫人掀开车帘,即使隔着些许距离也能瞧见戚府惨状。只见浓烟滚滚之下,戚府门头被烧了大半,连外墙都倒了半截,可见之前火势惊人。

  百姓不敢凑到锦衣卫跟前,只好隔着老远看热闹,一路走过来听到不少百姓的议论。

  “幸好这火虽然大,但宅子里没住人,不然这么大的火逃都不知道往哪逃。”

  “谁说不是,也幸亏有人撞见,在火起来的时候正好领来了衙役救火,不然火势被风一吹蔓延到别家可就糟糕了。”

  “这......这......”水泱看着被烧的塌了半边门房的戚宅,急的拉住了戚秋的衣袖,“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戚秋回握上水泱颤抖的手,紧了紧,面色却是惨白。双唇抖了抖,看着谢夫人像是急的说不出来话。

  “别急,我们先去瞧瞧。”谢夫人赶紧安慰道。

  锦衣卫封锁了街口,好在一看是谢家的马车通报过后还是给让了路。

  走近了瞧,戚宅更是惨不忍睹,门头上挂的匾额都快被烧没了,一角落空,在上头摇摇欲坠。

  谢殊就站在被烧毁的匾额下头,衣摆沾染上了污渍,脏了一圈。

  他身侧还站了一个人,躬身正在回话。

  谢夫人一下马车就赶紧喊了谢殊过来,回话的人也跟着走了过来,走进了才发现是个熟面孔。

  水泱错愕出声:“郑朝?”

  郑朝抬起头,对着戚秋弯腰唤了一声,“小姐。”

  戚秋红着眼眶上前,“郑朝,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府上怎么会着火呢!”

  不等郑朝开口说话,谢殊道:“戚小姐别急,府上是被人恶意纵火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安慰人,谢夫人嘴角一抽。

  戚秋一听,果然更急了。脸色又白了一分,急喘两下后上前两步慌道:“怎么会这样!是何人?为何要在戚宅纵火!”

  “歹人纵火时被你府上的小厮看到了,如今锦衣卫拿了画像封锁了街道,想必歹人很快就会抓到了。”谢殊顿了顿,“只是......歹人在戚府上下撒了药酒,虽然发现得早,但火势起的猛,戚宅暂时怕是不能住人了。”

  戚秋闻言惨白着脸,身子一晃,幸好有水泱眼疾手快扶住了戚秋,这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山峨道:“这可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没了地方住?”

  谢夫人一听,自然开口说道:“怎么就没地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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