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走出第一步

　　约明顿见抬出加布力尔首辅无效，就只能耐心的等待，心中想着怒涛城变局给己方带来的困境。
　　丢掉怒涛城，对新贵族势力的打击不仅仅是少了一座重要的城市。
　　金盾帝国新贵族的崛起迅速，也代表他们的根基不稳。而与守旧的旧贵族只想着保持传统不同，新贵族们自身的利益诉求没有历史可以借鉴，各种思想正处在百家争鸣的阶段。
　　有激进想着推翻帝制的；有想减弱皇权的；有加强皇权打击贵族领的；有想着融入旧贵族的圈子，为自己家族弄一个世袭爵位和传承封地的……
　　而且每种新贵族的圈子里面，还可以根据想法的不同再进行更细的划分。同时这些圈子里面的人，还会根据自己的利益随时左右横跳。
　　时代创造了这批代表先进思想的人群，但他们也不知道摆在自己面前无数条道路中，哪一条才是最佳的选择。
　　怒涛城的丢失，对于以加布力尔为首的新贵族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帝国宫廷的斗争呈现出汹涌之势，如果他保不住首辅之位，紧接着就是内阁洗牌。
　　他们这帮人若掉下去，再想上来就难如登天了。
　　现在怒涛城被长公主得到，虽然她因此被奥古斯丁大帝猜忌，但也拿到了竞争皇位的门票。同时奥古斯丁对陨星有拉拢的姿态，他现在可以说是能决定未来帝国走势的关键人物。
　　让加布力尔觉得有必要与陨星缓和一下双方紧张的关系。至少先建立一条联系渠道，以后是敌是友，再根据局势走向决定。
　　约明顿因为怒涛城的事情被解除了职务，这次就成为联络陨星的最佳人选。他也暗下决心把事情做好，能够得到加布力尔首辅的再次重用。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但对于等待的人来说，却是漫长的煎熬。
　　尤其是约明顿还不确定能不能见到陨星探长的情况下。
　　好在时间一到，卢克就被凯琳娜叫醒。他伸着懒腰从楼上走下来，坐下喝上一杯咖啡，再倚着沙发翘着二郎腿对站起来行礼的约明顿说道：“坐下谈……长公主殿下的要求太严格，我好不容易才把报告写完……你等的着急了吧。”
　　约明顿看着卢克，明显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但他不敢有任何抱怨：“总探长刚到帝都，肯定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能够得到您的召见，我已经很高兴了。”
　　“听我的秘书说，你现在已经不是首辅的幕僚官。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我这里能打的人多，极缺你这种有点头脑的人。”
　　约明顿没想到卢克竟然这么没有铺垫和掩饰的招揽自己。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升起，但立即被他甩到一边。
　　“感谢总探长对我的欣赏。只是我虽然不再出任首辅幕僚官，但依然为首辅工作。这次拜访就是为……”
　　卢克打断约明顿的话，笑着说：“不要这么忙着拒绝。现在帝国宫廷内部局势变化莫测，在上面的随时可能掉下来，下面的也随时可能一飞冲天。
　　聪明的人不会把脚下的路走窄，多给自己准备些后手，才能面对乱局游刃有余。”
　　约明顿看着卢克，心中更加的动摇。
　　“总探长……您面对宫廷的乱局，也准备了很多预案吗？”
　　卢克管理自己的表情，面色严肃的反问：“你在试探我吗？”
　　约明顿知道自己说了与身份不符的话，立即道歉：“对不起，总探长……我现在面临的处境和宫廷的变化，都让我有些迷茫。说错了话，请总探长见谅。”
　　“你和我不一样。你做错了事可以被解雇，换一家就能从头开始。而我，还有你们的首辅，一旦选择错误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我知道加布力尔派你来的目的。
　　夹在陛下和长公主之间已经让我左右为难，今天只有你来访，也足够说明我面对的处境。我不想因为怒涛城的矛盾，而与首辅大人起不必要的冲突。
　　只是以你的身份，我也只能把我的态度表达到这里。”
　　约明顿知道，加布力尔连一名正式官员都不派来，自己能得到这句话已经算是陨星总探长送的功劳了。
　　“感谢，总探长大人。加布力尔首辅让我代为转达他对您的欢迎，也希望怒涛城的事件可以得到双方都满意的妥善解决。
　　同时也祝愿您能顺利的迎娶黛儿公主。”
　　卢克笑着说：“首辅说话真好听，我就当他是真心祝福吧。
　　正事谈完，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怒涛城上上下下进行了一次大的改组，怒涛城设立在帝都的办事处也要作出调整。怒涛城驻圣伦城专员的官职级别虽然不高，但非常重要。
　　我希望这个职务有一个熟悉帝都各方面状况的人担任。约明顿先生有没有出任这个职务的意向？”
　　约明顿没想到陨星招揽自己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一上来就拿出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
　　怒涛城驻圣伦城专员是总务怒涛城在帝都所有琐碎事务的首官。除了为怒涛城来帝都的人员解决商业和公务遇到的麻烦，也有打点各方关系的职责。
　　依照怒涛城的经济实力，驻圣伦城专员绝对是一个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肥差，非信的过的人不能出任。
　　现在怒涛城政坛大换血，原驻圣伦城办事处的事务人员不能全换，但专员肯定要换掉。
　　只是……
　　约明顿想不明白，陨星总探长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职位给自己？
　　要知道自己以前虽然是首辅幕僚官，但也就是出了圣伦城风光一点，在帝都就是官阶稍高并没有实权，而且还要经常背锅。可若是出任怒涛城驻圣伦城专员，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别人要巴结的财富神。
　　“总探长，我不明白……您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我。”
　　卢克让凯琳娜把准备的任命函放在约明顿面前的茶几上。
　　“刚刚我已经说了。我是帝国密情局出身，手下都是一些搞情报的和打手，对于通晓政务和各方关系处理的人才没有一个。你以前是首辅幕僚官，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约明顿看着面前的任命函总觉得里面是陷阱，在怒涛城的经历让他对陨星很是忌惮，生怕不小心被坑。
　　可这个职位实在的太诱人！
　　“总探长，您，您知道我是加布力尔首辅的人。这个位置应该关系您的核心利益。”
　　“你知道我的核心利益是什么吗？”卢克冷笑着：“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你这种人在加布力尔那里太多太多了。你即便被他重新启用，最高也不过是回到幕僚官这个位置。
　　我用你，并不期待你对我有什么忠心，或告诉我首辅的秘密。就是单纯的想要怒涛城驻帝都办事处，能发挥更好的桥梁作用，而不是单纯的往外送钱。”
　　被坑惨的约明顿还是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能找到自己。
　　“我想怒涛城应该有很多人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只要您询问伊斯科兰子爵、米希尔夫人，他们肯定能为您推荐合适的人选。”
　　“他们是有推荐，我也在考虑筛选。但见到你，我就有了让你来干的想法。
　　不要这么着急拒绝，这份任命函上还没有写名字。你可以先拿去让加布力尔首辅看看，听听他的建议，然后自己再想清楚。
　　想做这个专员，就写上你的名字上任去就可以；不想做，就撕掉扔进垃圾箱里。
　　好啦……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给长公主的汇报材料还没有写完。
　　雪莱，送约明顿出去。”
　　雪莱站起来：“请吧，约明顿先生。收好我家总探长给你的任命函，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约明顿把任命函收好，再站起来向卢克行礼告辞，然后精神恍惚的被雪莱领出去。
　　到了外面坐上马车，约明顿看着这座被帝国密探保护在中间的大房子，不由的摇头自嘲的笑起来：“面对首辅也能从容应对的你，在陨星面前却像一个……被玩弄的女人一般。
　　帝都宫廷的这个大漩涡，被他一番翻腾，不知会掀起怎么大的风浪。
　　加布力尔首辅，你是对手吗？”
　　……
　　约明顿离开后，铜桑树大道236号就再也没有迎来第二位访客。
　　第二天同样没有人拜访。
　　第三天亦是如此。
　　在怒涛城搅起让整个帝国，甚至世界都为之震动风波的陨星总探长，在抵达圣伦城后就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帝国皇帝奥古斯丁大帝想要把黛儿公主许配给陨星的消息，在随着陨星的被冷落，热度也急速的下降。毕竟圣恩难测，一句没有被任何正式公文记录的话，不能代表帝国皇帝的真实想法。
　　卢克也是极为低调，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去见任何人。除了处理怒涛城送来的公文，就是在后院练习战技。
　　只是虽然卢克虽然没有出门，但一件突发事件还是在帝都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原帝国首辅的幕僚官沃格特·约明顿，接受怒涛城议会的任命，出任怒涛城驻圣伦城办事处专员。
　　一个驻帝都的专员任免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个任命和出任的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就不禁的引发帝国宫廷各方的揣测。
　　所有人都认为，怒涛城事件让陨星成为了以加布力尔首辅为首新贵族团体的眼中钉。但他们都没有想到双方竟然这么快就达成了谅解，而且怒涛城驻圣伦城专员的重要性，说明这个谅解不是一般性质的谅解。
　　果然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存在恩怨，格罗佛尸骨未寒，加布力尔首辅就和陨星总探长在那里眉来眼去了。
　　约明顿上任，让加布力尔首辅的位置立即就得到了巩固。
　　陨星是长公主的人。长公主在陨星到达帝都后不召见，反向也代表长公主对陨星的信任。约明顿出任怒涛城驻圣伦城专员职位，肯定是得到了长公主的默认准许。
　　加布力尔能脚踏大皇子、二皇子和长公主三条船，这平衡术不是一般人能玩出来的。
　　那些惦记内阁首辅之职的人，就不得不先偃旗息鼓，继续观望宫廷的局势变化。
　　加布力尔那边宽松了很多，长公主阿加莎的压力也从约明顿上任后得到了一些缓解。毕竟怒涛城所能带来的财富在那里摆着，帝国即便想要再扶植一座城市替代怒涛城，不说能不能成功，就是能成功……陛下估计也看不到。
　　首辅都向财富低头了，我们还不赶紧跟着喝汤。
　　于是，在卢克这边冷清的门可罗雀的时候，长公主住的郁金香庄园却是客流不绝。
　　同时各方也都领略到了这位陨星总探长的能力。
　　不愧是能把怒涛城整个献给长公主的人。
　　即便到达帝都的时候无人迎接，即便到达帝都之后被各方冷落……陨星总探长依然能从混乱的局势中，利用微小的机会准确出手，把被动的局面进行扭转。
　　只是奥古斯丁大帝似乎很能沉住气，他依然没有下旨召见陨星，想着继续冷处理。但从宫廷内又传出大帝要将黛儿公主嫁给陨星的传言，而且大帝频频的召黛儿公主和自己一起进餐。
　　还询问黛儿公主离开皇宫后想住在哪里。
　　并谈论了很多关于陨星的事情。
　　依照金盾皇室的传统，皇子和公主成年后就要从皇宫搬出去。黛儿公主因为还没有举办成年礼，因此还住在皇宫内。
　　只是皇室公主成年后一般会联姻外嫁，不会特意在圣伦城安置住宅。
　　阿加莎属于少数的特例。
　　奥古斯丁大帝如此询问黛儿公主，代表他已经准备把这个女儿留在帝都。
　　公主不外嫁，自然就是招婿。
　　这对于帝都的权贵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机运。只要能够迎娶黛儿公主，整个家族都能跟着飞黄腾达。至于大帝不断露出想把黛儿公主嫁给陨星的消息……
　　帝国皇帝不在宫廷上说的话就不能当真，只要黛儿公主没有嫁出去，所有人就都有机会。
　　而且这本就是奥古斯丁大帝的阳谋，让陨星感受到压力。
　　也让其他人看到希望。
　　“迎娶黛儿公主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不立即有行动，黛儿公主可能就是别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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